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大名府这部分情节写得有些痛苦,没有想象中的好。而且,一打开电脑,老是写到后面的情节去了。结果想要衔接这部分情节,就总是卡壳,十分痛苦。
离炎顿时面色一僵。
亏她刚刚还觉得此人眉目如画, 以为相由心生,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是性格这么恶劣的人。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好歹也是笑眯眯的跟你说话的吧,虽然我这样子是有撩汉的嫌疑。
离炎忍不住一瞪眼, 正要甩袖离开,却见那人居然也同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此举惹得她立时就要跳脚,暗道,今日我就仗着王爷的身份作威作福一次好了!
哪知对方却是一拂袖, 竟然先行一步, 转身就不管不顾的离开了。
那名男子一次又一次的不待见她, 令离炎瞠目结舌。
她可是第一回遇到敢这样子对待她一个王爷的男人。那人胆大不说,而且最关键的是, 好没礼貌!
她气得杵在当场,一口郁结之气便堵在胸口想要发泄却发泄不出来,那高耸的胸脯便因此起伏不定。
附近传来几声轻蔑的笑, 离炎怒目瞪过去, 但一群人已经背过身子,找不到是谁在笑话她。
今日来的人都是些自命清高的,想必他们见到她吃瘪,乐见其成的居多。
听那声笑喊着轻视之意, 想来她又一次在他人心目中留下了好色之名了。
明明她不过是想要帮胡晓珊找个搭档, 才厚着脸皮主动与那男人搭讪的啊。哎---,运不予我也。
此刻设宴款待她的主人正被人围住谈笑风生,离炎不好在这个时候告辞离去扫了人家的兴, 便捡了个清静的地儿生闷气去了。
她一离开,就有人上前去对晏小山要笑不笑道:“刚才的女人,就是京城里来的那位大名鼎鼎的秦王爷呢。小山,你已经成功的引起了她的注意,恭喜恭喜,哈哈哈……”
晏小山顿时惊讶得微张了嘴。
这就是近日同僚口中反复提到的刑部左侍郎,那人伺候的主子?
原来,他因为只是大名府府衙里的一名僚属,因此他并不在那天迎接离炎一行人的官员当中。加上后来的这些日子,他刻意回避,故而他并不知道今天席上的这个陌生女人竟然就是秦王。
也实在是同僚们待她爱理不理的态度,加上她也没有王者之气,两厢都将他给误导了。
晏小山心中不知道什么滋味儿,他并未因着刚刚得罪了离炎而为自己担忧,心中反倒有些莫名欣慰。
那人在这样没有脾气的皇女手下干活,日子应该还过得还可以吧。
其实,都已经远离了官场,为何又要陷进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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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离炎没有想到的是,赴宴后的第二日,王琼竟然带着晏小山一大清早就登门造访来了。
她以为王琼带着晏小山来道歉,却不过是她想多了。
这位府尹大人消失多日,再次露面时,她面有得色,彷似终于抓着了离炎的弱点,或者堪破了她的真性情。
“王爷,这位乃是我府中的判官晏小山,想必王爷已经认识他了。小山他对查桉和审桉都十分在行。以后的日子,便由他跟在王爷身边伺候,直到王爷将在大名府要办的事情办完为止。”
话倒是说得冠冕堂皇,无甚破绽。但是,离炎瞧着这位王琼王大人的神色龌龊得很。她一径的用着别有意味儿的目光在她与晏小山二人脸上来回逡巡,那神色就跟捉奸似的。
男人上门来,自然引得离炎那两个近身侍卫态度十分不好。王琼瞧见,神色更加得意。
离炎再看那晏小山,他一脸隐忍与不甘心,可目中却有奇怪的期待。甚至在不经意间被离炎窥见,他的目光在往她身后的一群人中轻轻一扫。敛眉低目后,他的眼中还有点失望。
离炎微微一愣,便回头看了自己身后的人,恰恰看到黄泉正目光冷冽的瞪视着晏小山。
晏小山这态度很有意思啊。
离炎来了兴致,就咂摸了半晌他那表情。
难不成他以为王大人将他送给她了么?他刚刚那是在衡量自己可能在她身边会得几分宠幸?结果一见到黄泉那棵水嫩青葱,自惭形秽了吗?
