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一战风波 第二六九章 广西事件(4)
早在一五年的年底,陆荣廷就已经和躲在香港的孙大炮拉上了关系;从日本回来的孙大炮,对于自己能够和一省将军建立关系,很是自豪。他派广西贵县人潘乃德入桂,在陆的家乡武鸣县城,新建的华丽的“上将第”和陆荣廷就有关反袁独立以及事后利益划分进行商谈。孙大炮承诺,只要广西发动独立,他将在广大进行配合,派人进行武装暴动;拿下广西以后,就会成立“两广联合政府”,确认陆的军队领导权力。
孙大炮和潘乃德不知道的是,为了保证自己这次举事成功,陆荣廷不仅联系上了反对袁世凯的孙大炮革命党,还和一些外国政府搭上了关系。前清两广总督岑春煊,广西西林籍人,因在“二次革命”中支持孙大炮,被袁世凯追铺,后逃亡南洋;由于担任过两广总督,他在广东的影响力很大。陆荣廷不但将他偷偷地接了回来,还派他前往河内、日本,与日本政府以及法国印度支那政府进行联络,以期得到他们的帮助。这个时候恰巧法国印度支那总督会法国了,不在任上,岑春煊只好在孙大炮派人陪同之下去了日本;日本方面已经和孙大炮等人就广西可能的武装独立交换了意见,自然对岑春煊的要求尽量满足,不过也只能秘密的进行。陆荣廷在柳州宣布独立时,岑春煊还在日本,不过他已经从日本弄到了不少装备(主要是步枪)和部分经费,正准备从海路运回广西。日本人自己国家建设都需要大把的资金,但是为了破坏中国的统一,让中国自己乱起来,他们还是想办法为岑春煊提供了足够的武器和资金。
起初的军事行动,由于桂军早有准备,被攻击的贵州以及广东陆军仓促应战,很快就被桂军击败;特别是在陆荣廷作为重点攻击的广东方向,桂军攻占罗定、云浮,直扑肇庆,广东省府所在地广州遥遥可望,让陆荣廷很是高兴了一番。但是,西部和云南交界方向传来的战况,却让他高兴的心情减少了几分;原来,他派往两省交界阻挡云南军队的桂军将领黄自新,竟然连败两次,被从云南来的滇军击败。黄自新报告,滇军最少有六七千人,而他的防守部队也不过四千余人,在滇军多路出动,左右夹击之下,几次接战都没有获得胜利。桂军虽然善于山地作战,训练刻苦,士兵也都用命,黄自新也命令部下发动了几次反扑,但效果都不大,最后竟然连西林县城都丢了,让滇军进入了百色地区。
带领滇军、现在应该叫讨伐军了,带领讨伐军和桂军黄自新部交战的正是蔡锷的南遣梯团的三个支队,而负责最后前线攻击的则是朱德的第三支队(团)。讨伐军的攻击并非一开始就很顺利,董鸿勋的第二支队在初次和桂军的战斗中并没有取得胜利,相反被桂军利用山区地形地势压制的不能动弹。关键时候,朱德的第三支队突然出现在桂军防守阵地侧翼,担心两面遭受攻击的桂军自己阵脚大乱,这才给了讨伐军机会。首战失败之后,心里面有了阴影的黄自新,用兵上就胆小了很多,兵力收缩,结果被对方乘虚而入,有了后面的失败。到二十下午,桂军已经退出了西林县境内,到了八渡,这里已经田林县地界,而田林,距离田南道府治百色,也不过七十公里而已;而百色,沿右江而下,距离南宁府也不过两百公里。
这个局势,对陆荣廷而言,就像大冬天的,整个身体前面在烤火,后面在靠冰,说不上是舒服还是难受。他在命令向广东方向攻击的部队加紧进攻的同时,只好将前往贵州的军队抽调一部分,转向西面,去做百色地区的防御。这几天,陆荣廷都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各种电报说围困,自己军队战斗方面的、孙大炮革命党人的、在日本岑春煊的、其他省份平日关系还比较可以的省督将军们的......。当然这些电报都是报告战斗情况、表示声援的,也有劝说他放弃独立回头是岸的、报告政府军队向南开拔的。这些电报都让他烦,让他生气或者激动;但从这些电报中,陆荣廷没有发现让他最担心的一件事,心里面还是安稳了很多。
什么事情呢?就是参谋总长赵天一手里的空军部队。那一年赵天一对日本军队飞机轰炸造成的巨大轰动,作为一省督军的陆荣廷最清楚不过,当时他还专门请了几位飞机方面的专家,对他进行了说明。虽然那些半吊子专家不可能知晓赵天一空军的真实水平,但就算是简单的、杜撰的、胡说八道的介绍,也让这位土匪出身的实权人物心惊肉跳;他发誓不愿意和这样的神秘武器作对。但是如今专家独立了,想做南方王,和政府决裂,就有可能面临这种武器的轰炸,他能不关心吗!想想日本军队都被炸的四分五裂,称霸海上、击败北洋水师的日本海军军舰都被炸沉在旅顺港,他陆干卿虽然很厉害,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可能经不起那一炸。所以知道北京政府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派飞机来轰炸广西,陆荣廷还是蛮欣慰的;要知道他自己离开广西省府桂林,跑到距离湖南更远一些的柳州宣布独立,也是担心在桂林挨炸。
