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几日,特务连随第1团一路滔滔,直入吉安境内,战事至此告一段落。毛泽东派人传令,命令陈建峰率警卫连回防茨坪。
走过一片池塘,茨坪的荷花已经开始含苞欲放,东山脚下的八角楼清晰可见,走在通往八角楼的小路上,陈建峰感觉格外亲切,八角楼的楼前,小龙正在警卫,看见陈建峰,小龙一笑,说:“连长,打了大胜仗凯旋而归了,有没有战利品?”
陈建峰笑着从兜里掏出一把驳壳枪的子弹,小龙欣喜无比,同时也无比遗憾,小龙说:“连长,下次打仗,你跟毛委员说说,让我跟着你上战场,真刀真枪地和敌军打一仗,也好多缴获些子弹。”
陈建峰笑,说:“小龙,这种事情,你想都别想,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毛委员的身边。”
小龙噘起嘴,说陈建峰不够意思,问为什么陈建峰可以亲自上阵杀敌,他就不行。陈建峰笑,问:“打仗重要,还是毛委员的安全重要?”
小龙答:“自然是毛委员的安全重要。”
陈建峰笑,说:“这不结了,保护毛委员的安全要紧,想跟我打仗,想都甭想。”
小龙抗议,说陈建峰自己一听说有仗要打,就想方设法开溜,这个时候陈建峰怎么就没把毛委员的安全挂在嘴边了,自己不以身作则,光会说他小龙,就不检讨自己。陈建峰笑,说小龙不错,在毛委员的身边水平日渐见长,都知道批评连长了,还一套一套的。小龙说这可不是批评,这是实事求是。
陈建峰眼一瞪:“哪那么多废话,这子弹你要还是不要,不要还我,这可是我冒着挨批评的危险私自留下的,要是让毛委员知道,又得挨批评。”
小龙还不知道陈建峰,顿时嗤之以鼻,说:“连长,你的外号谁不知道,一场仗下来,你就私藏这么点儿子弹,谁信。”
陈建峰笑,说:“小龙,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少在毛委员面前嚼舌头。”
小龙不以为然,说:“毛委员哪次不知道,只是连长本性难改,死猪不怕开水烫,毛委员一时拿你没辙罢了。”
“有这么说自己连长的吗。”陈建峰边骂边往里走,问,“毛委员呢?”
小龙说:“在里屋写材料呢。”
陈建峰一听,知道此等时候,不便去打扰毛泽东,他往大门的门坎上一坐,掏出驳壳枪,专心致志地擦起枪来。
八角楼的里屋,毛泽东正在草拟《井冈山的斗争》一文,一时思维有些困顿,毛泽东停下笔,朝左右两边的口袋摸了摸,又没有纸烟了。毛泽东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身子,然后走了出来,喊:“小龙,你这细伢子,我的纸烟呢?”
一看陈建峰坐在门坎上,毛泽东一笑,说:“建峰回来了?”
陈建峰赶忙站起身来,给毛泽东问好。小龙听到叫唤已经跑了过来,说:“毛委员,纸烟已经没有了,今早托后勤供应部下山的同志从集镇捎带,后勤部的同志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毛泽东看陈建峰在一旁幸灾乐祸,似笑非笑,兜里鼓鼓囊囊,一笑,说:“赶紧的,掏出来。”
陈建峰笑着从兜里掏出两包纸烟,直拍:“毛委员火眼金睛,竟然一眼看出兜里的纸烟,真是厉害。”
毛泽东笑,说:“陈建峰,少来这一套,你哪次犯了错误,不是兜着两包纸烟到我这里来,说吧,这次又犯什么错误了。”
陈建峰叫屈,说冤枉,说自己这次什么错误都没犯,中规中矩的很,连在四教村,老表们硬往战士们的手中塞包子粽子,离开那天都悄悄地留下了银元。陈建峰笑,说:“毛委员谆谆教诲,岂敢屡教不改,一犯再犯?”
毛泽东笑,说:“陈建峰,你就自我吹嘘吧,群众纪律你遵守了,这我相信,但这次红四军在龙源口打了这么大的一个胜仗,缴获颇丰,你就没有在打扫战场的时候,偷偷地藏一二挺轻重机枪?”
陈建峰昂首挺胸,直拍胸脯:“保证没有,绝对没有。”
毛泽东一挥手,说:“你陈建峰的保证算不得数。”
陈建峰笑,说:“毛委员,别啊,您得相信陈建峰同志才行。”
毛泽东笑,说:“对你陈建峰的话需要甄别对待,有些话可信,有些话那是绝不能信的。”
陈建峰挺无奈,说:“毛委员要是这般说,我也还真是无语了,那下次这纸烟,我还是甭带了,要不然,毛委员一见就疑有它。”
“这属一码归一码,我怀不怀疑是我毛泽东的事情,你该带纸烟还得带纸烟,像今天这种情况,没有纸烟,那岂不是误了大事,你陈建峰既然已经答应将我毛泽东的纸烟包了,这个账你可不能赖。”毛泽东笑,说,“这次真没有打埋伏?”
