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一战风波 第二六八章 广西事件（3）
广西陆荣廷事发以后，全国各地的报纸都纷纷发表谴责的文章，指责陆荣廷为了一己之私利宣布独立，置国家民族于不顾；有少数比较激烈一些的报纸则指责陆荣廷叛国、是新的独裁者。上海的《青年杂志》上，发展了一篇主编陈独秀的署名文章《驳陆荣廷讨总统檄文》；这篇文章第一次将陆荣廷的行为称之为“军阀行为”，而“军阀”这个词也是第一次出现在中文里面，成为以后对使用军事手段割据一方的将军都督们的专用名词。
各地的民众也对发生在南方的独立事件作出了反应。那个年头，上街游行是人们对某一件事表达不满的最直接方式。各省会城市以及一些比较大的城市里面，都有人们走上街头进行抗议反对；北方一些省份工的工会厂，还停工组织工人一起游行，以表达他们的声音。各省的将军们，也各自在不同时间发表了反对陆氏的通电；军队中，一些激进的将军则主动向袁世凯上书，要求带兵前往广西进行剿灭
国内的人这样热闹，国外的人也没有闲着；日本外务省在听闻中国广西发生的事情以后，外务大臣石井菊次郎第一时间发表了一通讲话。意思是日本政府对发生在南中国广西的事件非常关心和担忧，希望北京袁世凯政府能够从民主的立场进行处理，避免不必要的流血。日本国内的报纸也是煞有介事的对此事进行了报道，不过他们的称呼就变成了“桂省从中国独立，亚洲又一新国家诞生”。光看这题目，就有多么的嚣张！
除了日本，还有一个国家对发生在中国南方的这件事情非常地关注，那就是法兰西第三共和国。法国人关心这件事，完全是因为法属印度支那，也就是后世的越南、老挝和柬埔寨，以及缅甸的一部分地区。法国人在亚洲的唯一殖民地和中国的云南、广西接壤，双方有一段很长的接触线；对于中国的广西和云南，法国人一直抱有想法。清末时期的中法战争，就是法国在占领中国的属国越南之后，想要再进犯中国的广西而爆发的战争。也真是通过这次战争，中国西南门户洞开，法国侵略势力以印度支那为基地，长驱直入云南、广西和广州湾（今湛江），并使之一度变成法国的势力范围。
这次陆荣廷在广西宣布独立，刚刚从国内赶回来的法属印度支那总督阿尔贝特·萨罗是不想做一些什么的，因为之前在处理总统交代的有关广州湾东山岛中国人的造船厂的事件上，已经是碰了一鼻子灰。不但海军平白无故的损失了几艘军舰，运送陆军的商船也是沉了一艘，伤了几艘；最后事情不但没有能够成功，反而将中国的军队引了过来。他现在都还不敢相信，中国的那个参谋总长竟然如此的胆大妄为，随随便便的就敢将军队派入法兰西帝国的殖民地，在老虎的头上撒尿！要知道，广州湾虽然是中国的领土，可现在它属于法兰西帝国；他就不怕法国强大的海陆军吗？不过萨罗总督随后又释然了，这个时候的法国，还真的没有什么脾气，最多也就在外交上施加一些压力。但中国那个打败了日本军队的年轻将军，显然不会吃这一套。最后的结果是法国不再去想人家的造船厂，中国人，也将已经南下的军队调走。原本以为总统会做点什么，但国内传回的消息表明，现在的总统，正在为欧洲大陆的战争废寝忘食的苦恼，哪有时间理会这里！
国内顾不上这些最好，自己也少一些麻烦。原本阿尔贝特·萨罗的总督任期已经在去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就到了，可他返回国内准备担任教育部长时，新的印度支那总督人选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最后在总理勒内·维维亚尼的提名和支持下，又被总统普恩加莱任命为印度支那总督，继续返回远东从事他之前的工作。回到原来的岗位，他就像安安稳稳的，但面对这次的中国人自己乱，军方却不想放过机会；在印度支那法国驻军司令官巴斯蒂昂的鼓动之下，阿尔贝特·萨罗最后勉强同意了巴斯蒂昂的计划，但是他强调绝对不能派军队进入中国，而且情况不对后要马上撤退，不能给中国人留下任何证据。
不说法国人如何计划，回来说是国内北京对围剿广西军队的调动情况。段祺瑞这边还没有下命令，已经就有人派出了军队攻打广西，刚刚回到云南不久的蔡锷蔡松坡，第一个就将滇军进行了整编，派了出去。他的动作快，得益于获得的情况及时；赵天一在报告段祺瑞的时候就已经让暗影的人将情报送给了蔡锷，只不过那个时候蔡锷和段祺瑞一样不大相信。最后凭着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让云南军队做一些准备，谁知竟然还真发生了；接到陆荣廷的独立电报，蔡锷二话不说，就出兵攻打广西。在蔡锷的心目中，国家这个时候是难得的发展机会。总统不称帝了，这是内部的优势；军队打败了日本人，远征军也取得了胜利，这是外部优势。如此情况下国内就该安安静静和和气气地搞发展，你陆荣廷现在出头，算是个什么事，就是想寻揍！
为了方便指挥，蔡锷将云南军队抽调出一部分，组成南下讨伐军，军以下为梯团（相当于师或者旅），梯团以下为支队（团），支队以下为营，营以下为连。蔡锷将军亲任讨伐军总司令，前云南民政长罗佩金为总参谋长，率三个梯团共六个支队（团），分兵两路入桂：一路由第一梯团长刘云峰率领，经云南曲靖进入贵州，然后由安顺南下直攻柳州、桂林；另一路由蔡锷亲自率领，从云南东南的师宗、罗平进入广西西北田南道（今百色地区），渡驮娘江、西里江，直逼田南道道治所在地百色。准备从百色沿右江直插南宁，然后再北上柳州；两路大军准备一南一北的夹击桂林柳州（这两个地方是当时广西最大最繁华的城市）。
