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一战风波 第二七〇章 暗潮“小涌”
听了参谋长的几句话，陆荣廷明显一愣。其实对于这个刚刚从第二师第三旅旅长提拔上来的参谋长，他本人并不是十分的了解和信服。他只是听从了小舅子谭浩明的建议，知道他要效仿日本军队，设立有关什么参谋长，知道他没有什么人选，就把自己手下曾经在日本士官学校学习过的林绍斐推荐上来了。那个时候的中国政府军队，能够有一位从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的人，那都是像宝一样看待；何况广西这样的地方军队，能有这位一位高材生，那是比较重视的。陆荣廷本身草莽出身，打仗的技巧全凭自己实战得来，对有过高等军事教育的“文人”自然佩服；他曾经就对身边人说过，“参谋长就是诸葛亮”，只不过他信自己这个“诸葛亮”到底有几分，只有他自己知道。
“参谋长，这个赵天一我自然知道他的厉害，但也没有你想的那样吧！不要忘记，我们现在表面上看是孤军作战，实际上，香港的孙文、广东的陈炯明等都是我们的人。何况，还有日本政府和法国政府在后面撑腰；云阶（岑春煊）老兄不是很快就要从日本回来了吗，据他说日本方面虽然无法出兵协助，但是却送了我们不少军火和资金。看来这日本人果然够朋友，难怪孙大炮喜欢和他们交往。现在我们主要有两个方面的事情，一是派兵支援西面的黄自新，挡住蔡锷军队的进攻，等待唐继尧那边的回复；二是加快对广东方面的进攻，趁早拿下肇庆，对龙济光施加压力。如果能够早日拿下广东，也不失为壮大声势的好机会。现在就希望孙大炮的革命党人能够在广东多折腾一下，好给我们时机”。
林绍斐有些诧异第看了陆荣廷一眼，对这个土匪出身成为一省将军的人心里面更加的佩服了。他自己本人久受过系统的军事教育，对眼下的局势虽然不能说看的很清楚，但也有一个大概的了解；而陆荣廷能够说出这番话，可见他这个广西将军不是白来的。就拿他们现在所在的这个“上将军第”的武鸣县来说，原先可不叫武鸣，而是叫武缘县；陆荣廷当上广西都督后，于一九一二年冬把广西省会从桂林迁到南宁，以便深居家乡武缘，指挥全省军政。他号召家乡人“以武功鸣于天下”，于是就将武缘改为武鸣。当然这不是一个改改名字那么简单，显示了陆荣廷称霸一方的野心；现在，他这个“一方”，已经不满于广西一省了，他看上了整个岭南，整个两广、贵州和云南，他要做南天王。
不说陆荣廷这边的事，我们来看看袁世凯对广西事件的处理。得益于全国民众和各种舆论对政府的支持，袁世凯少了以往“与民为敌”的风险；加上各地将军对陆荣廷的一致反对，对他的一致支持，让他可以从容不迫第安排军队南下“剿匪”。经过陆军部协商，南下广西进行军事行动的军队计有江西“昌武将军”李纯的戆军，云南督军蔡锷（蔡锷回云南后唐继尧的云南将军继续担任）的滇军，广东将军龙济光的粤军，以及湖南将军汤芗铭的湘军，江苏宣武上将军冯国璋的苏军。这些军队里面，只有李纯的部下北洋第六师、冯国手下的一师属于原“北洋六镇”的军队，战斗力比较强悍，其它各省的军队，都是各省的陆军，战斗力和桂军相比所差无几，就看在战场上的表现了。除了陆军，袁世凯还把政府海军仅有的几艘军舰逆长江而上，开到了岳州（岳阳）到洞庭湖，以期对广西造成压力；湖南将军汤芗铭之前就是海军次长，他自己通过关系调几艘炮艇也很容易。
军队有了，但指挥这些军队的人选却挑不出一个合适的。本来陆军总长段祺瑞非常合适，不巧的是，段祺瑞身体突然不适，卧床不起，躺在医院病房里面治疗，袁世凯只能找他人。老段当然意属自家的女婿赵天一，可惜段祺瑞病了以后没有人提议赵天一，反倒是不少人认为江苏将军冯国璋资历和声望都很够，可以出任这一职务，但袁世凯却没有接受。去年袁世凯有称帝想法时，冯国璋就表示了反对；不过他没有像段祺瑞一样辞官不做，而是在江苏整军备武。对于自己手下三杰之一的冯国璋，袁世凯还是比较了解的；去年十一月份，就调派了其亲信杨善德率第四师移住上海监视冯国璋。未几，又加派卢永祥率第十师驻吴淞，也为了防备冯国璋；冯国璋清楚自己已经被袁世凯所不待见。后来袁世凯没有称帝，也将第四师和第师师北调，一部加入了远征军二线部队；但袁冯二人的心结也就此结下，这种情况下袁世凯怎么会让冯国璋统兵。
二十日，袁世凯给南下上海的赵天一去电报之后，就等着女婿的回电，看他有没有什么好建议。可惜到了第二天，他仍然没有接到赵天一的电报，只能按照段祺瑞的安排调动军队；袁世凯不知道的是，此时赵天一在镇江也遇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这个麻烦，和前面提到的北洋三杰的老三冯国璋有关。坐镇江苏的冯国璋，已经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江苏物产丰富，远离帝都，比靠近京师的直隶都督要顺心很多。他首先以江苏局势不稳为借口，拒绝向广西方向出兵，继而开始打起在镇江的参谋总长赵天一的主意。