陈建峰嘻嘻笑:“就两挺重机枪三挺轻机枪。”
毛泽东眼一瞪:“全部交公。”
陈建峰的头点的像鸡啄米一样快,嘴里说保证马上,可心里并没有当一回事,他知道枪支弹药这种事情,毛泽东不会记在心上,只要没有人告状投诉,毛泽东说过也就忘了,也不会上军部核实,反正他现在已经告之了毛泽东,下次真要追查起来,他陈建峰就推脱忘了就是,无非就是挨几句骂,和轻重机枪比起来,挨几句骂算个屁。
毛泽东点燃了一支烟,吸了一口,踱着步,若有所思地走了进去。陈建峰一看就知道毛泽东的灵感又来了,陈建峰复又坐在门坎上,一心一意擦枪。
就在这时,贺子珍英姿飒爽地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陈建峰张口就要子弹,陈建峰笑言自己又不是开兵工厂的,怎么每次一来就要子弹。贺子珍笑,说:“连长同志什么时候学会抠门了。”
陈建峰直叹气,说:“不抠门可不行,毛委员现在不盯别人,就死盯着我陈建峰不放,我能有什么办法,一场仗下来,打出去的子弹比缴获的还多,付出与得到不成正比,再不抠门,我拿什么打仗,用石头?”
贺子珍一听就知道陈建峰这是在讲条件,贺子珍笑,说:“行了,陈建峰,别整天哭穷了,要是你们特务连都没有子弹了,那估计整个红军的枪都成烧火棍了。等价交换,你给我子弹,我给你在毛委员面前美言几句。”
陈建峰这次爽快答应:“成交。”
陈建峰让贺子珍等会直接去找胡长发,子弹他早就给贺子珍留着了,贺子珍喜笑颜开,说还是陈建峰够意思。陈建峰笑,让贺子珍别忘了刚才说过的话。贺子珍笑,说用不着陈建峰嘱咐,她给陈建峰在毛委员面前说过多少好话了,只怕数都数不过来。
贺子珍还盯着那事不放,问陈建峰到底怎么回事,她还等着给同学回话。
陈建峰问:“回什么话?”
贺子珍说:“就是你到底同不同意与我那同学交往。”
陈建峰说:“我不是告诉你,我有未婚妻了么?”
贺子珍一摇头,说:“你说有就有啊,我又没见过,不算。”
贺子珍说:“我那同学心高气傲,好不容易看上你这根葱,我作为老同学,能怎么办,直言相告,打消人家的积极性,这种影响军地团结的事情我可不干,我还是想成人之美,这样吧,明天我把那同学约上山来,我让毛委员准你的假,带我那同学在井冈山好好转转。”
陈建峰直躲,说:“井冈山有什么好转的,除了山就是树,永新没有?用得着费这么大的力气。”
贺子珍穷追不舍,说:“那你就带人家到山涧中钓鱼。”
陈建峰坐不住了,赶忙起身,逃之夭夭。
陈建峰坐在茨坪一处山涧的石头上,写日记,陈建峰写道:雪涵,夏日的井冈山青葱翠绿,溪水潺潺,鱼儿在溪水间自由嬉戏,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在长洲岛上手把手教你钓鱼的情景,我想此刻要是你在身边多好啊,我们即便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干,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溪边的石头上,透过树梢,仰望井冈山的蓝天白云,那种感觉肯定无比的美好。
广州珠江边的徐府,吴巧巧匆匆忙忙地从外面跑了进来,一路小姐小姐地叫着,徐雪涵闻声急急地迎了上来,问:“是不是打听到建峰的消息了?”
吴巧巧点头,说:“有人在井冈山见过建峰少爷。”
徐雪涵说:“真的,建峰真的在井冈山,消息可靠?”
吴巧巧也不敢肯定,说:“杨池生到广州养伤,我托人找杨池生的副官打听,副官说他在永新与建峰少爷遭遇过,还差一点成了建峰少爷的俘虏。但副官也不敢肯定,只说很像,但毕竟没有面对面地交谈,他也不敢保证就是建峰少爷,他想不明白的是,建峰少爷怎么会出现在井冈山,到了共产党的队伍里。”
徐雪涵一听,心想,只怕是真,杨池生的副官看到的人肯定就是陈建峰,陈建峰和毛先生认识,而是还带自己与毛先生见过面,而且陈建峰对毛先生很信服,既然毛先生在井冈山,陈建峰十之八九会在井冈山,杨池生的副官肯定没有看错。
徐雪涵说:“巧巧,建峰肯定在井冈山。”
吴巧巧知道徐雪涵的心事:“小姐,你是不是准备去井冈山寻找建峰少爷?”
徐雪涵轻轻地点头,说:“我早就想好了,只要有了建峰的消息,哪怕天涯海角,千辛万难,我也要去找他。”
吴巧巧说:“小姐,你上哪我都陪着你,只是广州离井冈山虽说不是太远,可蒋先生的部队已经将井冈山围得水泄不通,一路上不是兵就是匪,我们两个妇道人家,手无缚鸡之力,只怕我们还没有见到建峰少爷,就已丢了性命。而且即便我们侥幸到了共产党的地盘,我们又不知道建峰少爷的具体情况,贸然去打听,共产党还不得将你我当特务枪毙了。”
这是事实,徐雪涵走到树荫下,沉吟了片刻,说:“先上南京,找我大哥,让我大哥派人护送我上井冈山。”
吴巧巧担心:“少爷会同意?”
徐雪涵不管这些,说:“先去了再说,大哥疼我,我要死要活,绝食上吊,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吴巧巧笑,说:“这些可都是泼妇干的事情,小姐你也会,只怕装也装不像。”
徐雪涵有了陈建峰的消息,心情很是愉快,她笑:“不会就不会学啊。”
徐雪涵交代吴巧巧:“准备一下,我们搭这个礼拜的客轮,上南京。”
吴巧巧点头,徐雪涵说:“记得把我那件红旗袍带上。”
吴巧巧笑,说:“小姐,即便你不说,我也不敢忘,我知道这件幸运的红旗袍是小姐的最爱。”
徐雪涵一脸的神往,到时自己穿着这件大红的旗袍嫁给陈建峰,会是怎样的一个场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