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的语气有些冷淡,低下头将一切情绪都藏在眼底。
从咖啡厅回来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白悠彩觉得自己是被周闫均奴役惯了么,居然开始急着回别墅。
回到别墅周闫均还未回来,不过正好,这样自己也不用刻意避开他了。
白悠彩早早的就洗漱好躺在床上,她想着安然的事要怎么给周闫均开口,就这样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大概是晚上十一点多的样子,白悠彩突然觉得有些口渴,于是便起身去楼下倒水喝,刚到二楼的走廊还未下楼梯,一抬头就看到了周闫均。
“啊”。那瞬间,白悠彩只觉得视觉深深的受到刺激,一声惊呼不受控制从喉咙处发出。
那是一副怎样的身体,除了浴巾遮挡部位,其他可见之处皆是伤痕累累,一条条可怖的疤痕布满全身。
看不出是什么所致,可是很明显这些伤疤是很久之前的旧伤,现在剩下这些一条条类似蜈蚣一样的疤痕已经是恢复之后的形态了。
这些伤疤并没有让周闫均挺拔伟岸的身材看起来那么可怕,反而让他多了重野性的魅力。
可是她不知道这些伤疤是如何而来,周闫均曾经到底经历了些什么,这些伤口最开始该有多深,他究竟经历了什么样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
白悠彩呆站在那里,心里莫名其妙升起一丝心疼,他一直以为周闫均是天之骄子,是上帝的宠儿,却不知道他的痛苦无人知晓,他也只是隐藏得很好罢了。
她突然明白周闫均为什么从不穿短袖,洗澡之后也只是穿保守的睡衣,如果不是今晚她意外闯出来,恐怕她一直都不会知道。
......
白悠彩站起身,踉跄走进洗澡间,将水流开到最大,使劲儿的冲洗着自己的全身。
她觉得脏,她觉得怎么洗都脏,她用了大半瓶沐浴露反复的搓洗,直到全身被她搓得通红。
她的睡衣已经被周闫均撕成碎片成,了一堆破布,她只好裹了一张床单下楼去找衣服。
周闫均应该不久之前才离开别墅,整个大厅还残留有他的味道。
白悠彩换好衣服走下楼,因双腿酸软,她必须要扶着楼梯才能勉强下楼,走路的姿势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一种苦涩漫上心头。
走到一楼,桌上早已经放好了一粒药,毓婷两个字醒目的耀眼。
呵,周闫均考虑得真是周到,他是害怕她若真的怀上孩子就会缠着他不放了吧,不过他多虑了,不用他提醒她也会去吃药的,休息了半天,觉得身体有了些力气,白悠彩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一直存着但没拨过的号码。
接电话的应该是闲逸山庄的仆人,白悠彩向他说明之后便挂了电话,出门打车,直接驶向闲逸山庄。
一般外来车辆都只能开到山庄外面,里面是进不去的。
周老太爷考虑得很周到,提前就派了人在山庄外面等候。
白悠彩第一次去闲逸山庄,刚走进庄园的地界,她就被眼前的景色深深吸引住了。
宽阔的草地,蓝天白云,潺潺细水,那一瞬身体的伤痛和受创的心灵仿佛都得到了治愈。
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是经历劫难,马上就要羽化成仙,身体轻的如一片云朵,她喜欢这里,很喜欢。
“哈哈哈哈……丫头,想不到你这么快就来看我这老头子啦”。
周天成爽朗亲切的声音透过清新的空气传入白悠彩的耳朵,将她从享受中拉出来。
“周老太爷”。白悠彩巧笑嫣然,模样乖巧的叫了一声,但眉间的那抹酸涩还是没逃得过周天成精明的眼睛。
“你这称呼我不喜欢,叫爷爷,显得亲切,我听得也舒服”。
老头子噘着嘴,两边的胡子向上一翘,假装不高兴的样子,看起来格外的和蔼和可爱。
“嗯,爷爷,我知道了”。
白悠彩被老头子可爱的动作逗笑了,同时心里也因周天成的话语而感觉暖暖的。
“丫头,就你一个人来的,阿军没来”?
