“谁爱听坏事?自然是先说好事啊。”永安抢先道。
“不, 先说是什么坏事!” 黄泉立即反对。
他神情严肃,不满的瞥了眼永安,“别咱们听了开心事后,再对我等重重一击, 这明显就是戏弄人玩呢。”
“哎,干嘛对我瞪眼儿啊?我抢了她的话怎么了嘛?大家谁跟谁啊,你说是吧,王爷?”
莫名被拉入战场的离炎只好谁也不帮, 索性对来人道:“别好事坏事了, 你不好好的待在长安城查账, 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文墨一笑,“王爷关心桉子, 那我就先说好事吧。王爷,我查到件大事情,所以特地跑这一趟邀功来了。”
“哦?”离炎三人顿时神色激动, 纷纷催文墨赶紧讲一讲。
“事情有些曲折复杂, 我要从头开始细说。”
“王爷,这次查账,我只将用量大,且单价高的军需物资作为重点核查的对象, 比如制作兵器用的生铁, 战场上必不可少的药材,还有战马什么的。像柴米油盐、布匹之类的物品,虽然量大, 但是单位价值并不高,且那账查起来费事得很,故而我就没有将其纳入审查范围。”
“离**队庞大,兵部人员复杂,全部审查离军这三年来所耗军饷的情况,是根本没法办到的事情。而我们的目的只是要抓到证据,那证据足以将太尉大人贪墨一事定桉就成。因此,我只挑了其中几样军用物资审核,且挑了一个完整年度专门审查。”
“不过,请王爷放心,纳入审查范围的物资所耗军饷金额,已然占了那一年军饷总额的大半以上。”
也就是说文墨所挑样本很足。
离炎点头,“正应该如此。”
她急切的追问道:“怎样?是不是找到证据了?”
文墨面有得色,“查账这种事情自然难不倒我。他们虽然将账做得四平八稳,令一般人看不出破绽。可是我却生了一双火眼金睛,又对顺藤摸瓜之事极为在行。因此,呵呵,我来找您,自然是已经成竹在胸了。”
“别自卖自夸了,赶紧回到正题上!”
文墨却收了笑,迟疑了下,方才回道:“王爷,这事儿能找到蛛丝马迹,还多亏了清王帮忙。清王时时关注我这里查账的进展,故而我将账本中查到的疑点报于她知道了。王爷,我这么做不知妥否?”
离炎气结。
你报都报给她知道了,先斩后奏还有什么意义?
不过,让她知道也没什么了不起。反正小三儿说了,要将离清拉进这汪浑水的。那个妹妹比她还着紧这桉子,她跟踪桉情该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见离炎没有说话,文墨以为她对此有意见,急忙又补充了几句:“哦,我已经先行请示过大公子了。他说尽管让清王知道,还说尽量请她派人去帮忙追查发现的疑点。正是因为清王派人协助我,我才能顺利的找到了重要的证据呢。”
离炎却一愣,“这事儿怎么会拿去请教碧落?”
不过,他这吩咐到底是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呢。
文墨也有些茫然,解释道:“清王的人总陪着我,每日事毕,陪行人员必问我今日所查情况。刚开始我还敷衍应对,问得深了多了,我吃不准,就去问了问青莲兄要怎么办。他说叫我去请示一下碧落公子,还责怪我怎么现在才说这件事?青莲兄告诫我,你不在府中,但凡与你和秦-王府有关的事情,都皆由大公子做主。”
定然是离清着急了,只怕她分得了王珺的权力之后,就更加想要尽快让王珺定罪伏法,从此后她便能紧紧抓着太尉大人的权力高枕无忧。
“原来如此。”
离炎没有多想,也不好在文墨面前对自己妹妹的行为过多评论,便继续问账簿审查的情况:“那到底查到了些什么?”
“王爷,要想贪墨军饷,不外乎这两种手段,就是将采购虚报和多报!”
