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聊了几句,便要分别了,李月姐自不免要叮嘱几句:“你身在贼窟,万事多留个心眼,一切保命重要。便是二爷那里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但你却是老太的心肝肉。”说着,便伸手帮着郑典整理了衣领。
“我知道,老太就拜托你帮忙照顾一下。”郑点这时神色也有些难过,眼眶微红的道。
李月姐看他那神色,确实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便点点头,这小子这段时间显然吃了不少的苦,身量高了,脸上的棱角也渐分明了起来,成熟了不少。
李月姐此刻站在他面前,居然已经比他矮小个头了。
“对了,青云赌坊的背后是三皇子,今儿个我弄这个也只能给他们制造点小麻烦,如果事后,青云赌坊找你阿爷的麻烦的话,你可以去找年把头啊,你家跟年家不是亲家嘛,由年把头出面,想来青云赌坊不会不给面子。”郑典又道。
“行,我记住了。”李月姐点点头。她倒没想到这青云赌坊背后居然也是三皇子,总之混的好的,背后都有神仙。
随后李月姐告辞,还是由着那小门出来,在布庄里扯了几块布,然后就坐了回柳洼的马车离开了。
到得家里,已是鸡上窝,暮色沉之时,路边各家油灯初下,正散发着点点晕黄。
“大姐回来了。”月娥正在厨房里烧饭,听见李月姐进门的声音,便探了个脑袋出来,冲着李月姐笑道。
“嗯,你二哥呢?”进得屋,李月姐没看到墨易便问,这时候已经下差了。
“二哥见天快黑了,你还没有回来,便带着荣延去马车行那里打听了,你们没有碰到吗?”月娥问。
“哦,我是抄小路过来的,看来是跟他们走岔了。”李月姐回道,正说着,墨易和荣延便回了进了家门。
两人见到李月姐回来了,俱是松了一口气。
然后各自回屋。
晚饭后,李二又把西屋三个叫到了东屋。李月姐看着阿奶举着的戒尺,知道是要惩罚荣延小子了,这小子这回闯了这么大的祸,没点惩罚显然是不行的,依阿奶的脾气,那定要打痛他,让他记住。
荣延本来跪着,见众人进来,他又站了起来,朝着众人做了一个罗圈揖:“这回我闯了大祸,给大家惹了麻烦,对不起。”
这小子倒是光棍的很。
他这话一说,屋子里的人那眼眶都红了,之前的担惊受惊,那命都快去掉半条,这混小子。
“知道就好,跪下。”李婆子冷冷的道。
李婆子说完,便举起戒尺朝着荣延背上抽,啪啪啪的声声脆响,听的人直抽气。一边方氏流着泪,一手捂着嘴巴,荣延是她的心肝儿肉,她哪里见得了这个,若是一般的事,这会儿她早要闹翻了天了,可这回这事,荣延这祸实在是闯的太大,要是公公的手真被**的人砍了,怕是仲达就要把这小子赶出家门了,如今只是挨一顿打,已经是好的了。
啪啪啪的二十下后,李婆子才喘着气住了手,李月姐在边上直抽气,阿奶这回可真是下了狠手了,荣延那背上,没一块完好的皮肤,全是青青紫紫的一片,这小子痛的那身皮肉都在发抖了。
李月姐又想起阿奶曾跟她说的慈不掌家。
看着荣延那背,方氏那脸都绿了,显然暗恨婆婆下手太重,李月姐家里还有一些药膏,便去拿来给荣延缚上,随后跟方氏一起扶着荣延小子回屋里床上趴着。
这一顿打,够这小子长记性的了。
等她回到堂前,又听得李老汉叮嘱李二道:“老二,以后荣延你可得盯着,不要叫他再跟方氏她大哥家的人混在一起来,那方家的人,私心重,又利欲熏心,以后讨不得好的。”
“爹,我心里有数,我已经跟墨易说好了,等荣延身上的伤好了,就让他跟着墨易在河道上跑跑,磨磨性子,至于那方大郎和方二郎,今后若再登我家的门,我便拿扫帚将他们赶了出去。”李二恨恨的道,这回荣延这事,若不是他们决闹不成这样,这两个结交了三教九流,那都是往钱眼里钻的主,如今柳洼西埠已经建成了,又有传言说京城要扩充,今后柳洼将并入京城,到时这西埠将是京城西南的大门,所以,许多人便盯着西埠麦场这一块了,江家便是听到这个才打上西埠的主意,偏那姓方的白眼狼,为了几个钱,居然和着外人来算计自家人,硬是把荣延往江家**引,今后,他只当没这两个外甥子。
“心里有数就好。”李老汉点点头,有关方家的事情毕竟牵步到儿媳妇,他也不好说的太多。
一时间,屋里静了下来。
