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纳扫了一眼法伦:“密函什么的,最近也太多了。家师说了,他不想卷进这些事情中去,你可以理解为他对帝国已经很失望了吧。请恕我直言,不要说家师,帝国的很多做法,我也看不顺眼,不过也没办法,至少你们还有些好人。你们是要去哪?野狼堡吗?我劝你们回头吧,那里现在全是萨兰德人,估计要不了多久,野狼堡就会落到萨兰德人的手里。”
说完,科纳回头看了看已经渐渐平息下来的战场,黑蛇团的战士们在每一具尸体边挨个检查过去,发现还有一口气的帝国士兵就蹲下草草包扎两下,发现狗头部落的库吉特人就补上一刀。
黑蛇团的态度立刻吸引了法伦的注意力,他沉吟片刻道:“这个,嗯,狗头库吉特部落,和贵黑蛇团有什么过节吗?”
科纳懒洋洋地抬头看了法伦一眼:“和我们倒是没多少过节,只是他们做了可耻的叛徒,为了区区两万个萨兰德金币就可以出卖卡拉迪亚。你身为帝国将军难道不知道么,这三个月来阿苏刚堡运往野狼堡的辎重屡屡被劫,就是他们干的。”
法伦没有在说话,心里已经开始盘算开了,虽然这个科纳话语里对帝国不是那么感冒,黑蛇团在这场战争中也好像持中立的态度,但从行动上看,他们分明还是偏向帝国多一些。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还要回去向家师复命。”科纳看见黑蛇团的小队长们纷纷向他示意,于是打了个响指,一匹散在战场上翻找草根的黑色骏马嘶鸣一声跑了过来。
“帝国的将军,你们最好还是回到洛比托堡。那座野狼堡不可能撑到明天早上的。”科纳翻身上马,赤红色的瞳子盯着法伦说。
法伦摇了摇头:“我们有要事,必须要去野狼堡,科纳老兄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科纳撇撇嘴,一勒马缰绳:“我言尽于此,你们如果非要去送死,那我也没办法。”话音落时,马蹄已经撒开,科纳和他黑蛇团的战士们已经向北离开很远了。
直到黑蛇团的战士们消失在群峦的远景之中,法伦才收回了目光,随手指了一名百夫长:“你,带你的人护送受伤的兄弟们回洛比托堡,其他人随我去野狼堡!”
萨迪纳连忙伸手拉住科纳:“你疯了!你听到那个人刚才说的了,野狼堡守不住了,最多明天早上,那里就全都是萨兰德人了!”
法伦冷冷斜了一眼过去,萨迪纳立刻闭上了嘴巴,不知道为什么,身为少亲王的他在法伦此刻的眼神前,居然感觉到如此的惊慌失措。
但也就是这么瞬间而已,下一刻,惊慌失措烟消云散,萨迪纳狠狠咬住自己的嘴唇,心里必杀的名单里默默地又加上了一个名字。
“不想去的,可以加入护送队伍,回洛比托堡,剩下的人随我来!”法伦咬着牙低吼一声,掉头向野狼堡的方向而去,他身后的帝国骑兵们几乎片刻的犹豫都没有,跟着他马蹄溅出的烟尘向东南而去。
萨迪纳回头看了看护送队鄙夷的目光,又看了看正越来越远的法伦,握着剑柄的手痉挛般颤抖起来,他一口唾沫淬在地上,重重几鞭子,在越来越暗下去的空气中甩出回响,他追了上去。
“早晚搞死你!”萨迪纳吧嘴唇都咬出了血。
此刻的野狼堡,在一片火光中熠熠生辉,仿佛在瀚海边缘无边夜色里正在举行一座盛大的节日庆典。
只是这节日未免太过残酷了一些。
粗粒的沙丘已经变成了暗淡的红褐色,密密麻麻的箭矢仿佛这片沙漠已经变成了枯褐色的草原,火光摇曳,宁静而深邃的天空下面,厮杀刚刚告一段落,上万具人体躺在沙丘上,他们的鲜血不停灌溉着脚下饥渴的沙粒,他们中大部分人都瞪圆了眼睛,直到最后一刻,都死死盯着眼前这座已经被涂抹成了暗褐色的城堡。
城堡上的帝国曲芒军旗和红底黑纹的野狼旗依旧在迎风招展,丝毫没有受到撼动。
已经第十天了,十天里,近二十万萨兰德大军轮番投入到了这座狭窄的战场里,反复冲击着眼前看起来明明那么简陋而单薄的城堡,连攻城武器都因为超负荷运作而损耗干净了,这样的攻击强度,分明就算是帝都禅达也该打下来了。
结果萨兰德最精锐的战士们在这座野狼堡下一次次被挫败,一次次重新组织起来,发起不计代价的冲击,又一次次被重新击溃。
这座城堡和城堡里的士兵,究竟是什么做的?如果卡拉迪亚帝国全是这样的士兵,那么萨兰德还有进入这片肥沃土地的机会吗?
马利克沙戎马沙场二十多年的铁胆此刻也不禁发寒。
身披黄衫背挂战斧的大胡子萨兰德武士走进帐内:“将军,调查清楚了,卡拉迪亚东南军区的雷迪尔斯元帅的确在城中!”
马利克沙的马鞭重重抽在掌心:“果然,原来是卡拉迪亚的军神在面前,难怪这座小小城堡如此难以攻破!”
萨兰德武士犹豫了片刻,接着道:“不过,根据线人的回报,主持守城的却不是雷迪尔斯,而是一名叫沃尔普的子爵,根据我们的调查,此人曾在东南军和西北军任职过,三年前在素里发……胜利王的牺牲和他有莫大的关系。”
马利克沙的眉头拧了起来:“这个人?我好像有点印象,当年他在素里发的行动大胆而诡异,是个人物。”
背着手,在营帐里来回走了两圈,马利克沙突然抬起头:“埃米尔,我们在野狼堡里的人有多少?”
名叫埃米尔的萨兰德武士一丝停顿都没有道:“十六人,其中气击境十五人,罡气境一人,全部是真主之鹰,受过深蓝的训练。在东南军中已经潜伏了十年!”
马利克沙笑了笑:“你懂我要说什么的,是该启用他们的时候了。”
埃米尔重重地点点头道:“我明白!明天早上,雷迪尔斯和那个沃尔普的脑袋会挂在我们的旗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