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武儿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道:“是,谢谢贺兰姑娘的夸奖。”心想,好婉儿,你虽冰雪聪明,但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小娘姬表面上是夸你老公,实际上是说你老公在密室中泡妞,把萧大小姐迷丢了魂。哎呀!说来你老公还是有几分风采的。
欧阳想爹却没空去理他们的恩爱之事,道:“谢谢你,郭姑娘。把绳儿给我吧。”伸手接过她手上的红绳,将那三枚铜钱串在红绳上,把绳儿拉直了,只见那三枚铜钱在绳儿上簌簌而抖,一起朝银针那头滑过去了。他从袖子底下抽出一张符纸,咬破了右手食指,让指血染红了符纸,左手抓绳儿,右手夹住符纸,放在火把上点燃,突然喝了一声:“阳世现,阴鬼潜,殁!”将燃着的符纸掷向那没入山体的银针。但见符纸的火光一闪,立马熄灭,便在这时,三滴指血从符灰之中飞了出来,沿着那根红绳激射而去,击中了那三枚铜钱。叮当的一声,三枚铜钱仿佛从郭婉儿的手中掷出一样,闪电般打中了银针的尾部。
“啵”的一声,众人只觉得眼前电光一闪,就像是闪电划过墓道一般,墓道上的山体瞬间消失了,一堵结结实实的山体消失于无形。叮当的一声,三枚铜钱跌落在墓道的青砖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众人“喔”的一片惊呼,惊得目瞪口呆,纷纷问欧阳想爹,这是怎么回事?
欧阳想爹长吐一口气,道:“这是鬼墙,墓主人生前深谙洛书之卦理,所谓一数坎兮二数坤,三震四巽数中分。五为中宫六乾是,七兑八艮九离门。说的就是洛书的卦理,其蕴含的意思是在大自然之中,千奇百态的万物,都在阴阳对立统一作用下,构成了一个平衡的整体。”
苟武儿心下悚然,道:“欧哥,咱们还没下那渡劫河呢,就撞上鬼墙了,这也太凶险了吧。”
商括道:“这就叫凶险了,后面那迷宫阵,那才要人命呢。”想起之前跟随门主闯入库尔图的九宫阵,重门往复,无穷无尽,倘若不小心进错了门,必死无疑,心下不禁一颤。
欧阳想爹道:“墓主人很可能将洛书的九宫卦理,加以奇门遁甲之术,建起了冥河九宫阵,刚才那一堵鬼墙,乃出自九宫之一的离宫,离卦出伤门,伤者,殇也,主鬼道。我以铜钱三枚,加红绳银针,施以诡破咒,便破了它了。”
由于数百年来,祖祖辈辈与库尔图的鬼梯打交道,萧鼎天也熟悉洛书卦理和奇门遁甲之术,听他这一番讲解,心下叹服,道:“先生异术高明之至,实在让人佩服!希望此次能破了那鬼梯,抵达库尔图的地宫,了却我萧家几代人的心愿。但我还是不大明白,为什么数百年来,从未出现过的鬼墙,如今会出现在墓道之中?”
欧阳想爹低眉沉思,拿出寻龙算盘,拨打算珠,略微推算,便已寻得答案,道:“今日乃北斗七星之天枢破宫之日,那冥河九宫阵受其影响,煞气外溢,自然形成了鬼煞墙。鬼墙只会存在三天,三天之后,会自行消失,咱们正好赶上了。”
萧鼎天又是一阵欣喜,道:“多谢先生解答疑问。”
这话却把苟武儿听得忐忑不安,道:“欧哥,除了这鬼墙,还有没有其它妖怪墙,僵尸墙之类的可怕玩意儿?”
欧阳想叹道:“说不准,咱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苟武儿“哦”的一声,心想,走一步看一步,那也太凶险了,倘若从某个秘密的洞中,忽然跳出来一只僵尸,追着大伙的屁股就咬,那滋味可大大的糟糕。
众人沿着阴森森的墓道一直往下走,那是一条长长的斜坡墓道,望不到尽头,奇怪的是,火把熊熊的火光,却只能照出身前三四米的距离,远一点的地方,都看不到了。走在最前面的贺兰娘姬很快发现这个诡异的现象,立马叫大伙停下来,回身对萧鼎天道:“门主,咱们的火光,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照不远。”声音在微微颤抖,充满了恐惧。
欧阳想爹和萧鼎天立马走到队伍的前面,将手中的火把向前伸出去,很快就发现,贺兰娘姬的话是对的,火光只能照出三四米远,好像前方悬挂着一块无形的黑纱,不让光线照出去一样。这种诡异的视觉效果让人心生寒意,仿佛眼睛被人蒙了黑纱一般。
萧鼎天有点发蒙,道:“先生,这又是一桩怪事,从未见过的怪事。”眼眸子里闪烁着惊恐的疑惑,自从进入了这条走了无数遍的墓道,他忽然产生了一种陌生的感觉,似乎这是第一次闯了进来,对于周围的环境,心怀恐惧。
眼前的黑暗就像一堵墙,结结实实地堵在那儿,让人心塞,欧阳想爹掐指推算,感觉不对,然后抽出避凶算盘,加以推算,出来的卦象完全不是那回事,道:“门主,你回忆一下,咱们现在大概到了哪个位置?”
