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又哼嗤嗤地滚来眼球,我一看见那眼球就头大,又来?上次为了装这眼球,搞出来的麻烦还不少?
“宽哥帮个忙呗。”
“又装?谁定的?”
“荣哥还能有谁他就好这口我也不好说要不你去说说?”
我转头看了一眼荣哥,算了,别自讨没趣,装就装,省得惹一顿骂,学点新骂词,口水洗把脸。
“装哪?”
“那——”小白见我答应下来,指着墙上高高一处。
我抬头看去,看得脖子都痛,哗拉拉响,小白已经提着梯子过来。
“宽哥,你上我上?”
“我——我上。”我咽了口唾沫,算是了解小白为什么要人帮忙了。
眼球的位置都快顶到天花板了。下方正好是藏尸的地方。
荣哥这是什么品位?要钉这么高?
我拿了锤子、钉子,站在梯子上,小白在下面撑着。
叮叮叮一阵乱敲,墙皮突然裂开一条细缝,从上到下,竖着坠下,啪啪的轻轻剥响,我吓了一跳,白色的墙皮掉下一块,下面是一层灰色的老皮,像是以前重新刷过一遍。
我不由想起下面藏尸的画面,似又嗅到那股尸臭。
再次下锤就轻了许多,好不容易钉好了架子,小白又把眼球端上来。
嗯,轻了许多,老马总算是没把那些木头塞进来。这回要再摔破,我是打死也不去做工了。
放上眼球,架子一沉,啪啪的几声爆响,又是一块墙皮掉下,墙上也裂开一条缝,刚好和之前那条交叉,我全身僵住,虚托着眼球,生怕老墙吃不住力,裂开,那就麻烦了。
没这么倒霉吧?
一秒、两秒……
我僵了十秒,裂缝再没动静,只是出了一个十字缝,被眼球遮住了,下面根本就看不到。
我长舒一口气,下了梯子。
“好了,大家收工。”我看布景布得差不多了,不由地想起大成说过的混帐话:出了命案才好,出租费又下降了,也没人和我们抢,想录多久,就录多久。
说得还真特娘的对!这要搁以前,就这个破摄影棚,还有杨利他们的大力保肾丸等着抢,要加班加点地弄完,哪能像现在慢悠悠过了深夜,布好还有空再检查一下。
荣哥走到墙边,拿着把锤子。这时门开了,大成走进来。
他进来也不说话,只是四处看看,站到一边。
我还是第一次见大成进来,以前录影的时候就没露过一次面,这次吃错药了?还是说老板非常重视,他也过来转转,就说跟我们一起加班,好回去邀功?
后者的可能性非常大。
咚!我吓了一跳。
转头看去,荣哥砸墙,锤子一下,一大片墙面掉下来。又裂了。
我无助地捂住了脸,换我是这堵墙,都觉得疼,裂了又补,补了又裂,都不知几回了。有完没完?
“荣哥,你干什么?”我跑过去问。
小白和咪咪也聚过来。
“布景啊。”
“布什么景?”我抓住荣哥的锤子,荣哥把锤子放地上支着,手却没松开,他整个人的表情很不对,阴着脸,眼睛却闪着光,脸颊上的肉一跳一跳的,像是心脏一样,又像是咬着什么东西,说出话来都含糊不清。
“布什么景?这棚没人租了,可不能乱来啊!要赔钱的!”我小声提醒荣哥。
在一个穷剧组久了,最有效地让人一下子清醒的就是钱了!以前说这话一定有效,这次却没用了。
荣哥一把推开我,又是一锤,砸开墙面,露出里面的空洞来。
我无语,只能让到一边,看着砖头一块块掉下,刚好是一个人形的凹洞,手臂,腿的位置清晰可见。
也许是想到了那人命案,咪咪和小白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我看向大成,这里也只有大成能制住荣哥了,可是大成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来,双手抱着胸,在边上静静地看。
荣哥连着几锤,砸开了墙,淡淡的臭气飘出,然后指着咪咪道:“钻进去。”
“啊?”咪咪愣了一下。我也呆住了。
小白看看荣哥,又看看咪咪,往后退了一步。
“什么?”咪咪又问了一句。
“钻进去。快。”荣哥指着那个破洞,里面还有些褐色的血迹,时隐时现,被石灰抹了,断断续续。
咪咪摇头,拼命地摇头:“为什么钻进去?怪吓人的。”
“就是让你进去吓人,录节目的时候,人在墙里敲,才有效果。你以为真有鬼啊!”
我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荣哥对守灵夜话这么有信心,原来还有这种损招。问话的时候,墙壁里突然传来响声,那效果杠杠的。
不过咪咪一个女孩子,你叫她站死人的地方,也太那个了吧。
“算了,女孩子嘛,进去多少有心理阴影。”
“槽你个锤子!她不去谁去?小白吗?你吗?”荣哥甩开我的手,恶狠地瞪着我。
荣哥这是怎么了?他开口就是脏话,可是很少会这么不讲道理。
不过小白录节目时,杂活都是他干,我要当主持,荣哥要看着镜头,确实各有各的事,只有咪咪相对闲一点,也只有她才有空进去。
不过就算这样,也不能让咪咪进去啊,封在墙里,又是死过两个人的地方,那该是多大的心理阴影啊!
“进去!”荣哥一掂锤子,砸得地板响,我的脚底板都开始发麻。
咪咪哭了起来,双手捂着脸,直往后退,小白也想劝上几句,被荣哥一瞪,又缩了。
我和荣哥关系虽好,可他真要发怒起来,我也不敢惹,我想着要不要劝咪咪,蹲进去,试一下就好了。可是想到那天吃饭时咪咪许的愿,又想到咪咪和荣哥混在一起时说过的话,我就有点不自然起来。
“荣哥,好啦,我进去。试一下。”
“你进去?你进去谁主持?”荣哥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就跟刚才锤子砸墙一样,啪啪地响。
我心里有点不快,我从来没把荣哥当成领导看,只看成一个兄长,一个值得尊敬的前辈,可是今天做出这种事,荣哥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以前因为节目的事,我们也会吵,吵到厉害的时候,还会打上一架,可是从没像今天这样,今天的荣哥简直就是个暴君。如果咪咪再不进去的话,他举起锤子砸下来都有可能。
“这不是彩排吗?我进去试一下就好了。”我强忍着怒气说。
“彩排!彩排!我问你,正式录节目的时候怎么办!”荣哥提着锤子逼了上来。
我的怒火也上来了,“操你妈!你今天吃错药了!不就是进墙里敲一下,叫谁不都一样!为什么要叫女人进去!”
荣哥的脸色变了。“操你大爷的!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这时小白见场面不可收拾,忙跑上来,挤在我们两人中间,陪笑道:“荣哥宽哥说得是气话你消消气消消气。”
我被荣哥揪着,荣哥的手像是铁爪一样,颤抖着,我都能感觉到荣哥灼热的鼻息扑在脸上,他脸上的油都冒了出来。
要是以往我说不定就退了,更何况荣哥和咪咪明明搞在一起,却这样对她,这算什么!
他要是逼小白进去,我也就不说话了,自己想要的得不到,却在别人手下犯贱,这叫什么!
“操你妈!我说——操——你——妈!王荣你这王八蛋!有种自己进去蹲!叫女人上去,算什么男人!我话撩这了,要么我进去,要么你进去!别叫咪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