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备谁?”戴琦和高九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玉山宫!”叮铃只说了三个字。
“听着耳熟啊,好像刚才在哪儿听过?”高九嘟囔了一句。
戴琦也觉得“玉山宫”这三个字似曾相识,猛然间想了起来,刚才问叮咚怎么样才能走出这个草原的时候,叮咚曾经说过,兴许玉山宫的人才知道。那个玉山宫和现在叮铃说的是一个吗?
叮铃心思相当敏锐,一眼便看出了戴琦眉宇间的疑惑,于是问道:“戴姐姐,你们听说过玉山宫?”
戴琦也不隐瞒,就把刚才和叮咚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
叮铃点点头,看着叮咚道:“这丫头说的还真有可能。玉山宫的人见多识广,八成还真走出过这里。不过姐姐,要让他们给我们办点事儿,那真是除非天塌下来了。”
高九听得有些不耐烦了,不等戴琦说话便抢上去问道:“说真格的,这玉山宫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玉山宫就是一群好吃懒做,好事不做,坏事做尽的大混蛋呗!”叮咚把小嘴一撅,愤愤地说道。
“玉山宫是咱们草原各村落的首领。听爷爷说,咱们这片草原上一共有二十多个村子,好几万人口,全都归玉山宫上的大牧子全靖远管辖。他们一大家子还有数不清的奴仆都住在玉山宫里。”
“哦,”高九会意地点点头,“说白了,这个什么全靖远就是你们的皇帝是吧。”
说到这儿高九忽然笑了起来:“也不知道谁给起的名字,皇帝就皇帝呗,叫个什么大牧子这么难听。要是听岔了,还以为管你们的是这玩意儿呢!”说着他竖起自己的大拇指朝着叮咚点了一点。
叮咚被他逗得扑哧一乐,可马上就板着脸白了他一眼:“说什么呢?你们那儿才归大拇指管呢!”
戴琦点点头:“让你们的皇帝给我们办事的确不可能。可是,这些牛羊和玉山宫有什么关系?”
叮铃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叮咚大叫一声:“看哪,好大一群田鼠。”
大家顺着她的手指一看,果然在不远处的草地上,一群身材短小肥胖的田鼠你争我抢地从几个地洞里钻出来,四散而走。
草原上遇见田鼠是常有的事情,戴琦和高九行走江湖,对这些都见怪不怪了。却见叮咚拍着手说:“这下白羊们可算是饿不着了。”
果然,田鼠出没的附近便是那群正饿得满地转圈的白羊。它们饿极眼尖,看见这群田鼠就好像看见了一锅香喷喷的红烧肉,七八只白羊立刻冲了上去,把那群田鼠围在当中。
按说田鼠的身体极小,就算是进了白羊的包围圈,也可以从它们身体的间隙或者是四条腿中间轻松通过。
这些田鼠们无比狡猾,他们四处散开,试图拉开白羊们的包围圈,然后从缝隙中溜走。但是,白羊们似乎是受过特别训练,反应极快。只要田鼠们往空隙处逃跑,就会有一或两只羊迅速封住那个缝隙,然后飞起一蹄,踢向田鼠。
虽然田鼠和白羊相比目标极小,但是白羊的准头极佳,除非那只田鼠动作特别灵活,否则一蹄子下去,非死即伤。受伤的田鼠倒在地上还来不及挣扎,白羊已经跑过来一脚将它踩成了肉泥。
就这么往来几个回合,上百只田鼠死伤惨重,最后剩下二十来
只见着势头不好,就往出来的洞口跑去,准备从哪儿来就回哪儿去。
没想到白羊们突然起跑,势头之快之猛,犹如非洲大草原上受惊的角马,一时间尘土飞扬,令人心惊。
它们奔跑的方向极为准确,正是田鼠们逃跑的方向。俗话说船小好调头,田鼠们应该比白羊们要灵活的多。但让人瞠目结舌的是,白羊们速度奇快,还没等田鼠们到达自己的洞口,他们已经追上了田鼠。一时间,这数十只田鼠被七八只白羊踩在脚下来回践踏一番,用不了片刻的功夫,就成了一堆烂泥。
就这么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上百只田鼠就被一群白羊团灭。白羊们这才悠闲自得地俯下身子,用牙齿破开田鼠的肚肠,美滋滋地开始享受这一顿午餐。
高九就像在电影院遇上了一部精彩的大片,看得津津有味,直到白羊们开始午餐了,他意犹未尽地转过头对叮铃姐妹道:“这就是你们养的羊?这哪是羊啊,简直就是一群狼。别说是田鼠了,就算是我也不见得挡得住这群疯羊啊!”
戴琦望着那群白羊,若有所悟地点点头,转过身来对叮铃道:“你们养的这群羊,是为了对付玉山宫是吗?”
叮铃道:“姐姐说得对,玉山宫除了每年向各个村落收取赋税之外,还时不时派人出来抢夺牧人的牛羊。二十几个村子,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被这些强盗们祸害一番,除了我们靠山屯。”
这话连高九也听明白了,他道:“因为你们的牛羊比野狼还要凶,所以没人敢抢他们是吗?”
