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爷总有一些不通世故的天真自大,这是众所周知的。在魏府里,明面上是魏老爷当家做主,实际上,杜管家的权力还是大些,他总能想到敷衍魏老爷的好方法,这是杜管家服侍魏老爷40余年的关系。
杜管家也不全然心坏,他一贯小心谨慎,在济贫这件事上,他万万不敢耍滑头,他还要背靠这棵大树好乘凉的。
第二天天还未亮,杜管家接到消息,棺材已经进了魏府。
杜管家听后长舒一口气,墓地早已选好,只等夜里子时,悄悄埋了。
这消息是要禀告魏老爷的,他睁着眼等到天蒙蒙亮,便径直去书房寻魏老爷了。他十分清楚魏老爷的日常作息,每天卯时三刻,魏老爷起身,先要在书房读书一个时辰,才用早饭。
杜管家刚刚在门口站定,门“吱纽”一声开了。只见魏家小姐魏毓秀聘婷地走了出来,她眼圈略红,秀气小巧的鼻尖也晕着红意,看来哭过。
毓秀不自在地微笑,冲杜管家打招呼。被人撞破这难堪的模样,毓秀甚是尴尬,两颊发烫,与鼻尖、眼圈相映成趣。
杜管家在魏府里四十余年,自然看着毓秀成长的,他见毓秀这憨羞的模样,禁不住微笑:“魏小姐。”
毓秀脸愈发红了,指着房间道:“父亲等您呢。”
说完毓秀便急忙低头走了,出了院子,才在角落里找到猫着的秦月。
“小姐怎么样啊。”秦月睁着亮晶晶,满是期待的眼睛看着毓秀。
事情没成,毓秀不好意思看秦月了,她目光扫着墙角,轻轻摇了摇头。
毓秀有几个好朋友,都是县里大户人家的女儿,不时与毓秀聚在一起,也与豆姐儿颇熟。毓秀去找父亲,是想请几个朋友来祭奠豆姐儿她们。
“咱们回吧。”毓秀看秦月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很清楚,这已经是豆姐儿死得第三天了,府内过年贴的对联、门神,挂的红灯笼还没撤下,处处沉浸在新年刚过的喜气中,这压根没把人死了当回事。
毓秀与秦月回了院子,只见教针线的婆子在庭院内抄手候着。毓秀今天特意早早去找父亲,生怕误了针线课,谁知,还是让人等了。
“天寒地冻,辛苦婶子了。”毓秀赶忙迎上前去,“秦月,快给婶子去倒杯热茶。”
婆子一脸严肃,两道法令纹一左一右拱卫着薄薄两片嘴唇,高高的颧骨凸起,撑着一双不大的眼睛。这教针线的婆子人称巧娘,是清河附近数一数二的针线好手,是魏夫人特意请来指导毓秀的。
毓秀万万不敢怠慢,巧娘平常严厉的很,这平白无故让她等了半天,不知一会要受怎样的刁难!毓秀思及,赶忙携了巧娘的手,亲亲热热地往屋里带。
受到这样的重视,巧娘心里十分熨帖。等到了屋子,才推开毓秀的手道:“于理不合。”
毓秀也不理会,依旧笑眯眯地望着巧娘,道:“尊师重道才是最大的规矩。”
秦月适时递上热茶,直喝得巧娘心里暖洋洋。
巧娘虽喜,依旧没忘了正事,板了板脸,道:“魏小姐,快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