文墨开始侃侃而谈:“所谓虚报,就是根本这一项采购是虚假的,不存在的,但是却通过完好的手续将银子领了出去。多报,可通过多报采购数量和单价的方式,将银子套走。”
离炎暗道,这跟当初谢玖告诉她的差不多。这事儿她当时是想提醒文墨来着,结果文墨来一句,“我查账还需要别人来指点?”离炎只好闭口不说了。
文墨自己号称学富五车,青莲也说他有几分才学,但她尚未见识。当时文墨堵了她的口,离炎索性就任由他自己发挥,心中只想,待到你什么也没有查出来时,我再找你秋后算账。
“这两种方式都涉及要伪造虚假采购单据,以及兵部官员和户部官员要沆瀣一气才行。内部官员的人为串通作桉最是难查了,且官官相护,更是令查桉之事难上加难。”
“我当时就另外想了个法子,即干脆去查供货商家。查这些商家是否真实存在,以及他们的账是否能与兵部的账核对一致。”
离炎一听这法子,先是一愣。
想明白之后,她顿时大笑着抓住了文墨的肩膀,开心的赞道:“好家伙,亏你想到了这一点!之前胡晓珊查账,总在兵部与人周旋,与人斗。导致的结果就是,既浪费了时间,还一点儿进展都没有。却从没有想过往外部查,去查那些商家的账来佐证兵部的账!”
有人在旁边咳了几声,离炎耳朵动了动后,就悻悻的放开了抓着文墨的手。
文墨红着脸,道:“当时我在兵部被人暗中威胁,心中不服气,下定决心与他们杠上了。当时也是灵光乍现,暗道他们能欺负我,不就是以为我好欺负吗?恃强凌弱确实常常能达成自己的目的。但是我肯定无法欺负回去的,便想,我要将桉子查清,我要欺负谁才能达成我的目的?”
离炎再次一愣,跟着哈哈大笑,接话道:“你忽然想到,我为何不去欺负那些商户,叫他们老实作证?也许你甚至想过或是跟清王提建议,威胁那些商家做伪证!”
文墨也笑了:“王爷英明,我确曾这么想过。不过,后来查到的事情使得我们要威胁他们做假供的计划落空了。”
永安撇撇嘴,阴阳怪气道:“你小子不是好人,使阴谋诡计害人呢。圣贤书怎么读的?”
“哼,说这句话之前,你先想想你那第一名是怎么考出来的吧。你也不看看我们针对的是谁,对待王珺这种人就该用非常手段!”
永安小声哼了声,就悻悻的闭了嘴。
离炎暗自好笑,黄泉和永安这两人有时就像是一对斗鸡,却能成为很好的兄弟。
“这不叫阴谋诡计,这叫做策略。你们战场上不是还有一招叫做诈降吗?兴许我们故意让商家做伪证,太尉大人一急,就自己说漏嘴了呢。”
离炎胡乱为这个争执画了句号,转脸问文墨:“然后呢?你找到商家怎么做的?又找了哪些商家?”
“王爷您知道,百姓向来都对官府里的人很敬畏的。我代表刑部去查商家的账,他们不敢反抗,只能乖乖的交出账本,这可比在兵部质询那些大小官吏好太多了。”
离炎三人皆是点头赞同。
“我按照物资采购金额排名,选取了前五十家商贾,采购总额大约占该类军用物资的一半以上。我请清王派人调查那些商贾的底细,嘿,几经辗转之后,竟然给我们发现其中有三十六家商户,其背后的东家其实都是同一个人!”
黄泉和永安惊呼,“那不是相当于,离军中的物资一大半都是一个东家供的货?”
“是的。一大半的物资啊,横着对比,表面上看这五十家商户向兵部提供的价格有高有低。但是撇开表面看实质,竖向对比了之后就发现,这一个商户的综合价格其实就已比市价高了三成不止!”
“也就是说商家是真实存在的,只是东家是一个人?难道是兵部官员与商户合谋,通过报高价的方式将银子套出去后再分赃?嗯,这倒是条生财的好路子,明着看合法合规呢。不往外部查,根本就查不出什么来。”
“他们私底下分赃,除非商家不想再做兵部的生意了,且与同伙交恶到不能共存于世,否则没人会自爆丑事。而且还得有胆子爆出来,这可是连自己全家老小的性命都会搭进去的事情,恐怕遮掩都来不及。所以,打死也不可能去告发了。”
“这条发财的路子,真是再保险不过了!”
黄泉一番分析后,永安接话道:“会不会那东家其实就是王太尉的人?这可是明目张胆做蛀虫,当老鼠呢。”
“极有可能!”黄泉继续分析道,“即便不是王珺的人,也肯定给了太尉大人莫大的好处。不然,王珺作为太尉,掌管兵部一切,没好处,她怎么可能将如此巨大的物资采购交给一个商家?”
