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没有必要遮遮掩掩,李超索性也就认了,“邓寨主快人快语,年纪轻轻到也算是个豪爽汉子!在下佩服!不错,在下这次到八斗岭确是为了银子而来……”
“好!”邓愈没等李超把话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头儿,“想要银子可以,可要先问过小爷手中的长枪!”说罢操起摆在一旁的亮银枪,舞了几个枪花,说道:“来人!把他的兵器还给他,死也要让他死得瞑目!”
石烂看着邓愈架势,眉头一皱,凑到李超的身边,低声说道:“这小子使枪的路子有些像‘枪王’邓顺兴,专走刚猛的路子,不好应付,李哥小心为上。”
“枪王”邓顺兴原是行伍出身,后来受不得蒙古人的欺压,落草为寇,后来有过一次奇遇,得异人传授内功心法,本来他已经过了修习内功的最佳,无望成为高手,可没想到邓顺兴机缘巧合下,另辟稀径竟然给他练成了,后来他专心枪道二十余载,终于练成了一套独门枪法,借此闯荡江湖未封敌手,武林同道见他枪法精湛,便送他个“枪王”的诨号。
邓顺兴艺成之后,揭竿而起转战南北,四处打击蒙古人,虽然屡战屡败,但也屡败屡战,着实是个让人佩服的好汉子。
李超接过喽罗兵送过来的斩龙刃,向邓愈抱拳说道:“‘枪王’邓顺兴老前辈,忠义无双,单是独力抗元的这份豪气,着实令在下钦佩,看公子的起首式应该和邓老前辈有些渊源吧。”
邓愈终是少年心性,听李超如此说来,神色一黯,说道:“正是家父,家父遭奸人陷害在路过虹县的时候,遭一众高手围攻,力战而死。我不得已率领部众来到这八斗岭落草。”
李超表面上做出一副很惋惜的样子,“邓公子既然是忠烈之后,那我们还是点到为止吧。”
邓愈摇摇头,说道:“家父这套‘烈阳枪法’走的是刚猛的路子,想要留手亦做不到,李庄主小心了!”
说罢,邓愈拿过半丈长枪,先不理李超,扬枪洒出一片枪影,再收窄枪圈,登时滚滚枪影,在身体四周烟花般烁动不停,好一会才变回横枪胸前的静态。
长枪由邓愈手中电疾射出,看似标刺李超面门,其实取点却是稍高一些,斜掠扎着武士巾的发髻,揭开了此战的序幕。
李超的斩龙刃格上长枪时,虽发出一下脆响,但却骇然发觉长枪的力道并非想像般中的狂猛,还有种似无实质的感觉,使他感到难以发力。
长枪应声往上弹了起来。
李超本以为邓愈一上来就会全力强攻,所以,打定主意用内力以力破巧,压制邓愈的枪势,哪知道这邓愈发力很是独特,让李超有力难施。因刚才错估了邓愈的力道,斩龙刃多往上移了近尺后,才能回收,就是这么的慢了一慢,长枪像条活了过来的毒蛇,闪电般直击他的右肋。
李超没想到邓愈“烈阳枪法”灵动如斯,赶忙打起精神,全
神应付。等到长枪快要及体,再不能变招的时候,才用斩龙刃格挡。
就在刀枪快要交触时,长枪闪动如神迹般往上跳起,幻出漫空枪影,晃动跳跃间。长江大河般往李超面门涌了过去。
“当!”李超也是了得,竟在重重枪影中找到了真枪所在,但因变招仓猝,力道不足,清音激荡后,不由再退一步,手臂给震得又酸又麻。
邓愈然嘴角逸出一丝轻蔑的笑意,令人感到他仍是游刃有余,但他手中的枪却一点都不友善,在迅快的步法下,直刺的枪改变角度。电射往移退后右方的空档处。
包括李超在内,众人均为之愕然,不明白这刺空的一枪能对李超构成什么威胁。
岂知邓愈身形行云流水般飘前两步,枪杆变得紧贴腰身时,身子急旋,借转动之力,飞龙枪由直刺变成横扫。取的仍是李超的右肋。
李超运功提气,运起“幽冥步”转眼间脱离长枪笼罩的范围。
起先李超见邓愈年轻,并未将这个少年放在眼里,所以,动手也只用了三成的功夫,哪知道这小子武功确有独到的地方,几个照面下来,李超险些老猫烧须。
所以,在局势还没有进一步恶化的时候,先一步退出战圈调整战略。
邓愈得势不饶人,大喝一声,身体如影随形般跟进,长枪活了过来一样弹上半空,灵动地笼罩着李超胸腹处。
李超哈哈一笑,沉腰坐马,斩龙刃闪电般劈向枪头三寸处,这样即卸掉了长枪的力道,斩龙刃又紧贴枪杆而上,斩向邓愈双手。
邓愈怡然不惧,不退反进,拿枪当棍使,左右开阖全是舍身强攻的进手招数。在棍招中又零星夹杂了些枪招,亦只有这等长兵器,才可取这么样刁钻的角度进击,丝毫不怕敌刃觑上了空档反击。
李超冷哼一声,斩龙刃猛劈而下。
邓愈改刺为挑,“当!”的一声,竟挑不开斩龙刃。骇然下收枪防身,化作一片枪影时,李超冲前抢攻,一时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每一次刀枪交触,长枪都给荡了开去,若非飞龙枪是全条以浑铁打成,换了一般木枪杆的话,早断了十多次。
但斩龙刃终是宝刃,在拼击到三十多击的时候,浑铁枪终于经受不住这种般的打击,从中断裂开来。
邓愈大吃一惊,要不是李超收招得快,邓愈早就变成刀下亡魂了。
邓愈看着手中的断枪,长叹一声,说道:“如果我有家父‘飞龙枪’在手,也不至于如此落败!”
