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夜月落金蝉鸣,圆月盈缺有时晴。
间隙的存在是因为离得太远,靠得近一点,聊一些蜜语甜言,就会好很多。
杨广轻轻握了握之桃的手,问道:“还生气吗?”
之桃的脑海里嗡鸣不断,虽然她一直认为连煜不可能就这样死去,可是今日听闻,却是出乎意料的震惊。
他不但没有死,还险些杀了杨广!
他还是连煜吗?还是我心中过的那个连煜吗?
之桃诧异的看着杨广的眼睛,根本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话语。
杨广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动了动唇,继续说道:“我的轿辇刚刚下了麒麟山,便窜出了一帮武功不俗的高手,他们围住了我,而领头的人,便是连煜......”
说到这里,杨广玩味似地看向自己受伤的右臂,嘲讽地笑:“我从来不知道他的功夫这般的好,若不是我躲得及时,那一剑刺得就不是胳膊了。”
之桃的心快要碎成粉末,如若再来一阵疾风,也许连粉尘都难以找。
她内疚地蹙着眉头,看着他,轻轻地说了话:“疼不疼?”
他的手缓缓放下,捂在胸腔中箭的地方,哀哀地一笑:“手臂不疼,这里疼。”
之桃郑重地点点头,连忙转身吩咐道:“陈太医,快点处理伤口,太子他.......”
“不是这箭,而是那里面......”
之桃话音未落,杨广却抢言出声。
而就是这一句听似无澜的话,让之桃再也忍不住,也顾不得自己太子妃的形象嚎啕大哭了起来。
杨广蹙眉一笑:“这么多人看着呢!”
之桃的心痛的越来越厉害了,她匍匐在有些温热的檀木阔板上嘤嘤地哭,断断续续地说着:“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早就应该来看你的,早就该来......”
杨广眯了眯眼睛,弯成了新月的弧度,抬起左手,越过受伤的身子,轻轻地抚着之桃的头:“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心胸狭隘,不相信你,相信别人......”
说着,他咧开明眸一笑:“以后不会了,以后我杨广,只信你萧之桃一个!”
沉厚的冰层被强有力的力量击碎,泉水潺潺涌贯而出。
之桃抬起泪眼,另一只手紧紧抓着胸前的衣襟,似乎是在抓着自己抽疼的心。
杨广欣慰地一笑,松开了手,朝候了一屋子的太医说道:“你们方才说拔了胸前的木箭会痛,这会儿子赶紧拔吧,太子妃来了,本殿也不会痛了!”
祸福双依,真的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杨广受伤的痛楚却换了一整个心的开阔和温度。
他看着雪白的纱布下渗出的殷虹血迹,又看向床榻边细心吹着药汤的之桃,他心想,这一切,也值了。
只是.......
连煜此次的刺杀行动虽然失败,可是仍旧让他逃了。
他既然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那么之后定会卷土重来。
他胆识过人,谋略精湛,如若让他联系上了杨勇那边的人,再依仗陈岳泽的残余势力来除掉我,也不是不可能的!
杨广想到这里,鼻翼也微微地张开。
他一边让之桃去取些过口的甜物再喝药,另一边却唤起了房外的侍卫。
“袁鹏!去告诉宇文大人,该收网了!”
被称作袁鹏的银衣侍卫抱拳躬身,干净利落地答道:“是!”
除不掉野草的根系便除了它们想要依附的土壤,杨勇一死,就再无后患了。
想到这里,杨广满意地眯起了眼睛。
一方雾霭照山头,万里昼云宛清釉。
就在离大兴城不远的李家村里,连煜带着二十多名死士匆匆的易容换装,住进了一家往来人少的客栈里。
连煜坐在桌前不住地喝着热茶,喉头一浮一沉,像是计时的流沙。
“少主,怎么办?”
漠谦的半边脸颊带着面具,隐约从缝隙间可以看到腐烂的皮肉。
连煜面容冷峻,耳旁青筋尽显:“万万不可让王爷知晓,此次行动失利,就让我一人承担!”
漠谦点头不起,继续问道:“那么接下来?”
连煜单手涅破白瓷花杯,目光冽冽:“刺杀不行,那么我们就坐山观虎斗!即便是付出一切,我也要取了杨广这个狗贼的性命!”
他的声音血腥残忍,就像在刚刚浸染好的绸锦上狠狠划破一刀,声音刺耳:“派人去联络前太子杨勇,就说本世子,要跟他做个交易!”
“是!”
漠谦脆声答道,继而又抬起头来,目光变得温和了些许:“听说太子妃娘娘已经被禁足了好些时日,也不知......”
漠谦说的犹豫,可连煜却听得细心。
他收敛了满心的杀气,眉头紧缩,目光潺潺:“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国仇家恨一报,大隋基业一毁,我便带她离去,再不踏足这些烦扰的俗事!”
漠谦沉默地应声:“那天在火场外,看到萧姑娘那般撕心裂肺的哭泣,属下的心也不好受......”
连煜的眼光一沉,低喃出声:“只是当时顾着救人,不然.......”
他深深地叹息,转而问道:“苏大夫的伤势好些没?”
漠谦摇了摇头:“只怕双目是再也恢复不了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