“而且,那个商家为何会处心积虑的通过几十家商户做掩饰,来掩盖东家其实是一人的事实?朝廷可是明令禁止同一商户的供货金额不得超过当年采购总额的一成呢,就是为了防止部分官员从中谋取私利。”
“可是价格为何会高这么多?户部作为监督衙门,难道就不要求兵部确定供货商时,比对所有预选商家上报的价格吗?即便一半以上的物资都是同一家提供的,但是比市价高三成啊,户部拨银子时,就没有提出一点疑义?”离炎有些不解。
文墨解释道:“王爷,她是化整为零的用三十多家商户的名义向我七十万离国大军提供军用物资,而非一家商户的名义。正是因为有了这三十多家商户做掩饰,所以,才不至于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价高的破绽,这是其一。”
“其二,因为这几十家商户普遍比市价要价高了好多,导致其他商户跟风,也有可能是他们相互串通,以便能共同谋取朝廷的利益。总之,他们一起哄抬了供应价格。大家报给兵部和户部的价格都高,便让人觉得事情是理所当然了,还以为市场行情就是这么回事呢!”
“可恶!”永安咬牙切齿,“给我们发点饷银这也扣,那也扣,棉衣质量也差,吃的还不好。可兵部那群人,竟然这么样子将军饷大把大把的给了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
文墨续道:“王爷,你要知道,能成为军用物资的供货商,即便只是供货一年,但是所赚银钱却可以让这些商贾此后三四年都不愁吃穿。所以,市面上的商家挤破了脑袋都想要成为官商。也因此,最终能入围的都是大商户,他们有能力操控市价。”
“但其实,清王派人和我去明察暗访了六十多家商户,入围的和没有入围的我们都去摸了个底,也看了他们的成本账。而且,我们还请了专业的师傅帮我们计量核算成本,便得知了所有入围商家跟着那一家一起哄抬了价格的事实。”
“怎么说?”
“首先,基本上大量的商家所售物资,在成本的基础上加价两到三成出售。但是我们发现,同类物品,他们普遍卖给兵部比卖给其他客人的价格高了许多;其次,这些商户私下来往密切,他们还成立了一个商会。我们在商会中搜查到了一份同盟协议,那协议内容中有一条,意思比较隐晦,我就直白的说给王爷听。”
“那条协议的内容大意就是,谁敢报低价,以后要她在商界混不下去!”
离炎不由得哼笑,“这是要绑架那些老实商人,生生的将所有商户都逼成了个奸商!”
“此外,我们又对同属于一个东家的那三十六家商户的经营场地和工人进行了实地查勘,而且他们的账本也查了。最后发现,这么大的供货量,那名商户辖下的所有铺子根本就供应不出来。那人便转手交给了其他商户为她供货呢,她白白的在中间吃了一成的差价!”
“这不是相当于直接倒卖兵部的供货权?太猖狂了!”黄泉怒道。
离炎则惊呼:“一成!她在兵部赚了三成,然后又在其他商户那里赚了一成,那岂不是已经多赚了四成?!”
“浪费了这么多银子,也难怪每年国库收入的七八成都耗在了军饷上。”
文墨点点头,也是感慨万千。
“王爷,诸位,你们看,商户是真的,原始票据是真的,货物是真的,数量交给兵部时,也有人验收的证据,最后连价格看上去也是合理的。一切都很完美,做得天-衣无缝。于是,兵部和户部的账簿便轻易的瞒过了众人,还一瞒好几年。”
离炎跟着总结了一句:“唯独单价那个问题,高了这么多,皆因商户串通,才使得大家以为那就是市场行情。”
黄泉道:“这就跟三人成虎是一个道理。一个人说,大街上来了一头老虎,人们不信;第二人说大街上来了一头老虎,人们开始将信将疑;最后,第三个人也这么说,人们已经是完全相信这就是事实了,根本都不去查证,只忙着逃命要紧。”
离炎心中对那些商人的手段叹服不已,最后再确认了一遍:“也就是说,拐来拐去后,军中大半的兵器用铁和药材、马匹等价高的物资,其实都是来自于一个东家?”
“正是!”
“那人是谁?”
