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气派,看得杜管家内心抽痛,看来怀里的钱一分剩不下还要往里再贴些。他侧脸吩咐一声:“坚成,叫门。”
在他身后一字排开的三个人中左侧的,应了声:“哎。”便上前敲门。
这时天刚蒙蒙亮,冬天事少,又刚过新年,一般大家起的都晚,这时候大部分人还裹着被子睡回笼觉呢。
敲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才有人应门。只见来人,五六十岁的年纪,络腮胡子蓄了满脸,上身裹着破袄,趿拉着鞋,肥肥大大的裤子窝窝囊囊地系在腰上。这邋遢的下人,只有缺乏底蕴的家族才要!杜管家内心加了轻视,他沉着稳定地走上前去,准备用完美无缺的礼仪,表达自己的傲慢,奚落眼前这人。
可谁知,拱手礼刚起了势,来人抓着糟乱的头发不耐烦的说起了话:“李强不在,你们讨债去找他,这房子旺财赌场要了抵钱,可不能动。妈的,见天来人要钱。”
杜管家听了不禁暗喜,李强又欠了一屁股债走了,这事情圆满解决。他将错就错,给坚成递了个眼色。坚成会意,凶神恶煞地道:李强去哪了?欠了我们的钱可没有不还的道理!”
另外两人见状,横竖起眉,提着拳头向这人走去。
“各位大人,高抬贵手。小老儿只不过这家看门的,我哪知道李强去了哪里。他还欠着我的工钱呢。”这邋遢人弯着腰,低声下气地道,“县里各赌坊的钱,他都欠了个遍,只怕他要逃到天涯海角去了。”
杜管家听了这话,心里十分舒坦,但他面上依旧不显,怒气冲冲道:“就算他跑到天上,我也得逮住他!”
“是,是。别的赌场四处派人去寻了,若是有消息我一定通知您。不知您是哪家的?”
“怎么,准备通风报信?”杜管家慢条斯理地道。
“不敢不敢,您手眼通天,哪用得着我提醒啊。我跟李强不是一路人,过几天赌场来收,我就走喽。”
杜管家心满意足地带着三个手下走了,他找了个汤馆,请他们洗澡。万一,那小老儿身上头发里有虱子,跟到他们身上,再带回魏府,就不好了。
三人洗完澡,又在外面一通吃喝,临傍晚,杜管家一人给了两个银元,将坚成三人笑得满脸开花,也不计较杜管家究竟捞了多少。
三人回到魏府,便装作忙了一天的样子,回到房间悄悄藏好银钱,便呼呼大睡了。
杜管家没想到事情解决得如此顺利,他找老爷之前,先润色了一下故事,使事情一波三折起来。杜管家平时话虽少,但故事却说得跌宕起伏,魏老爷听得直抚胸口。
杜管家创作完毕,低头垂手站着,聆听魏老爷训示。
魏老爷有什么训示呢,他一辈子蜗居在魏府里,连街上白面多少钱一斤都不清楚,怎么斗得过杜管家这只老狐狸。他被杜管家的故事感动得一塌糊涂,道:“辛苦勇先了。”
杜管家一派清风,道:“分内之事。”
魏老爷更是忍不住热泪盈睫,喟然长叹,一方面感动于杜勇先的忠诚,一方面又是对有识人之能的自己,怀才不遇的感叹。
杜管家十分清楚魏老爷的为人,知道这是又在顾影自怜,他便找了个由头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