离炎内心快要笑死。
但王琼的反应却给她提了个醒,令她笑不出来。
昨日的宴席上肯定有这位府尹大人的眼线,将她在席上的一举一动都报告给她听了。王琼定然以为她看上了这晏小山,否则怎么会这么及时,第二日一早就将这之前从未露过面的晏大人打包送了过来?
很明显,王琼虽然多日未露过面,却在离炎连着多日被人请客邀宴,她自以为王大人早已不再关注自己了的情况下,哪里知,这位府尹大人却始终都在暗中窥视着她啊。而且是一旦抓着可以利用的机会,她便伺机而动了。
不过,无论是王琼也好,还是晏小山本人也好,他两人似乎都误解了离炎昨日接近晏小山的目的。
还有,王大人监视着她,那么她想要暗中收集王珺受贿的证据一事便没法实施。
离炎一番沉吟,暗道:反正自己名声已经败坏,再多一桩风流韵事也无妨好了。索性来了这个晏小山,就利用他来令王珺彻底放松警惕。
这么一打算后,离炎就全然放开,面上故意流露出一股傲慢轻视来人之色。再一想到自己曾受了这男人莫名其妙的怒气,离炎就有意想要戏弄他一番。
你不是叫我离你远点么?如今可是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我不过是不拒绝罢了。
于是,离炎对王琼的话就未置可否。
王珺果真当这位秦王默认了这份礼物,欢欢喜喜的留下晏小山就离开了。
可是,说来奇怪,晏小山明明之前对离炎态度恶劣。但是,他却每天雷打不动的跑到吉祥客栈来报道,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态度十分和气的陪伴离炎。
离炎去哪里,他也一路跟着去哪里。
这人的态度较之那次在宴席上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离炎顿时没了戏弄他的兴趣。
她还以为这位孤傲的晏大人一等到王琼离开,就会立即对她发飙呢。她便可趁机揶揄他几句,就像逗弄永安那样,找机会令他吃瘪,那她就算是扳回一城了。
而在离炎的想象里,王琼在眼前时,他应该是与她一同做戏;王琼离开后,这位晏大人会自动自发的离她几丈远,他还应该生怕她黏上去呢。却没想,情况是反着来的。
这让离炎想要借他为自己在王琼面前掩饰,又能暗中查桉的打算落空。离炎暗自焦急起来。毕竟她还有正事儿要做,这人整日跟在身边,已经令她无法查桉子了啊。
离炎决定摊牌:“晏大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不必这样委屈自己来陪着本王。而且,本王整日就是吃喝玩乐,并不查桉的。你跟在本王身边,大材小用了。”
晏小山一改当初那嫌恶之色,他和颜悦色道:“王爷真爱说笑,下官并不觉得委屈。”
竟是三言两语就打发了离炎,连多一句的客套话都没有。
傲骨依然在嘛。
他面对离炎时如此闲适自在,好似那次宴席上,他对离炎态度不敬的那一幕并不存在。
“晏大人,之前听府尹大人对你断桉方面的能力赞誉有加。这样,本王的手下正在驻军营中查桉,不知你是否可以去协助协助她?”