李超刀收背后,傲然说道:“公子大可更换兵刃,我们再来过就是了!”
邓愈把断枪掷在地上,说道:“输就是输了,借故推委非大丈夫所为,平白玷污家父的威名!你把钱财马匹带走吧!”
李超心赞了一声好
汉子!,道谢之后,悠然说道:“公子明白事理,果然是虎父无犬子!李超佩服!不过,我们还有笔帐是不是也应该清了!”
邓愈一愣,说道:“我们还有什么帐!”
李超冷冷地说道:“我有几个兄弟折在你的手里,大寨主!你还欠我几条人命呢!”
邓愈哈哈笑道:“吃江湖饭的,每天过的都是刀头舔血的日子,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好,你既然想为你兄弟报仇,那就来吧,看我邓愈会不会怕你!”
李超上下打量这个稚气未脱但却饱经风霜的脸,单单是这份豪气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具备的,这样的人如不能被我所用,就只能彻底毁灭,否则日后必成心腹之患。
“李某刚入山的时候,曾被你手下借银抗元,他说是奉了你的命令,可有此事?”
邓愈没想到李超会在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想也没想就回答道:“这是家父未竟的事业,我等不孝,自不敢半途而废!”
“好!”李超慷慨激昂地说道,“男儿立身于世,至紧要立志远大,放眼天下,李某不是小气之人,那些财物如果朋友要用拿去就是,如果邓兄弟用这笔钱来招兵买马、转战天下,成就一个汉人天下的话,李超当鼎立襄助!”
李超本以为邓愈听了他这话会感动,可邓愈却只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这可让李超大感尴尬。
邓愈表现出不符合他年龄的老练,说道:“李庄主是想邀我们入伙吧?”
李超老脸一红,被一个比自己小好多的半大孩子说破自己心事,确实是个很难为情的事。既然话说到这了,也就不在遮掩,“你我目标一致,何不结成联盟,合则力强,请大寨主三思!”
“我领着几百号兄弟从泗县到这里,本来就是想投奔你李超的。”邓愈缓缓地说道,“在泗县的时候,就听说过李庄主十日取濠州、一天夺定远大败蒙古鞑子的战绩,家父过世之后,我变卖家产,本想到定远投奔你,可在路上就听说李超为了女色竟然出让濠州,被刘福通从定远吓走的传言,我本不信,可到了定远才发现,传言都是真的,这让我们非常失望。”
邓愈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后来走投无路,才到这八斗岭落了草,”说着用手指点在虎皮椅上的翻江蛟俞通海和鬼刀廖永安,“承蒙两位寨主看得起,让在下当了这个大寨主。我劫走这批财物就是想引你来八斗岭,我就是想看看,传说中的李超到底是个英雄还是贪生怕死的软蛋!”
李超看着俞通海和廖永安的尴尬表情,知道事情远没有邓愈说的那么简单,这个大寨主的位置,多半是邓愈持强硬抢来的。
“邓兄弟,至于李某人为什么先后让出濠州和定远,日后你自然明白,恕李某现在不便明言,不过,邓兄弟敢不敢和在下打个赌,在一个月里,我如果拿下江北重镇滁州,你和两位寨主都要归顺于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