陆荣廷是元月二十日中午十二点发布独立通告的，但他的军队却是在十九日就开始了全面行动，对广东、湖南、贵州三个方面发动攻击，对云南方向实施防御；当然主要攻击方向是广东，这是他和孙大炮商议好的，至于湖南贵州方向，另有目的。出兵湖南的目的在于吸引北京政府的主意，以及分散政府军队的攻击方向；在湖南一折腾，政府你的军队总要去救援吧，里你出兵湖南，前往广西的军队不就少了吗！这是陆荣廷的想法。
至于出兵贵州，就有一些名堂了；原来在去年时候，为了笼络陆荣廷，袁世凯不但将自己的侄女嫁给了陆的儿子，还在年底的时候，有意让陆兼任贵州宣抚使这一重要职务。不过在段祺瑞以及徐世昌等人的反对之下，才不了了之；但这个风声却已经传出了北京城，陆荣廷和贵州护军使刘显世都听说了。刘是贵州本省人，属于地头蛇一类，对于这个风声也是紧张的很；他的贵州军可不是广西军队的对手，人少不少，装备也差得远。而我们的陆荣廷将军，早就有一统广西广东云南贵州四省的野心；这次举事，拿下广东是志在必得。两广统一，那是大事，很多广西人都有这个愿望；历史上的两广总督，多是广西人担任的，部分语言（白话）和生活习性的相同，让他们把广东天然的看成是同广西一样的属于自己。后世民国时期广东很多时候都不是由广东人统治，来自广西和云南的还多一些。
陆荣廷心里，也已经将贵州看成了他自己的地盘；加上贵州护军使刘显世兵弱将寡，根本无法抵挡来自南方的进攻。贵州和广西一样，同为山地地形，所以刘显世无法利用地形优势来和桂军作战。陆荣廷宣布独立，全国很多省份的将军、护军使等都发出了反对的意见，唯一和广西接邻的贵州什么也没有说；刘显世害怕他的言论激怒了陆荣廷，派兵收拾他。他没有想到的是，就算他一声不吭，老陆也看上了他的贵州，派兵来取了。当然，陆荣廷出兵贵州，也有一个和湖南一样的想法，那就是分散政府军队的力量，减少对广西的直接压力。
就在陆荣廷准备起事的前半个月，他还以广西军队装备老旧和不足的原因，向北京政府陆军总部申请了枪械五千支，火炮一百门，军饷一百万；而且枪械和火炮指明了要山西太原兵工厂生产的，或者是从国外进口的。这是陆荣廷知道山西造的枪械质量好之后，打的主意；火炮只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他可不相信国内的兵工厂，现在能够大规模的生产火炮了。对于陆的这个申请，袁世凯是照批不误，只不过划掉了火炮部分；陆军总长段祺瑞也是在上面签了字，只是在经过赵天一的手上时，被阻了下来。
按道理军队的装备分配还轮不到赵天一这个参谋总长说话，他最多也就是只能有建议权，没有分配权。但现在情况有些不一样，原因出在山西太原兵工厂政府只占了很少一部分资产，大部分的工厂权力掌握在私人手里，而赵天一就是这些私人老板的幕后老板。对于太原兵工厂，政府出面，陆军部在试着收回几次不成以后也就慢慢死心了，因为其中的投入以及那些工人的工钱，袁世凯根本就掏不起。但政府又不能明目张胆地强制性收回，因为，现在的中国，民主气氛很浓厚，而且对于私人财产的保护，也是大家都同意了的；新的《私有财产保护法》已经在去年总统称帝未遂后即通过，那可是法律，总统也不敢随意去触碰。
赵天一可没有那么大方的将自己的装备随便送人，他现在还在想着明年美国人参战以后急需步枪，自己的库存用来换美金呢！当下命令太原兵工厂以欧洲战争爆发，各国限制特殊钢材出口，钢材不足已经逐日减少生产为由拒绝了陆军总部的要求。对于这么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段祺瑞和袁世凯还真的找不出什么毛病来，因为政府控制的几家兵工厂，比如汉阳兵工厂，也是因为同样的原因影响生产。他们可不知道，赵天一在包头的钢铁厂，早已经将生产枪械和火炮炮管的特殊钢材国产化了。为了阻止袁世凯给陆荣廷拨付装备，赵天一甚至亲自拿着一叠资料找上段祺瑞和袁世凯，向他们陈述远征军所需武器缺口，以及全国军队编练以后所需要的装备数字。最后，他还毫不脸红的对总统说到：“广西军队的编练工作尚未完成，没有经过陆军编练部的审核检查；军队人数还有待进一步的核查，装备自然也得暂缓发放”。
这个说法把陆荣廷气的要死，土匪出身的他在前清做老大做惯了，哪里还清楚赵天一做事是真的按照他的标准来。在这次的全国陆军编练过程中，广西陆军确实没有按照陆军参谋部和编练部的要求去做，军队还是原来的军队，训练方式还是原来的老样子老套路。结果，最后到陆荣廷手里的装备，只得到了一批北洋各军淘汰下来的老旧装备；只有三千支，新枪不超过五百支，这还是袁世凯看在侄女亲家的份上，额外增加的。不过子弹就没有了，火炮更不用说，军饷也只有区区五万；这一点，和历史上是大大的不同。历史上陆荣廷可是伸手骗了袁世凯“枪械五千支，军饷一百万”之后起兵反袁的；不过现在他拿着这三千支枪，五万大洋，也开始了他造反独立之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