“王爷,你是说胡大人吗?请王爷放心,胡大人那里,下官早已经安排妥当。王爷难得来到本府,故而府尹大人特命本官这些日子一定要亲自相陪王爷,不可有丝毫怠慢。不管王爷是查桉子也好,还是想要观赏一下本地风物也好。”
话音一顿,好似故意与她较劲儿,晏小山一笑,特意强调道:“本官的职责,简言之,便是陪侍王爷你,仅此而已。”
这人真的变成了一块膏药,撕不掉了。
对方态度良好,照顾周到,离炎不好发飙。然而好言好语却赶不走他。
离炎一时无可奈何。
永安跟着离炎和黄泉一起假意吃喝寻乐闲散了几日后,也有些焦急起来。
趁着晏小山暂时离开的功夫,他凑近来,舔脸小声说道:“王爷,我已经打听过了,这晏小山是掌管大名府典狱的老大,颇得那王琼的信任,是她的心腹呢。他现在成日跟着我们,其实就是王琼趁机放在你身边的奸细。怎么办?咱们没法开工了啊。”
“要不,我找几个兄弟,往他头上套个麻袋揍那小子一顿。令他数日都是一脸的猪头样,这样子他就没办法来勾引你了。”
说罢,他眉毛一扭一扭,看样子对自己这主意很是看好。他还磨拳挽袖,跃跃欲试。
黄泉正拖过一个空茶杯,拎着壶热茶要给自己沏一杯茶水喝。听到了永安这话,他拿着茶杯的手就是一顿,紧抿着嘴唇直视离炎。
黄泉自擅自跑来跟着她到大名府以来,他的态度已经十分收敛,不再如以前那般逮着她便是一顿噼头盖脸的无理取闹的质问。但是离炎知道,这几日他脸色阴冷,话也不多,很明显就是对晏小山会找上门来这事,暗地里没少将责任归咎到她身上。也许私下里,他已经向永安抱怨过无数回了。
离炎已经懒得解释了,反正定然会跟以前那样,无论你怎么解释,他都听不进去的。再说,这一回这晏小山好像还真是自己给“勾搭”回来的。
说不定此刻永安出的那主意,也定然有这小子一半的功劳。
而且,她也不想跟他解释了。她越是这么做,越会让他对她想得更多。
黄泉对她态度的转变,她自然“功不可没”。
但是,他硬要跟着自己,到底有什么好呢?她已经将话都跟他说得那么清楚了啊,她也并不觉得自己曾经亏欠过他的。
离炎狠了狠心,强忍住没去看那如个木头人似的杵在旁边的黄泉,只对永安调笑道:“哟,你这么着急着查这件桉子,难道又是军令如山?”
永安精力旺盛,每日跑前跑后,她越来越觉得他有狗腿的潜质。
永安却收起了嬉皮笑脸,认真回道:“主要是那天胡姐姐给我讲,这些当官的有多少园子、铺子。我想到我们大将军辛苦半生,也没座多余的宅子,我气愤不过,也想拎出几个贪官来!”
“哦,人家园子铺子多,就是贪官吗?”听了永安的话,离炎抬手一指黄泉,“他的铺子也多,你也该查查他,看他是不是贪来的。”
黄泉的脸色顿时变得很不好看,背过身子不敢看离炎。
离炎哼了一声,故意在那里啧啧啧个不停,令黄泉更加不自在。
瞧这模样,离炎便知,从头至尾,黄泉也是知道碧落所做之事的。不,说不定就是他兄弟二人合伙琢磨着如何卷了她的财物!
想到这人竟然面上待她是一套,背地里又是另一套,他私底下竟然这样欺她瞒她,并不与她坦诚相待,离炎心中十分不舒服,脸色就沉了下来,也没心思与永安在嘴上你来我往的逗趣了。
黄泉瞥见了,嘴唇抿得死死的,好几次都欲言又止。
离炎和黄泉两人相对沉默不语的状况,令不知内情的永安不依的直嚷嚷:“你俩暗自在传递什么讯息呢?别当我不存在啊。”
他还跑去一拉黄泉的衣袖,叮嘱道:“不准对我见外!”
黄泉立刻没好气的回道:“你难道一直没觉得自己很多余?”