叮咚点点头:“当然了,我们这几十只羊一起上,顶得上玉山宫好几百狗腿子。去年秋天,玉山宫派了一百来个狗腿子下山害人。不知道怎么地昏了头跑到我们靠山屯来抢东西,结果阿爹放出我们家的十只白羊,一家伙就踢死了四十来个,还有二十来个被羊蹄子踩成了烂泥。剩下的转身就跑,阿爹一箭一个,又射死了十来个。最后剩下的亡了命地跑,这才捡回了一条狗命。”她忽然叹了一口气,“那天我和姐姐正好不在屯子里,要不然这场大戏才热闹呢!”
高九听得不胜向往,忙对叮咚道:“以后有这样的好事跟我说一声,我也来瞧瞧热闹。”
戴琦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问叮铃:“那些人毕竟是玉山宫的人,玉山宫是你们的大牧子,你们这样对待他们,不是相当于造反吗?”
叮铃冷笑一声道:“那些狗腿子也配做玉山宫的人?”
戴琦听出了异样,问:“怎么,玉山宫有什么特别吗?”
叮咚又抢着说:“我爹说了,大牧子是个大大的好人,但是他媳妇就特别不是东西!”
叮铃道:“大牧子一向爱民如子。每年的赋税其实不高,碰上灾年还给我们减免了不少。可是他老婆玉萝仙就坏透顶了。瞒着大牧子加了不少苛捐杂税,要是不交,她就让狗腿子下山强逼,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因此家破人亡呢。”
“还有,”她继续补充道,“玉萝仙还时不时派人下山抢东西,抢牛羊。这些牛羊都是我们的命.根子啊,抢走了我们怎么活?所以我爷爷他们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养出了这群吃肉的牛羊。狗腿子们来抢,就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你爷爷真有办法,这种法子亏他是怎么想出来的。”高九赞道。
“所以,玉山
宫的狗腿子虽然吃了你们的亏,也不敢跟大牧子说,所以你们靠山屯虽然杀了这么多狗腿子也没惹上麻烦,是吗?”戴琦问道。
“没错!”叮铃说,“大牧子那么好的人,要是听说了她做的这些丑事,不把她碎尸万段才怪呢?”
“可你说这奇怪不,狗腿子闹那么大动静,难道大拇指一点也听不到风声?”高九问。他还是习惯把大牧子说成是大拇指。
“这我就不知道了。听阿爹说,大牧子出生的时候腿脚就不好,几乎很少离开玉山宫。玉萝仙这个婆娘又把消息封锁得非常严密,所以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大牧子很难知道。”
“呵呵,”高九突然笑道,“这简直就是个闭关不出的东方不败,大权都让杨莲亭给把持了!”
叮铃当然不知道东方不败是什么人,也就没有应声。
戴琦又问:“这大牧子没有子女吗?就由得他婆娘这么肆意妄为?”
叮咚又抢答道:“怎么没子女,两个儿子一个闺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谁说的?”叮铃忽然急了,“大公子可不像他的后娘,是个正人君子!”
“嗨,姐,怎么一提到这个老大你就这样。是不是那晚上他来咱们屯的时候你俩有啥事啊?”叮咚盯着叮铃的脸,眉宇间显然有些怒气。
叮铃的脸忽地红了起来,含嗔做怒地说道:“瞎说啥呢!我跟他又不熟。只是那天在屯子里见到他,觉得他的行为举止就是比他那个弟弟要强多了嘛!”
猛然间叮咚刷地一下窜到了姐姐的面前,急火火地道:“姐,你可别上当。都说这个大公子不是什么好人,装模作样,骨子里脏得很。而且,他还和他的后娘...”
“你住嘴!”叮铃猛地一声大喝,脸色由红转白,而且青筋暴跳,把旁边的戴琦和高九都吓得够呛,“你再这么胡说,我一辈子都不跟理你了!”
看到姐姐这副吓人的模样,叮咚也不敢做声,但是心中有气发泄不出来,只得身子一转,背着众人望着那群正在吃午饭的白羊出神。
高九倒是听出了一些门道,忙问叮铃:“你是说,玉萝仙是大拇指的继室?”
叮咚在一旁气哼哼地说:“当然了,作怪的不都是后娘吗?她比大牧子小一大截儿,差不多跟那个大公子一般儿大,整天妖里妖气的,也不知做给谁看。听玉山宫的人说,一到晚上,宫里有间房子就闹鬼,说不定就是她和那个大公子俩在...”
“你还说!”叮铃气得飞起一脚,把地上的一块土坷垃踢了过去。叮咚倒是听风辩位,轻轻一闪,让过这枚“暗器”,一赌气,走到羊群那儿去了。
“哦,后娘,大公子!”高九一边听一边点头,“好嘛,刚才还是‘笑傲江湖’呢,这会儿改成‘雷雨’了。有意思,有机会,一定要会一会这个后娘和大公子!”
戴琦看他那坏笑着的样子,没好气地吼了一句:“你要敢招惹那个什么玉萝仙,也别怪我一辈子不理你!”
高九一愣,转脸看见戴琦粉面含嗔的样子,知道又是无意中说漏了嘴,连忙陪笑道:“开个玩笑,当什么真啊!那个老妖婆比你差远了,我见她干嘛!”
他刚说完,就听那边叮咚喊了起来:“高大哥,你不是要见大公子和他后娘吗?他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