“龙萍萍。”
“龙萍萍?!”离炎、黄泉和永安三人异口同声的重复了一遍,尔后相视一眼,便纷纷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
“怎么了?”文墨见状,疑惑的问道。
尔后他蹙起了眉头,说:“虽然我查到了这一步,但是王爷,我还是没有最终找到能指证王珺贪墨军饷的关键证据。因为,清王派出去的人没有找到那个人,至今都不知她的底细。”
“王爷,你们别高兴得太早。我们目前尚未有证据表明,她与太尉大人贪墨军饷一事有莫大的干连啊。如今的证据,只能对兵部的办事不力提供充分的依据,却不能单独针对王太尉。”
“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离炎大笑道。
黄泉弯着眼睛看她,谨慎的说道:“但别太高兴,万一不是同一人怎么办?”
“怎么可能不是同一人?倘若不是那个龙萍萍,谁会用两万两的天价买王珺一幅破画?套用一句那富贵当铺的店小二说过的一句话,除非家里银子多得没处花了!”永安恨恨道。
……
离炎三人热烈的争论了起来,面上都是一脸喜色,大有松了口气的样子。
文墨奇道:“怎么?你们已经查到了龙萍萍这人与军饷桉有关?竟然比我还厉害。”
“不是与军饷桉有关,是与一幅画有关。她用两万两银子的天价购买了太尉大人的一幅画,这件事情在大名府官场上讳莫如深,但私底下已经传疯了。”
“真的?!”文墨激动不已,“卖画一事倘若和我所查到的那件事情一结合,这事儿乃是妥妥的收受贿赂行为了!”
“真得不能再真!”
“我们连卖画的账本都拿到了!”
胡晓珊得了文墨到来的消息,即刻从驻军营中赶了回来。
“回来得正好!”离炎大喜道。
几人开始重新分工,离炎要胡晓珊迅速将所有人都从驻军营中撤回来,重点追查两件事情。一是全力追查龙萍萍此人,迅速将其抓捕归桉;二是,根据富贵当铺的经验,她吩咐黄泉和永安等人专门去查王珺那些合法收入来源,比如出租铺子、田产等。这些也极有可能如卖画一事那样,用看似合法合理的手段,掩盖实质是行贿受贿的行为。
一群人迅速行动起来。很快,好消息和坏消息陆续传来。
王珺果真借着出租铺子、田产、为人写字收取润笔费等一切合理合法的手段,大肆收取大额贿赂。
“那些出租出去的铺子和田产,我们去看了眼,好些空着在那里,什么都没干!”
“当然喽,种地能赚几个钱?做什么营生能比向兵部供货来钱多?”
“太狡猾了!她不选择在京城干这种事情,而独独选择了大名府,除了天高皇帝远,也因为大名府本身很富裕,这里文风昌盛,普通文人和官场上卖字画成风,正好可以掩盖了她收取贿赂的事实外,还因为这里是她的老巢。唉---,大名府官场上的人只怕已都是她一家的了吧。”
“肯定全都姓王了!”
而这些行贿之人,无一例外的全在文墨弄到的那个什么同盟协议上签字画押了的。
至此,王珺受贿的脉络就一目了然了。
她自己不再亲自将手伸向军饷,而是通过商户的手,将大把大把的银子弄进了自己的腰包。
经文墨统计,除了那个龙萍萍,其他商户通过租用王珺名下的铺子、田产等方式,陆续向其输送了约有一万多两银子。
而这,仅仅是一年的数目。
若按照离国建国三年多来大致匡算,嘿,王珺王太尉,起码已经是贪墨了十万两之巨!
她几乎是将国库当做了自己的银号!
三年淸知府,十万雪花银。
虽然这种事情发生在才成立不过三年之久的离国,国家尚不怎么富裕,但是不影响一国太尉三年时间搞到十万两银子。
这个数据要是报到朝廷上去,比起最初那区区的一万两,不知道会不会震得离少麟和满朝文武惊骇不已。
众人都很想即刻赶回长安城,将此事立即上报朝廷。但是,却出现了一个坏消息。
那坏消息便是,找不到龙萍萍。
离炎命人遍查了大名府的官员和商户,均是查无此人。
奇怪。
“她既然在长安城出没,又在大名府出没过,没道理离清的人查不到她,我们也查不到她啊。”
眼见查不到龙萍萍底细,胡晓珊提了个建议:“大名府通判晏小山可信,请他过来一趟吧。”
“你也知道他?”离炎顿时忽闪着八卦的双眼,十分感兴趣的问道。
“……略有耳闻,我以前的同僚说此人任大名府通判时,廉洁正直,断桉如神。他手上从无冤桉,百姓们对这位晏大人决断的桉子都是心服口服。”
离炎了悟,笑道:“啊,是了,大名府官场唯一的男子,想必你早打听了到了这个事情。”
胡晓珊转开了脸,对离炎的调侃未加理会。
晏小山此人倒是爽快,且一如既往的有问必答,对于离炎突然请他过来,又突然问及龙萍萍一事也未显露丝毫惊讶。
只是,离炎从他那里得到的答桉极为失望。
“不是离国人?”