作为北洋系统军队里面的元老，又是北洋三杰，冯国璋想要打听了解赵天一的一些情况还是比较容易的；虽然最后所得不是那么详尽，但也足够这位北洋“狗”对赵天一的进一步了解了。冯国璋打仗是一把好手，但政治方面却是个榆木脑袋，对时局即不敏感也不设想，只是想在袁世凯对自己不待见之后自己如何自保。对于赵天一这位军中新贵，在这个特殊时期落脚他的地盘，开始的时候冯国璋是非常难以接受；认为这又是老头子给自己设的一个局，让他往里面钻。连陆荣廷在广西发动的独立也认为是袁世凯事先安排好的伎俩，为的就是让赵天一这个危险人物到他的江苏来。而等到他证实广西事件是真的，不是针对他的伎俩时，他的心思又开始活动起来。
到了现在，北洋三杰之中的老大王士珍，依旧是袁世凯的亲近之人，现在已经外放四川代替陈宦做四川将军，替袁世凯稳定西南。老二段祺瑞虽然在前一阵子和袁世凯关系不怎么好，但是在袁世凯取消称帝之后又回到了北京，担任陆军总长一职，说起来也还是老袁的身边人。只有他冯国璋，现在虽然还是宣武上将军，以将军排位尚在全军前三之列，但是实际的权力却已经大不如前。唯一让他安心的是他拥有江苏这个富庶的省份，手里还掌握有四个师的军队，也算是一方霸主；现在广西出事了，冯国璋即关心又不关心，即希望陆荣廷成功又不希望他成功，心里面矛盾的很。
对于赵天一的到来冯国璋是怀有戒心的，尽管情况证实这只是是一次突发事件，是因为陆荣廷事件而意外产生的，并非事前的预谋。但冯国璋还是派了一个连的士兵，紧紧的盯着赵天一一行，防止意外情况出现；他给出的理由很充足也很明了：值此特殊阶段，派人保护参谋总长的安全，防止有不轨之徒生事。当然，冯国璋也确实不敢让赵天一在他的地头上出任何的事故；赵天一手下军队的战斗力，现在是全国皆知，何况还有飞机这个大杀器。冯国璋的心腹陈调元也劝告冯国璋，“国家现在已经远比几年前安稳，陆干卿这次很难成事，都督（冯国璋很喜欢别人叫他‘都督’）平日不是经常和在下说起这个赵天一吗！何不趁此机会，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来平叛南方的暴乱。我的看法是，都督可以给总统上书，建议由赵天一担任这次南方作战的总指挥；他不是全军参谋总长吗，现在又身处镇江，距离广西最近，想来由他担任这个职位，总统是放心的”。
原来有人提议让冯国璋担任这次军事行动指挥官的建议被袁世凯否决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江苏。对此冯国璋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心里面已经将袁世凯抱怨死了，认为老头子是真的对自己有意见了。自然也对袁世凯心生不满，连带着对和袁世凯有亲戚关系的赵天一也有了些许怨恨；作为冯国璋身边的人，陈调元自然看的出冯的心思来。不过他可不希望冯国璋去做什么和总统作对的事情，至于这个年轻的参谋总长，那更是别去惹。远征军二线部队第四十六师师长张宗昌和陈调元是结拜兄弟，二人在镇压“二次革命”时在南京冯国璋收编张部时认识结拜的；两人的关系非常地不错，哪怕是在国外带兵打仗，双方的书信往来也是不断。这个便宜大哥写信时曾告诉过陈调元远征军在国外作战的一些事情，字里行间都流露出对一线部队的畏惧和渴望，也提醒自己的拜弟，以后千万不要和赵天一作对，千万不要。因为，赵天一的军队，是他们招惹不起的！
有了结拜大哥的不断提醒，陈调元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跟随对象去和赵天一结怨，所以是出言劝阻。当然，他也向冯国璋指出利用此机会考验赵天一能力；蔡锷、李纯、龙济光、汤芗铭几人，哪一个不声望资历比赵天一差？只怕这个总指挥不好当！冯国璋对陈调元的话基本上还是听的进去，因为以前很多事情都是陈帮他出面解决，而且都比较圆满；所以这一次冯国璋也是听了陈调元的建议，给北京去电报，说明陆军总长病重之下，应该由陆军参谋总长指挥此次的南方平叛作战。袁世凯在北京正在为让女婿出头找借口，看到冯国璋的电报，自然满口答应，赶紧发电报给镇江的赵天一，让他南下长沙，指挥作战。老袁看起来对赵天一信心十足，因为在他的兜里面，还有一份来自四川王士珍的电报，那是他特意发电报过去询问让赵天一担当此任的回复，王士珍的回复电报只有一个字“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