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这么巧吧?”高九脸上登时浮现出又惊又喜的表情,眼睛不由自主地就跟上了叮咚手指的方向。
戴琦横了他一眼,冷冷地说:“这下随了你的心愿吧?”
高九忙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玉山宫的人这么可恶,我要是好好了解一下,将来他们欺负咱们怎么办?”说着已经一路小跑到了叮咚的身边,迫不及待地问:“快给我说说,谁是那个后娘玉萝仙。”
叮咚也对高九这种过于热情的态度有些厌烦了:“他们的队伍马上就要过来了,待会儿你自己找呗。”说着回头看了高九一眼,“你这人怎么这样,一碰上漂亮女人,你就跟喝了老酒似的,简直不知道东南西北了。我得给戴姐姐提个醒儿,让她防着你一点!”
高九乐呵呵地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吗?你要是看见了俊俏男子,说不定比我还眼馋呢!”
叮咚听得又羞又气,抬腿照他的膝弯处就是一脚,高九早有防备,蹭一下跳出两张开外,用手搭起凉棚,往即将到来的那只队伍上张望着。
对于高九这种死皮赖脸的样子,戴琦见得也多了。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对叮咚道:“别理他。他这人是个人来疯,你越搭理他越来劲儿。”
叮咚一扯戴琦道:“戴姐姐,我们走远一些站着,我不想和那些玉山宫的照面。看见他们,我就觉得恶心。”
戴琦点点头,正要随着她走开,忽然想起了什么,问:“叮咚,你怎么知道来的那只队伍就是玉萝仙?”
叮咚拿下巴尖点了一点远处那支尘土飞扬的队伍,轻蔑地说:“看看旗子就知道了。戴姐姐,你看见打头的旗子上那只三条腿的鸟没有?”
叮咚这么一说,戴琦才注意到,那支队伍前方高举着几面鲜红的大旗,每面旗子上绣着一只黑色的大鸟,形似凤凰,振翅欲飞。唯一和凤凰不同的是,它身下长着三条腿。
“三足金乌!”戴琦禁不住脱口而出。
叮咚“咦”了一声,纳罕道:“戴姐姐,这你也知道?”
戴琦笑了笑:“偶然见过一次,因为三条腿的鸟很特别,所以就这么记住了。怎么,这是玉萝仙的标志?”
“哼!”叮咚冷冷地哼了一声,“我爷爷说,三足金乌是给王母娘娘驾车的神鸟,有它在的地王母娘娘必定会出现。玉萝仙这婆娘啊,是把自己看成王母娘娘了!出门都得竖起这样的两面旗子,深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说着她又一拉戴琦:“戴姐姐,咱们走吧。我看见这女人就恶心。”
戴琦心念一转,也觉得现在的确没有必要和玉萝仙这样的人照面,免得徒增麻烦,于是点点头,正要跟着叮咚一起走,无意中一瞥,却发现叮铃站在远处没动,她喊了一声:“叮铃,一起走吧?”
叮铃却像是没听见一样,依然出神地望着那支越走越近的队伍。
叮咚看了一眼她姐姐,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冷笑:“别管她了,她已经被那个大公子给迷住了。”说完自顾自地往远处走去。
“大公子?就是大牧子的那个大公子?”戴琦跟随着叮咚,一边走一边问。
“不是那个小白脸还有谁?”叮咚的语调了明显带着气愤。
戴琦本来不是一个爱八卦的人,不过今天既然来到了这个奇特的地方,她也希望能够尽量理清楚人物关系,说不定待会儿就能用的上。于是她顺着叮咚的话问道:“他们俩怎么会认识呢?你姐去过玉山宫吗?”
“怎么会呢?那是有一次,玉萝仙这婆娘带着老大下山收税,路过靠山屯借宿。我爹见他们表面上挺客气,碍着是大牧子的夫人、儿子,也就腾出房子让他们住下来了。那一晚上我和姐姐都在家,天知道那个大公子使了什么法子,从此以后我姐就像吃了迷魂药似的神魂颠倒了。”
戴琦虽然没有成亲,但是阅历丰富,男女之事也知道不少。听叮咚这么一说,心里大概明白了一些。她知道这种事情再打听下去会惹人嫌恶,也就不再说什么,跟着叮咚走到一个土丘的后面。这土丘规模不小,正好将两人的身体和大半个脑袋遮住,留出眼睛可以观察对面的情况。
叮咚说:“戴姐姐,咱们就在这儿吧。一会儿等那些讨厌的人走了咱们在出去。”
戴琦点点头,望了一眼对面,叮铃依然站在原处,痴呆呆地看着队伍向自己走近。而在她的对面,高九上蹿下跳而又急不可耐地向前方眺望着,那样子仿佛比痴情的叮铃还要着急。
戴琦看在眼中,心中那股子气恼由不得只往脑门上冲。她真想冲过去拎着高九的耳朵揪到这儿,对他一阵拳打脚踢,让他再也没力气使那些花花肠子。
可是转念一想,心中像是悟到了些什么,于是强行按耐下心中的恼怒,定定地站在那里,不再说话。
那边厢队伍的先头部队已经走到了叮铃的面前,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两个侍从模样的骑马人。马是高头大马,人却看得出来奇矮无比,即便是跳下马来站在地上比起伊巴卡莱也要矮半个头。
一边的高九看得这奇特的模样,心中登时冒出一个想法,那是某晚会上的一个梗:XXX开汽车——无人驾驶。想到这两匹“无人驾驶”的骏马,他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其中一个矮子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大胆的狂徒,玉山宫主人在此,竟敢如此放肆!”