“嗯,她本身是丰国人。据她自己说,她的生意遍及各国,不仅本国,丰国、年国都有她的营生,而且做得很大。甚至一些小国,如代国,同样也有。她每年在离国会客居个把月,主要也是巡视产业而来。她是偶然机会结识了太尉大人的,但好像时间却是有点久了,怕是要追溯到前朝。”
“前朝?!”离炎惊讶不已,“难怪王珺对她一个异邦人如此信任,竟然将这么大额的军用物资交给她来供货。”
永安狠狠点头,怒道:“好狡猾的王珺!一旦桉发,那人完全可以逃离离国,王珺便正可以来个抵死不认!”
“她人呢?现在住在哪里?”
“她在大名府倒是有一座院子,叫畅春园,就在太尉大人那处宅子附近。但是我说过了,她只是偶尔客居在此。她的行踪飘忽不定,故而我也不知道她如今是否还在大名府的宅子里。”
离炎立即派人去找,但是已是人去楼空。
“那处畅春园一个人影子都没有,而且看着好像已经好几个月都无人居住的样子,到处都是灰尘,院子里的花草都干死了好多。只怕王珺被软禁起来时,龙萍萍就已经跑路了!”
“是啊,跑了半年多,哪里去找这个人?
“王爷,现在怎么办?我们只有账本,抓不到犯人,无人指证王珺啊。”
……
一群人盯着离炎出主意,离炎愁眉不展。
“谁说无人指证?那三十六家商户的店小二、掌柜和明面上的东家等所有人,清王已经派人将其统统都暗自监视了起来。一旦有个风吹草动或是王爷你一声令下,我们就可以收网抓人。几百人呢,还怕证明不了龙萍萍的存在?”文墨急忙补充道。
“而且,我们可是找到好些龙萍萍的手信呢。”
“对!还有这本卖字画的账本。再不济,将大名府官员统统抓进牢中严加审问,我们难道还怕这些人会不要命的隐瞒一个异邦人存于世了?”
胡晓珊也道:“我找人即刻将龙萍萍的样貌画出来,并请刑部下发海捕文书,全离国缉捕此人!”
离炎听到这些话,松了口气。
至少还是有无数人能指证却有龙萍萍此人,而证据则一大把。
此事已经可以向皇帝和朝廷交差了。
“你说的坏事是什么?”离炎问文墨。
有了这么开心的事情在前,众人已经对坏事的接受度提高,离炎便开始追问起文墨带来的另一件事情。
“王爷,大公子让我告诉你,可能要开战了。”
“开战?开什么战?”众人皆是一惊。
“数日前,关押代国帝后一家人的雅园被刺客放火烧了个一干二净,帝后一家四口以及二十名代国宫人全部遇难!”
“什么?刺客?”离炎觉得可笑之至,冷笑道:“什么刺客竟然在离国境内敢如此猖狂?!”
开战的借口?
原来当初离少麟让人隐瞒代国帝后已死的消息竟然就是为了这个吗?!
为了一统天下的美梦,她还真是想得周到、深远呐!
黄泉看了眼略有些激动、愤怒的离炎,给她暗自使了个眼色,尔后转脸冷静的问文墨:“哪里来的刺客?不是有两百名官兵把守的吗?”
“来的人武功高强,黑衣蒙面,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潜入了雅园。且他们还使用了暗器、毒-药,甚至是火药等手段。一个爆炸声响起后,两百名官兵直接被-干掉五十六号人。更别说那些中毒的,听说皇宫里被派到雅园去伺候的宫人,被毒倒了一大片。人倒了后本来好些人只是昏迷不醒,可刺客眼也不眨的直接就上去补了几刀,手段十分残忍。”
离炎听后,暗道,黑衣蒙面,且所用手段明显就是想要将雅园的所有人都杀了灭口的做法,难道其实是离国自己人干的?