袁世凯其实也是想第一时间派飞机轰炸广西,不管能不能炸到陆荣廷那一帮子人,也能给其它有心思的人一个警告。可惜湖南湖北安徽江苏江西等省份没有飞机场,临时修建又来不及,所以只能作罢;当然这里面也有赵天一的缘故,赵天一可不想一下子这么快就平息广西事件。他心里面还想着孙大炮的革命党,以及南方其它有想法的人,就是想等那些在幕后的慢慢走到台前,一次性解决最后隐患。这不,才不长时间,陈炯明就跳了出来;再等几天,可能有更多的人会跳出来,他就是想看看还有谁在这个时候有非常心思。
对于飞机这个新鲜玩意儿,陆荣廷开始也是想买几架玩一下;他哪里知道飞机是一个烧钱的家伙,以为只要花个三五万大洋,就可以成事。但当他和桂军参谋长林绍斐说了一下之后,林绍斐是连连摇头说不行。林是广东梅县人,天津北洋武备学堂、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五期毕业生;和陆荣廷这个土匪出身的人相比,自然对飞机的情况姚熟悉和了解很多,他以广西的财政状况为依据,极力劝说陆荣廷不要搞什么飞机。
广西全省以山地丘陵为主,夹有一些小盆地平原,整个地方生产落后,财政困难。清末期间,全省财政每年靠广东、湖南、湖北三省补助白银三十八万两,称为“协饷”。民国成立以后,这种“协饷”自然中断,藩库存款又被前广西造反派沈秉堃、王芝祥以北伐为借口,提取罄尽。陆荣廷上台也是靠开赌收捐、向鸦片烟帮收取保护费等名堂来维持生计的,要再拿出钱来办飞机,想想也知道后果;故而林绍斐等人会反对,陆荣廷可没有赵天一那种财力支持。
尽管北京政府没有派出飞机来轰炸广西,但陆荣廷却不敢在一个地方呆久了;二十日中午人在柳州,到了晚上,他已经和参谋长林绍斐在家乡武鸣县的“宁武将军第”喝茶聊天了。对于外面的军队掌控,似乎一点也不担心。事实上整个广西陆军也算是全部被和陆荣廷有关系的人所把持;第一师师长陈炳焜是陆的拜把兄弟、第二师师长谭浩明是陆的妻弟、游击营营长马济是陆的义子,莫荣新、林俊廷、韦荣昌、黄培桂、黄自新等都是他当土匪时的手下,都是自家人,也算是上下一条心了。
担心不担心,陆荣廷最近很清楚,参谋长也明白,但两人作为桂军名义是的最高统帅,样子还是要做出来的。去年六月份,陆荣廷决定仿照日本和欧美军队,在自己的军中设置参谋长一职,以加强军队高层的决策指挥正确性。桂军中上过最高军事学府----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林绍斐,被从筷子里面拔旗杆给挑了出来,成为桂军的第一任参谋长。但也就仅限于此,下面的各师各旅各团,命令虽然下去了,但到二十日举事的时候,没有一个团有参谋长这个职位,旅、师的情况一样。对此陆荣廷有些有心无力,只好不了了之,但他身边的参谋长,却一直存在。
此刻在陆荣廷老家的将军府,书房里面只有两个人;喝完茶的陆荣廷一身便服,和一身戎装的林绍斐正在商议着什么,脸上刚才风轻云淡的样子没有了,取而代之的一脸的凝重。“竹君,你说说看,难道蔡松坡真的想和我们桂军打死仗?我们派去的人怎么还没有消息?你说的云南将军唐继尧和蔡锷不合的消息到底准不准?这个蔡松坡,从外面背后来一下,我这实难安心呐”!
竹君是林绍斐的字,他这个赶着鸭子上架的参谋长,也就是一个半吊子水;派人去云南说和唐继尧,也不过是别人的建议。谁呀!正是孙大炮派来的代表潘乃德;他告诉林绍斐,云南的现任将军唐继尧,因为蔡锷从北京回来,担心夺去他云南将军的头衔,所以心里面虽蔡锷防备甚严。而蔡锷似乎也对唐继尧有些看法,这次组建讨伐军,蔡锷并没有给唐继尧任何职务,只是让他留在昆明看家。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但有人就说这是蔡锷已经不相信唐继尧的表现,此前两人已经有了分歧。
见将军问话,林绍斐也不能不回答,“陆公,既然是您的老友出马,想来事情会有一些盼头;陈先生和您是多年的朋友了,而且还担任过贵州宣抚,和唐继尧也是旧识。事情多少有些回旋,何况我们也答应将来的云南,就是他唐蓂赓说了算,这个诱惑可不小。职下现在担心的,不只是云南方面,还有‘军中第一人之称的赵天一’;此人自出道以来,经历过于传奇,打仗尚未闻有一败。当年对上白郎土匪,其部下亦能取胜;青岛再战日本军,也是完胜。由他的部队为主组建的远征军,现在在国外打的也是风生水起;这个‘军中第一人’的称呼,也是最近才在军队里面传开的。我担心袁世凯要是让此人带兵南来,我们哪怕是占领了广东,拥有了贵州和云南,也不是他的对手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