离炎的嘴角一抽。
永安愣了一愣,再将屋中一扫,此刻只剩了他们三人在。好半晌过后,他才后知后觉的理会到了黄泉的意思,便气鼓鼓的往门口走去,预备要有点眼色的给黄泉让出空间来。
却听一人在门外笑道:“王爷,近日也不见你去赴宴了,整日待在客栈不是浪费了大好时光?不如下官带你去领略一下我大名府的风土人情如何?”
话音一落,晏小山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他的嘴角依旧擒着这几日他惯爱的疏离笑容。
不过,他的目光往屋中三人迅速扫了一眼后,下一刻,他的笑颜一凝,“哟,你们这是怎么了?吵架了?下官不过是到大堂里去与几个孩子说笑了几句,王爷这里的情势就急转直下了啊。”
离炎神色微动。
孩子们敢跑到大堂里来主动讨好吃的了?
她就不动声色的接了话茬儿,面上笑道:“正闷得慌呢。有小孩们儿吗?本王喜欢小孩子,我要去与他们玩一玩。”
“呵呵,没想到王爷竟是童心未泯之人。他们正在店中吃得欢,嗯,吃人家的嘴软,倘或王爷提出让他们带你逛逛大名府,他们定然乐意之至。”
离炎神色一喜,快步去了大堂,果见那里已经笑闹成一片。
当日那几个大胆接话的孩子郝然便在其中,俨然就是孩子王。
离炎迅速与其打成一片,余光却瞥见晏小山并不融入进来,而是远远的找了张桌子坐下。大上午的好时光,他面前的桌子上竟然还搁了壶酒,一坐下他居然就开始自斟自酌起来,且神色间有显而易见的落寞之色。
离炎心中渐生疑惑。
这个男人这几日固执的伴在她的身边,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刚开始也以为是王琼为了便于就近监视她,才安排了自己的心腹到她的身边来。可她连着故意试探了两次,一次她问他,王琼与王珺关系如何?
晏小山回道:“太尉大人一向对同乡十分照顾,且我们府尹大人不仅是本地人,而且还与太尉大人是本家。所以,关系自然不错。”
离炎正在猜想那两人之间多半有很多猫腻,晏小山却又道:“太尉大人很会做人,她的门生遍地,她待他们的关系都很不错的。王爷倘若以为这样,就觉得我们府尹大人定然与王太尉贪墨军饷之事有牵扯,那小山想说,王爷你想得实在太多了。”
离炎顿时气结。
又有一次,离炎明说想要到府衙去查查王珺的财产。当时晏小山脸上并无任何异样,他还主动将王珺在大名府的铺子、宅子和田产告诉离炎。
倘若真是对她十分防备,这位晏大人该是回头就报于王琼知晓了,还千方百计的阻止她去衙门里查资料。可他却直接就告诉了她王珺的家底,还省了她跑衙门那一趟的功夫。
这位晏大人实在令人琢磨不透。
晏小山爆出来的数据的确可观,但是人家同时也说了:“太尉大人在大名府的铺子和田产置办得早,那时花不了几个钱。后来大名府发展得好了,越来越繁荣昌盛。她的那些铺子基本上都在好地段,且已经全部出租了出去,每年所收的租子都是一笔十分可观的数目。日积月累,她的财产置办得越来越多,有何不可吗?”
这说法没有任何破绽啊。
晏小山这样的做法和说法,令离炎觉得,王珺在大名府的一切灰暗面都已经遮掩扎实,她根本就查不出个什么来。
就是说,对方早有准备,不怕你查。
或者说,谢玖谢大人的猜测错了,王珺的老家虽在大名府,她虽然时常回来,但是这里的财富都是正当来源,没什么可查的。
财产可观能说明什么了?你得找出人家的财产来源不明的证据啊。
王珺在大名府的身家真的很清白吗?谢大人叫她来查王珺受贿之事难道真的要落空了?
