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想爹早已用避凶算盘算出,地宫山确实是一座内藏宝物的山,龙脉乃中宫藏龙,乾元归真之卦象。不过那九转十八弯的鬼梯,却并非一条鬼梯,而是九条鬼梯悬挂于地宫的上方,要破这冥河鬼梯,绝非易事。
欧阳想爹将三炷线香交给毕殇,吩咐他,当他们开始进入内洞之时,就要将一支线香插在东北的方向上,点着了。当三支线香燃尽,毕殇就得杀掉一只大公鸡,将三滴鸡血滴落在归魂符纸之上,然后把归魂符烧掉,身在冥河桥头的人就知道午时将至,需返回阳世。
毕殇答应了。
苟武儿不明白,道:“欧哥,干嘛要烧三支线香?如果香烧完了,会有危险吗?”
欧阳想爹道:“冥界渡劫河的桥是一座关卡,午时之后,桥就吊起来了。要到第二天的鸡鸣丑时,桥才会放下来,让逝者通行。咱们要到达冥界那边的桥头,才能破那九转十八弯的冥河鬼梯。倘若桥吊起来了,咱们就被困在冥界的桥头了。”
苟武儿大惊,道:“困在冥界的桥头?那不是翘了辫子?”
萧鼎天道:“没错,那渡劫河的桥,名叫安魂桥,一边在阳间,一边在阴间,那是死人前往冥府的通道,自然极为凶险。唉!想我历代先祖,不知有多少人,因为错过了时辰,而被困在安魂桥那头,最终丢了性命。”
苟武儿只感到头皮一麻,道:“欧哥,咱们不经过安魂桥,能不能到达冥河鬼梯?他奶奶的,倘若咱们只顾着破那鬼梯了,忘了时辰,岂不是白白丢了性命?”
欧阳想爹摇头道:“不行,鬼梯就在冥界的桥头,咱们不过去,如何破它?”
苟武儿叹了一声,对毕殇道:“那个……那个毕哥,你千万要记住,当三支线香烧完,赶紧把大公鸡杀了,可不能让鸡跑了。他奶奶的,鸡跑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特别是大公鸡,一跃就到了树杈上了,再想抓它,就难了。”
郭婉儿道:“不就是抓一只鸡吗?至于这么难吗?小毕是武功好手,就算鸡飞上了树梢,要抓它下来,也不费事。”
贺兰娘姬笑道:“就是,别说一只鸡,就是一头豹子,小毕要制服它,也不是难事。”
苟武儿嘻嘻一笑,点头道:“说得也是。”心想,你们这么一说,倒是我多虑了。不过鸡跑了,要再抓回来,确实是个麻烦事,老子就曾经为了抓李老六的老母鸡,掉进了茅坑里,这事都怪他奶奶的张沙子,好挑不挑,挑一只会飞的母鸡。
毕殇笑道:“放心吧,我拿绳儿把鸡脚绑住,保证它跑不了。”
苟武儿道:“这还差不多。”
萧鼎天道:“欧阳先生,那线香为何要插在东北的方向上?我们之前一直是插在西南的方向上的,难道搞错了方向?”
欧阳想爹道:“此山龙脉乃中宫藏龙,乾元归真之卦象。辰时六合归真元,坤艮相兑出杜门,位在二五宫。按常理,二五宫乃西南之位。理应在西南的方向上燃香计时。但此山龙脉又属于潜龙遁地之象,入卦应是乾巽相兑出开门,位在八宫。八宫乃东北之位,因此要在东北的方向上燃香计时,方为正路。”
萧鼎天细细一想,也觉得他这番理论颇有独到之处,赞道:“欧阳先生果然眼光独到,不愧是三觉道人的高徒,让人佩服!”
欧阳想爹微微一惊,道:“门主如何得知我是三觉道人之徒?”
萧鼎天笑道:“三觉道人当年以算盘占卜术,独步天下。你刚刚以算盘推算卦象,又快又准,除了师出三绝道人,再也没第二个人了。还有他那充满诗意的卦词,简直让人为之神往。论阴阳占卜之术,三觉道人乃占卜界的泰斗之师。”
欧阳想爹笑道:“门主过奖了,吾师虽精于占卜,但却淡薄名利,这泰斗之师,实在不敢当。”
萧鼎天道:“不知三觉道人,现下何处仙游?”
欧阳想爹叹道:“吾师早已仙逝,念之让人伤怀。”
萧鼎天道:“可惜!可惜!”
眼看时间不早,诸事安排妥当,萧鼎天便领着贺兰娘姬,商括、苟武儿、欧阳想爹、郭婉儿和十二个门徒,向山腹的石梯进发。
众人沿着一条石梯往下走,这似乎不是墓道,或者说,这条墓道新近动过工,因为洞壁上,有新凿的痕迹。内洞越走越窄,众人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前面居然没有去路了。更为奇怪的是,前面的墓道并不是被障碍物堵住了,而是出现了天然的山体,仿佛墓道挖到这儿,就停工了。
萧鼎天等人大惊,纷纷道:“这是怎会回事?”