萧鼎天略一沉吟,道:“三坡两丘,咱们应该在第一条斜坡的底部。”
欧阳想爹道:“三坡两丘?”
萧鼎天道:“咱们要经过三条下坡路和两条上坡路才能到达摆渡码头,然后渡河。”
欧阳想爹“哦”的一声,道:“我知道了,这是渡劫河的鬼霾,咱们脚下这条墓道,正好成锯齿状,渡劫河上长年累月漂浮着枉死者的鬼魄,遇上天枢破宫之日,河水泛起寒气,这些鬼魄会向低洼的山谷聚集,互相取暖,从而形成了鬼霾。咱们正好走到三坡两丘的谷底,所以遇上鬼霾。”
苟武儿大吃一惊,道:“欧哥,这鬼霾会不会吃人啊?”
其余的人也有点惊恐,纷纷问,鬼霾会不会伤人?
欧阳想爹道:“没事,咱们不要大声喧哗,只管走路就行。”举起火把,小心翼翼向前走。
众人立马跟上他,都不敢说话。
苟武儿赶紧挤到欧阳想爹身后,奇道:“欧哥,要是大声说话呢?”
欧阳想爹也不回头,道:“你说呢?”
苟武儿嘻嘻一笑,道:“那鬼霾说不定要踹老子的屁股。”
郭婉儿嗔道:“别废话,赶紧走。”
脚下是石头铺设的石阶,坡道虽陡,但走起来也四平八稳,并没有摔倒的危险。经过了两座丘陵的的坡道,众人来到了一处悬崖。此时鬼霾已经散尽,火光能正常照出去了。但见前方山风呼啸,深不见底,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黑暗。
苟武儿往下面的崖谷望了一眼,身上起鸡皮疙瘩,赶紧退了几步,道:“他奶奶的,这儿也太高了,如果掉下去,就摔成一坨狗肉酱了。萧……萧哥,你不是说有摆渡码头吗?哪儿有河啊?”
贺兰娘姬笑道:“这儿就是渡劫河的阳间码头,只有冥河船夫才能摆渡。”
萧鼎天道:“没错,待我把船夫喊来?”当下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以火点着,念了一串咒语,将燃烧着的符纸掷向崖谷。片刻之间,一道闪光从崖谷底下传来,闪光过后,一只小船从谷底的黑暗中翩然而来,转眼间就到了众人的面前,凌空漂浮在那儿。
这是一只乌篷船,不过三米长,两米宽,船体刷着黑漆,一个容颜枯槁的老头,头戴斗笠,身披蓑衣,微笑着站在船头上,朝萧鼎天躬身作揖,道:“门主,别来无恙。”
萧鼎天也拱手道:“多谢鹿先生关心!”跨步而走,上了船,商括与贺兰娘姬也大踏步跟上他,毫无惧意。其余的十二个门徒也纷纷上船。
苟武儿却吓得不轻,对欧阳想爹道:“欧哥,这船也太小了吧,咱们挤在里面,万一翻船了,那不是完鸟蛋了。”
欧阳想爹笑道:“船小天地宽,走吧。”也上船去了。
鹿先生笑道:“不会翻船,这船能载客一万八,区区十几人,算得了什么?摸金校尉,请上船吧。”
苟武儿吃了一惊,道:“你认识我吗?”
鹿先生道:“认识,你这摸金校尉真龙命格,我一眼就瞧出来了。”
苟武儿呵呵一笑,兀自不信,望向船舱,却见里面黑压压挤满了人,喃喃道:“老子这么挤进去,出来就成烙饼了。”
“哎呀!走了,就你这身板,不挤也是烙饼。”郭婉儿拽住他的胳膊,将他拉上船了。
苟武儿苦着脸,走入船舱,突然打了个激灵,猛然进入一个巨大无比的船舱,空空荡荡的,十几个人坐在船舷的长凳上,根本占不到船舱的一角,笑道:“这家伙说得对,这船舱,装个万把人,也不是问题。”走到欧阳想爹身侧,坐下来。
鹿先生长啸一声,道:“开船咯!”回身走到船尾,抓起双桨,将小船朝崖谷的深渊划下去了。船急速向下俯冲,就像断线的风筝,船舱里的人都吓得不轻,发出一片惊呼,气流从船舱呼啸而过,将众人手中的火把吹灭了一大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