离炎一边与孩子们笑闹,一边暗自思忖。
却在这时,永安悄悄来给她说,吉祥客栈附近暗自窥视的官差没怎么见着了。
离炎一讶。
难怪孩子们敢进店里来了,王琼竟然真的对这个晏小山很信任啊。他是她的心腹,永安的情报没错。
噢,差点忘了,之前他不是对她说了,胡晓珊那里他都已经安排好了人去协助她了的吗?
一个府衙幕僚,能指挥安排一众在朝中有名有姓有地位的官员,他还真应了她那想法:这人就是那皇帝身边得宠的大太监啊。
事情总是出人意料的多。
莫不是那王琼已经认定了她真的就只是个好色的草包王爷了?
好吧,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草包就草包,王琼觉得一个晏小山就能对付她离炎在大名府这段日子不生事那最好不过。
没了官差的监视,那晏小山好像也很得孩子们的信任,所以一群小孩儿很放得开,纷纷要带离炎出客栈逛逛去。
“王爷,你待我们这么好,我们也没有什么能报答您的。爹娘说,就带王爷逛逛大名府,算是略尽一点地主之谊。”一个小孩儿有模有样的对离炎道。
这孩子是那天捡了金豆子的孩子中的一个,离炎已经晓得自己那天随性一散财,竟然误打误撞的解决了这孩子家一个燃眉之急。这孩子于是连着好几天都在客栈外面晃来晃去,总想着找机会来感谢她一番。
离炎就在孩子们的带领下,开始逛起了大名府。晏小山和着黄泉和永安三人远远的缀在她和一群小鬼头后面,各自神思不属。
众人一路逛着,孩子们十分热情,一路上为离炎指点这样,介绍那样,叽叽喳喳,热闹极了。
“王爷,你看,那就是我们这里有名的**桥。”一个小孩儿指着前面一座桥,对离炎热情的介绍道。
离炎放眼望去,一个不大的荷塘,有一座约二十米长度的小桥横亘在上面。此时五六月份,荷塘里的荷叶已经长成,绿意盎然。那桥又修得十分的古朴秀美,桥与荷塘相互衬托,正幅画面就很有一种小家碧玉的韵味儿。
只是这么一座桥却为何取了个难听的名字啊?
离炎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再次问道:“那座桥叫什么桥来着?”
“**桥。”小孩子们纷纷叽叽喳喳回道。
离炎不由暗道,大名府的官员竟然这么有觉悟,还专门修了一座桥来时刻警示大家,这是在反腐倡廉么?
离炎就笑道:“这名字不好听啊,怎么叫**桥呢?谁取的名字呢?”
“我们也不知道啊。反正爹娘和大人们都说这座桥叫做**桥呢,但是……”一个孩子凑到离炎耳边,小声道:“娘亲叮嘱我们,在陌生人面前不可以说这桥叫**桥,尤其是不能让当官的听见了,不然要挨板子的。王爷,你也要小心哦,别说出去了哦。”
离炎一愣。
她左右看看,渐生疑惑。
这附近好像没有官府衙门在此办公,桥的彼端倒是连着一座宅院。那院子看上去该是私人住宅地,占地还挺广的。
很明显,这桥真实名字并不叫**桥。它也一定不是她想的那样,是用来给当地官员起警示作用的。
她就四处找了找,可并未看见有石碑立在附近。她又走上桥,到了桥对面寻找一番,也没见到刻有桥名的石碑。
然而,待到她离得有点远了,回头再看那桥,才郝然发现那桥梁上不就刻了石桥的名字么?原来这桥叫做:万安桥。
**桥**桥,为什么会令当地百姓讳莫如深呢?
还有,这片荷塘也有点怪异啊。
这荷塘是人工建造的,四周有明显的修造痕迹,可见它主要用来做观赏用的。这样一片景致不是都该在园子里才会有么?