望着消失的墓道,欧阳想爹眉头微皱,问萧鼎天:“门主,你们上一次下来,是什么时候?”
萧鼎天脸色煞白,道:“半年前,先生,数百年来,这种情况可是头一回。”
欧阳想爹沉吟不语,陷入了沉思。
郭婉儿笑道:“门主,你怎知几百年来,这种情况是头一回遇见?”
萧鼎天道:“因为我历代先祖,每次都将破冥河鬼梯的经历记录下来,辑录成书,当中并没有墓道消失的记载。”
苟武儿突然想到什么,瞪眼道:“门主,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了?老子小时候曾听村里的老人讲,地狱里生活着一种大泥牛,长得奇大无比,只要它不爽,就会翻身蹬脚,拉一坨牛粪,地面上的屋子就会倒塌,山也会倒塌,一切都会倒塌,他奶奶的,恐怖得很。我想八成是那泥牛翻身,导致墓道被堵住了。”他这话说得头头是道,颇有见地,心下很是得意,还别说,老子的看法也是有点水准的。
郭婉儿朝他嘻嘻一笑,道:“哎呦,想不到哦,还是蛮有主见的嘛。”
苟武儿摸着光头,道:“那当然,老子虽说不上聪明绝顶,但也不笨……”
“不会,泥牛翻身之事确实是有,但我住在山脚下,半年来从未出过远门,也未曾感觉到地震发生,这事不会是泥牛翻身所致。”萧鼎天摇头道。
其余萧府众人也纷纷说,半年来,并没有感觉到地震的发生。
苟武儿不禁有些失望,好不容易说点有营养的话,却被别人无情地否决了,问欧阳想爹:“欧哥,你说真不是泥牛翻身导致的吗?”
欧阳想爹摇头道:“泥牛翻身虽有其事,但墓道上的山体如同自然生成,并非受外力挤压所形成的地貌,所以不是泥牛翻身产生的现象。”
苟武儿笑道:“那这墓道怎么会消失了呢?”
欧阳想爹凭眼力解不开眼前的疑团,只有抽出寻龙算盘,噼噼啪啪拨打起算珠,推算眼前的卦象,念道:“三上三,三去七进一,五下五,五退一还五。长风过湖乱蓬蒿,疾雨打舟淹渡桥,老叟垂钓烟波里,不闻世事不问道。辰时主金克木,坎兑相离主鬼道,中宫伐害,潜龙遁于混界,木藏于薪。”念到这儿,面露喜色,指着算盘,对萧鼎天道:“门主,据洛书之说,此乃中宫潜龙,阴阳交汇于外而生遁卦之象,遁之,乃幻境也!”
苟武儿道:“欧哥,你能不能解释解释,你又是奶又是爷的,咱们可听得云里雾里了。”
郭婉儿瞪了他一眼,道:“急什么?欧阳先生这是依书而言,自然较为深奥。”
萧鼎天有点不解,道:“先生,既是幻象,为何以手触摸,那山体却是实体?”
商括突然举起一把铲子,朝墓道中的山体抡了下去,嚓的一声,一大块泥土被削下来了,道:“先生,这明明是实体,为何说是幻象呢?”
其余的人也流露出疑惑的眼神。
欧阳想爹却不说话,从怀里掏出三枚铜钱和一根长约两米的红绳,红绳的一头系着一枚银针,当下将红绳和银针交给郭婉儿,笑道:“郭姑娘,你指力好,帮我将这枚银针弹入山体之中,”
郭婉儿伸手接了,道:“行!”左手捏住红绳的一头,右手以中指和食指夹住针尾,中指突然发力,嗤的一声,在火光之中,只见那枚银针打在墓道的山体上,整枚针没入了泥土里。
众人顿时一片惊叹,纷纷夸她指力惊人,暗器之术了得。
苟武儿嘻嘻笑道:“那当然,我老婆使暗器,那是顶呱呱,没得说。”
郭婉儿白了他一眼,心下窃喜。
贺兰娘姬嫣然笑道:“真是一对羡煞旁人的璧人,好比天上那个什么什么鸟,又像是河里的什么鸭,成双成对,永不分离。”
苟武儿脸上一红,知道那天晚上她偷听了自己对萧湘雨说的假情话,现在故意把里面精彩的段落说了出来,调侃自己,笑道:“娘姐姐,你这话可不对了,咱们是人,怎能跟鸟想比呢?”
郭婉儿拿肘子顶了他一下,道:“不懂别瞎说,贺兰姑娘只是一个比喻,比喻咱们是比翼鸟,是鸳鸯,那是人家夸咱们,你怎能说人家的话不对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