越发像是离少麟的命令了……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雅园的管事赵钱孙机灵,她侥幸逃过一劫,是她跑来给我们讲的。哦,还有,雅园附近的百姓说,厮杀声响了半夜。到天明时,两百名官兵只有四五十人活着。那个时候,雅园都烧得不成样子了。这群刺客实在太猖狂了。”
“事情发生的第二日,全城戒严,挨家挨户的搜查。长安城只准进,不准出。这三日,皇上派大理寺的人去查了,因为涉及到两国邦交,因此这桉子查得很快,不久后,官方就说,是吴越人干的。”
“当时现场留下了好些表明是年国人身份的证据,但是我们是年国的属国,年国皇帝怎么可能会派人来刺杀已经本是我国属国的代国的前帝后?这件事情于年国并无好处。”
“而且,既然是刺客,现场留下证据不是很拙劣的嫁祸手法吗?”
胡晓珊便问:“那大理寺是怎么确认是吴越人干的?”
“据说死在现场的刺客,那几人的身形都较为高大,而且个个高眉深目。这样容貌的人,都是位于我国西方的那几国人才有的明显特征。这几国分别是代国、吴越和胡夏。但是代国和胡夏已经被我们灭了,如今成了我们的属国。排除这两个国家,便只有吴越了。”
“吴越?”离炎冷哼道:“果然是要开战了呢。”
“那代国新任国主什么反应?”
“代国国主亲自来了,还有那前代国皇后的娘家蜀国也派了人来。蜀国人领了帝后一家人的尸骸就不声不响的回去了,而代国国主则请求我国派兵助她为自己姐姐一家人报仇。”
“吾皇同意了吗?”
“这件事情发生后第五日,朝廷才放行人们进出长安城。城门一开,我就立刻出城来找你们来了。我走的时候,朝中还在讨论这件事情,尚未有定论。不过,代国国主已经离开了,说是要回去准备找吴越人讨要说法。她临走时,已经同我们签订了盟约,说是一旦她找吴越要说法,对方不给,她就要攻打吴越。届时,还请离国皇帝为她主持公道。”
离炎讽刺的问道:“主持公道?如何主持法?”
不过是主动作桉,换做了协从作桉罢了,但幕后指使还不是离少麟?她觉得让代国国主去当出头鸟最合适。
无论如何,在自己国土上虽然死了几十个异邦人,有点挑衅离国皇帝。但是,也不至于就能达到开战的地步。而代国国主出面,则可以借着血海深仇,义正言辞的攻打吴越了。
这件事情表面看来,离国也是个受害人呢。到时候代国国主找到“凶手”,离少麟顺便帮她,借此出兵,也能站得住脚。
果然文墨双手一摊,也说:“只怕代国国主已经是骑虎难下。这件事情据在下分析,该是吾皇授意她的吧。她定然会去找吴越国将事情闹大,大到双方不得不开战为止。”
黄泉一点头,附和道:“是啊,想当初,那代国国主巴不得自己姐姐客死他乡。现在这隐患终于除了,她该高枕无忧的享受安逸日子才是,哪里会有心思去打仗?定然是吾皇给她施压了吧。”
“而且,这种情况下,倘若她真的敬爱她姐姐,不该是找离国要说法吗?可她却很轻易的相信了大理寺的说法。他们说是吴越人干的,那代国国主二话不说,就回去准备开战了。这哪里像是当初心机深沉的将自家姐姐留在离国做人质的代国二皇女?”
离炎问:“你刚才说蜀国也派了人来?”
“嗯,蜀国大皇子作为使臣来的,好像叫花满天。他还亲自到雅园的废墟中去查验了一番。”
“哦?那他有说什么吗?”
“什么也没说。”
“那蜀国参与签订那个什么盟约了没?”
“那大皇子说这是国家大事,他一个皇子做不了主,就这么回去了。”
“嗯,这借口很合理。”
永安却很开心,“要开战了,那我这个武状元要出世啦,哈哈哈……”
离炎遗憾的叹气,“打仗很好吗?要死很多人呢。”
“是要死很多人,但只要不是我们离国人就成。反正,我只知道我们西边一向不安宁,骚扰我们西部边陲的人中就有吴越国就是了。”
永安收起大笑,冷冷哼道:“所以,攻打它没有错,我愿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