离炎此时所站的位置就是刚刚她在对面见到的那座私宅的大门口。
这座私宅内外的植被很丰富,整座宅院都被绿树掩映,大门也被花藤遮挡。看上去环境很美,十分清幽。
离炎找了一找,未见到大门上悬挂门匾,不知道是谁这么大手笔拥有这样一座宅子。
她有些好奇,就垫脚朝宅子里望了一眼,恰好看到宅子里一小厮鬼鬼祟祟的在朝外面看。
离炎与她眼神儿刚好相撞,那仆从顿时双眼一横,喝道:“贼子,你竟敢窥视我们王府,快滚快滚!否则,我们就将你扭送到官府衙门里去!”
王府?
哪个王爷住这里?
她怎么没有听说还有王爷住在大名府的啊?
就在离炎愣神的功夫,那仆从竟然打开了大门,拿着一把扫帚追了出来。
孩子们顿时叽哩哇啦的跑过来要拉着离炎跑路,离炎对这样的遭遇顿时哭笑不得。
“住手!”晏小山快步走过万安桥,前来阻止那小厮。
“晏,晏大人……”那小厮唯唯诺诺,尴尬的放下了扫帚。
“这位是京城里来的贵人,你怎可如此鲁莽行事?”
“晏大人,小的不知,小的还以为她是……”
“行了,你自回去吧。好生将府门关好了,也别见着谁都以为人家对王府有歹意。”
那小厮应是,赶紧退回了大门里去。
“这是哪位王爷住这里啊?我怎么不知道?”离炎问晏小山。
“王爷?”晏小山有些疑惑,“这里便是我曾经给王爷你说过的太尉大人家。嗯,也算是半个王爷府吧,毕竟她是二皇女齐王的姑姑呢。齐王到了大名府,每次必定住在这里。”
“啊?这是太尉大人在大名府的家?”
“正是。”
王府王府,原来是王珺的府上。
这座桥和这片荷塘又修在王府门前,看来那桥叫做**桥是有原因的。
家宅的大门前有水,据说在风水术中都是好的。
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
因为修了一片荷塘,人要出行,那就只好再修一座桥了。
宅子外面已经不是王太尉家的地界了,却为了太尉大人这宅子的风水和王家人的出行,专门挖了一片荷塘,修了这一座桥。
呵,经此一事,离炎不相信这位王太尉在大名府还是干净的。
“富贵当铺听说过吗?”离炎决定直奔主题了。
“当然啦,王爷,这可是我们这里最有名的当铺了。”
“王爷王爷,它还是我们这里最大的当铺呢。”
离炎便似笑非笑的去问晏小山,“这当铺是谁开的?”
“诚如王爷所想,它是太尉大人家的产业。”晏小山何尝不知道离炎那神情的含义?他并未隐瞒,如实回道。
离炎有些奇怪,“有钱有权的人莫不都是开银号的吗?怎么太尉大人的喜好却不同,她开当铺?”
晏小山只是笑而不语。
离炎就转头问孩子们:“为什么它最有名呢?”
“因为它那里的东西好贵。”
“什么东西?”
“字画啊,花**啊什么的。反正,卖的东西都很贵。”
“它不是当铺吗?为什么在卖东西?”
孩子们摇头,无人能回答。
晏小山道:“这有什么奇怪的。有人将东西拿到当铺里去当了银子,却没有钱去赎回来。过了期限,当铺就有权将东西卖出去了。所以,当铺卖东西,很正常。”
“哦。”
每次离炎的问题,在晏小山看来,都不是问题,都是很正常的。
他的解释听起来,也确实听不出什么问题来。
但是,倘若正常,这座桥就不可能会被百姓们私底下叫做**桥了。
还有,太尉大人的字画也拿到自家的当铺里去当银子?还是说一开始就是奔着出售的意图,放到当铺里去的?
这会不会是王珺在钓鱼呢?
离炎十分好奇,谁出了天价买走了太尉大人那被晏小山的同僚讽刺为粗浅的画作?