高九连忙掩住笑容,强做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道:“对不住,对不住,刚才有只虱子爬到我的咯吱窝里,忍不住失态,两位上差,原谅则个!”说完恭恭敬敬地施了一个礼。
“虱子爬到咯吱窝里”这样奇怪的理由让两个矮子听了个糊里糊涂,不过他们的任务是为玉山宫主的夫人开道,没工夫和这个乡下人一般见识。看到这人知错就改,而且这么有礼貌,两人也就不再计较了。
当然,不再计较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因为他们俩看见了站在另一边的叮铃。
俩人长得太矮,叮铃却是身材高挑。所以即便两个矮子坐在马上,也无法和叮铃平视,他们的目光自然便首先到了叮铃的身上。叮铃因为穿着戴琦的外套,略
显臃肿,没展露出她的身材。不过外套的长度毕竟有限,掩住了美妙的身姿,却掩不住那一双曲线纤美的小腿和秀足。
一双秀足已经如此颇堪赏玩,它们的主人自不必说是何等的美貌。两个矮子往叮铃脸上看去,她一双眼睛却浑似没有看到这俩人,只是微微皱着眉头往队伍的后面看,仿佛在寻找某个人。这一副“美人蹙峨眉,望穿秋波水”的妙景看得矮子们心动神游,不能自主。
其中一个脸上满是麻子的矮子对另一个半秃脑袋的说:“兄弟,今儿咱们有福了。碰上这么个美人,又是这么荒郊野外,赶紧弄回去玩玩儿吧。”
秃子又仔细看了看叮铃,冷不丁吸了一口气,忙拿手去扯麻子:“大哥,咱们快走吧。别惹这妞,这妞咱们惹不起。”
麻子正在热血沸腾的时候,猛然间被秃子这句话浇得冰凉。他满脸不高兴地问:“兄弟,你这是说什么话呢?怎么着,今儿要败哥哥的兴致?是因为昨儿晚上输给哥哥二十吊钱,心里不爽是吗?”
秃子对这位大哥还是非常忌惮的,一见大哥真生气了,连忙解释说:“大哥,不是弟弟我败您的兴致。实在是因为这妞咱们碰不得!”
“怎么碰不得了?她是玉皇大帝的闺女还是阎罗王的媳妇,咋就那么难搞呢!”说着话麻子嗖一下跳下马来,几步走到叮铃的面前,伸出手去捏她的粉面。
不过麻子太矮,胳膊自然长不到哪儿去。他几乎是颠着脚才费劲巴力地碰着了叮铃的下巴颏,然后色眯眯地说:“嘿,小妞,叫什么呀!走,跟爷玩玩儿去!”
直到这麻子碰到了叮铃,她才惊觉面前有人。低头一看,是个既丑,又矮,还满脸麻子的家伙,而且这货还正用脏手碰自己。
叮铃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下意识地用手一格,将麻子的手给挡开了:“滚开!”
叮铃手上的功夫不浅,这么一格便是一道劲风,麻子当时就是一个趔趄,心下顿时大怒。他挽了挽袖子,嘴里骂骂咧咧地说道:“小妞,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看爷今天怎么对付你!”
说完撸胳膊要上,猛然间脸上一疼,只觉得有东西弹了一下。他抬头一看,面前的小妞正对着自己怒目而视,不过双手垂立,手里也没有任何东西。再环顾周围,除了自己的兄弟秃子就是正在远处瞧热闹的乡下人。那人眼睛望着后面队伍里的仪仗和车马啧啧赞叹:“真不错,到底是大户人家,真长见识。”
这乡巴佬也是赤手空拳,时不时还向队伍上挥挥手表示欢迎,真是十足的憨傻。看起来也不是他动的手。
麻子心想:“可能是哪里的飞虫撞了我一下吧。”于是又撸起袖子还要上,突然间双膝一软,扑通跪在地上。原来的膝弯处不知被什么东西着了两下,抬头看时,对面的小妞正疑惑地看着自己,那乡巴佬还在向队伍挥手,那么是什么那么大胆子敢动自己呢!
他心中一怒,便要站起来。可这一站之下却怎么也直不起腰来。这下把麻子吓得魂飞魄散,莫非有什么看不见的神人在暗算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