“唉,这世间之事真说不好,以前咱家这屋子谁看得上啊,没想到如今却成了别人眼里的香馍馍了。”李二这时又道,还想起之前,最开始听说要建西埠时,他也是盯着麦场的地皮,还妄想买几块下来,没成想,最后这一带,便被郑周两家瓜分,再之后查家硬插一脚,若是自己当时真买下周围的宅基地,便是到如今,也早让人给吞了。
“阿爷,二叔,依我看,咱两家不如把这宅子卖了,也省得招人掂记。”李月姐在边上插嘴道。
“卖了宅子?那怎么成,这可是李家祖业。”李婆子先不干了。狠狠的剜了李月姐一眼,这丫头哪壶不开提哪壶。
“是啊,月姐儿,你别不懂乱出馊主意。”随后出来的方氏也撇着嘴道。
“二婶儿,我这也不算什么馊主意,我是琢磨着,咱们麦场这一块地势低,看这天气,搞不好明天真跟那宣周说的那样,要涨大水,一但那水漫河堤,最选淹掉的就是麦场这一块,再说了,如今,咱们麦场这一块房价涨的老高的,便是通州的房价都没有咱们这里高,我想着咱们要是把这老宅卖了,便是在通州也能买上一栋不小的宅子,还能置办点田地,这怎么算都是花得来的事情啊。”李月姐掰着指头道。细细解释着,就要入冬了,等到冬天一过,开了春,水灾就要来了,得及早打算啊。
听得李月姐这般的解释,李家其它的人倒是有些心动了。
不过,虽然是分了家了,但这屋子真要卖,没有李婆子的同意,那是谁都卖不成,于是几个人都望着李婆子。
“那我再想想,大家再商量商量吧,这事得慎重。”李婆子沉思了一下道。
李月姐也知道,要让阿奶答应卖祖宅,那是难上加难的,这会儿阿奶同意考虑已经是了不得了。
转眼便是戌时,李月姐回到西屋,泡好豆子,整理好豆腐架子,又给驴子添了点豆饼,又到后院看了看养的两头猪,再检查完门户锁好了门。
回到屋里,跟墨易和月娥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各自回屋睡觉。
睡下的时候,李月姐想着今日见到了郑典,别的人都可以瞒着,唯有郑老太是不能满的,明天得去郑家一趟。
一夜无话。
第二日,李月姐等到中午,豆腐档关了档之后,这才去了郑家。
郑家大院门前的磨刀石依然光润,只是郑家如今却清冷了不少,整个郑家大院只住了郑老太和郑大娘子再有就是郑铁牛的媳妇儿,以及一对看门的老夫妇和一个灶娘。
进得大门,看得郑家这清冷的样子,再加秋天落叶一地,更显肃瑟,李月姐心中莫名的一酸。一个家族的兴旺,人气是最关键,所以,一般的大家族,不到万不得已,都不分家。
“月姐儿来了,快进来,老太刚还念叨你呢。”那郑大娘子正端着一碗药汁过来,看到李月姐,便热情的招呼着。
李月姐便随着郑大娘子进了屋,郑老太身子骨一直不好,早早的又烧了炕,屋里暖融融的,让人的心底便有了暖意。
此时郑老太裹着一件绽青的棉袄正靠在那里闭目养神,听见脚步声,张开眼睛一看是李月姐,便一脸笑意的朝着她招。
李月姐先是上前问了好,然后压低着声音在老太耳边道:“老太,我昨日进京,见着典小子了。”
郑老太一听,整个人一震,便冲着端着药的郑大娘道:“大媳妇,给我守在门外,不要让任何人接近。”
“是。”那郑大娘子应了声,便出了屋,搬了张凳子隔着布帘子坐在门外。
“说吧。”郑老冲着李月姐道。
李月姐这才一五一十的把昨日的事情跟郑老太说了一遍,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听得李月姐说了郑典其实还是在为二王爷做事,郑老太点点头:“就说这小子不会干那些糊涂事的。”说着,郑老太顿了一下,又皱着眉头道:“那这么说,典小子如今跟十三湾的水匪在一起,还成了三当家的。”
李月姐点点头。
郑老太沉思了一下,便又叫了郑大娘子进来。
“大媳妇,跟你商量一下,这祖宅要卖了。”郑老太突然的道。
郑大娘子一手还端着药碗,猛的听到郑老太的话,那手一抖,药碗差点砸到了地上,还是一边的李月姐接的快。
“娘,这怎么可以?”郑大娘子回过神来连忙阻止。
李月姐也是一头雾水,怎么好好的郑老太突然要卖起祖宅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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