周天成指的他,也就是周闫均,他也猜得到周闫均不会来,只是故意问了一句。
果然,在听到周闫均名字时,白悠彩眼里的苦涩更甚,周天成也只是专门试探白悠彩的表现而已。
“爷爷,我这次来是想请您为我解答一下我心中的疑虑的,我相信您一定知道”。
见白悠彩避开自己的问题,表情严肃且透着痛苦。
“来,丫头,先进来坐,陪爷爷好好吃个饭,有什么问题爷爷等会再给你解答”。
周天成背着双手走在前面,白悠彩顿了一下,快步追上去,伸手扶住老人一同进了庄园。
周天成吩咐了厨房的梁嫂做饭,吃完饭后一直和白悠彩捞着闲话,带她将整个庄园都逛了个遍,可是却绝口不提要帮白悠彩解答疑虑的事情。
白悠彩几次欲想开口都被周天成打断,最后白悠彩扶着周天成在庄园逛了三圈之后终于逮着机会开口。
“莫爷爷,你帮帮我”。
白悠彩停下步子,松开扶着周天成的手,圆圆的眸子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秀眉微微皱起,样子惹人心疼。
“哎哟,丫头,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快给爷爷说说,爷爷一定替你出气”。
白悠彩的眼泪呼之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看得周天成心一软,知道事情不简单。
“爷爷,我想知道周闫均为什么那么恨我”。
说到这里不得不让她又想起昨晚周闫均对她实施的侮辱,双腿还在隐隐发软。
从认识周闫均开始,她就被周闫均控制着,折磨她,为难她,让她难堪,而她也屡次与他作对,她也只是以为周闫均高傲自大,跋扈嚣张,控制她也只是想满足自己的控制欲而已。
可是昨晚看到周闫均身上的疤痕,惹他发狂,还有周闫均说的那句话让她知道事情绝对不是她想的那样。
白悠彩双眼紧盯着面前的周天成,他一脸严肃又为难的样子更加确定了白悠彩的判断。
“爷爷,如果你知道的话我求求你告诉我,因为我真的很痛苦”。
周天成表情也比白悠彩好不了多少,握着拐杖的手也隐隐发力。
“我就知道,阿军那孩子什么都不会说,你别看他一副冷漠无情的样子,其实他什么痛苦都自己默默承受着,也是个让人心痛的孩子”。
周天成沧桑的眼睛却格外的炯炯有神,完全不像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整个人陷在自己的回忆里。
白悠彩不言,又想到了昨晚周闫均全身充满了那些恐怖的伤痕。
“来,丫头,我给你看个东西,如果你还记得的话,看完之后你应该就会明白了”。
周天成拄着拐杖,在白悠彩的搀扶下向庄园里面走去。
白悠彩没问,只是温顺的在旁边扶着周天成,听话的跟着他。
回到屋内,周天成进到房间,从床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东西,是个相框。
白悠彩只是站在那里,并没走上去。
“来,丫头,过来”。
周天成向他轻轻招了手,示意她过去看。
伸手从周天成手上接过相框,入眼的照片是一张有些老久的像素的照片,很明显这张是用原来的照片重新打印的。
照片是个三人合照,一对夫妇中间是个小男孩,小男孩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虽然那么差的像素,可还是看得出来,那个小男孩清秀可爱,好看得像个女孩子。
白悠彩紧紧盯着照片看了很久,觉得中间的小男孩有些熟悉,在大脑里反复搜索着自己童年的记忆,突然一个小孩子说过的一句话从白悠彩的脑子里冒出来。
“我是个大人了,才不要和你们这些小孩子玩这些幼稚的游戏”。
“是凌澈哥哥”。白悠彩脱口惊喊出声。
她反复的看了照片,照片上的人与自己童年记忆里的那张面孔开始融合,变成了同一个人。
“是凌澈哥哥。他是凌澈哥哥对不对”。
白悠彩有些激动的抓着周天成的手,一时之间有些兴奋。
“看来你还记得”。
周天成并不像白悠彩那般开心,也没为白悠彩认出凌澈而欣慰。
“莫爷爷,你怎么会有凌澈哥哥的照片,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儿”。
白悠彩太兴奋了,兴奋了忘了分析这整件事的关联。
“他就是阿军,那个让你既讨厌又害怕的人”。
周天成有些不忍的说出事实,但是白悠彩已经知道了,即使他不说,白悠彩也能自己反应过来。
他亲眼看着白悠彩的表情从兴奋变为震惊再变为惊恐,他知道白悠彩全部明白了。
“爷爷,你说凌澈哥哥就是周闫均”?
白悠彩依旧带着一丝侥幸心理,向周天成再次确认。
“不错,周闫均就是凌澈”。
她明白了,她全明白了,周闫均为何那么恨她,他曾经几次三番的问过她,是不是姓白的人都那么心狠手辣。
她现在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问,原来他就是被舒常年为还赌债而卖掉的凌澈,他恨她也全是因为她是舒常年的女儿。
可是他身上的那些伤又是怎么回事,他被卖掉之后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