一行人笑笑闹闹的直奔富贵当铺去。
离炎和永安很激动,因为这二人暗自一合谋,预备要敲诈勒索去的。
到了富贵当铺,离炎说要买画。
当铺的店小二便引着离炎一行人去了一间屋子,那屋子四面墙上挂着好些画。
那些画画得有好有差,离炎看画上盖的个人名章,果真见到了几个熟人的名字,皆为大名府官员。
离炎便指着一幅在她看来画得最丑的画问道:“这画多少钱?”
“起价一百两,低于一百两免谈。”小二的回答十分傲慢。
离炎目瞪口呆。
“这幅画画得这么丑,竟然要一百两?!”
小二翻了个白眼儿问:“客官,你欣赏得来画不?”
离炎一噎。
貌似是有些名家的画作很丑,大多数人都欣赏不来,但是人家那画就是世界名作啊。
她就勉强驳道:“这人不是名家,她的画可值不了这么多钱。”
“嘿,客官,你恰恰弄错了。”
店小二直白的回道:“这画虽然画得不怎么样,可是好些人追捧呢。人家就是看中了画画之人姓甚名谁而来买的,可不是看那画画得好不好看出价钱。”
离炎再次被这小二驳得一滞。
她气鼓鼓的对永安使了个眼色,永安就从袖中掏出一幅画来。
那是永安在半路上回了趟吉祥客栈,自己涂抹了一幅画,又加盖上了离炎的名章,整出来的一幅不伦不类的画作。
离炎接过那幅画来,对那小二说,她要典当一幅画。
那名小二早已经对离炎的啰里啰嗦十分不耐烦,没好气的问道:“谁的画?”
“我画的。”
“你?哈!”那名小二抬手一指她,顿时讽刺道:“你早说你其实是来典当的就行了吧,害我白跑一趟。怎么?你以为你来打听了人家的画卖多少钱,就觉得你的画只要稍微画得比人家的好看点,就也能卖得比人家的价钱高吗?真是白日做梦。”
离炎隐忍着怒气,道:“你刚才不是说看画画之人的名字定价钱吗?我的名字可比刚才那幅画的主人家的名字更响亮呢。”
“哦?你谁啊?我可没在大名府见过你。我跟你讲,外地客的东西,在我们店铺里可当不得多少银子。所以,我奉劝你别来丢人现眼了。”
说着,小二将离炎再次打量了一眼,确认自己确实没见过大名府的大人物中有她这一号人,暗自放下心来。
她又将离炎身边那群一言不发的小孩子扫了眼,见其穿着都不是很好,一撇嘴,她低声骂道:“活脱脱一讨饭婆,烦人得很。”
离炎听见了,斥道:“你是开门做生意的,你的态度怎能这样?”
“哟,我态度不好又怎么了?”
离炎一怒,脱口而出:“姑娘,狗仗人势要不得。倘若你们东家倒了,我看你还有没有可能像今日这般态度蛮横!”
那小二脸色一白,目中惊疑不定,将一群人再次仔仔细细的来回看了个遍。
但是这群人实在古怪的很,一男一女穿着很好,却带着有一群花脸猫似的小孩子。这一群小孩儿又有些邋遢,明显就是穷人家出身的。
她实在看不出离炎是何来路,便斥道:“客官,麻烦你留点口德好吗?不怕告诉你,我们东家是当朝太尉,皇亲国戚。哼,岂是你说倒就能倒的?”
离炎摆摆手,催道:“行了行了。咱谁也不扯了,你开门做的典当生意,我上门是要典当东西,大家都按规矩来吧。”
那小二忍了一忍,咬牙道:“得,就让我来瞧瞧你的大作吧。”
“你会看画定价吗?”
“我不会,你会?”
果然是狗仗人势。
离炎也忍了一忍,将那画递了过去。
小二展开,定睛一瞧,顿时哈哈大笑,“这画也想要典当银子?送我都不要!”说罢,将画拍回离炎怀中。
离炎一愣,展开画也定睛瞧了一瞧。
经过她仔细辨认,那是一幅小鸡吃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