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梅始终没有搞明白,丁源作为一个普通人,就是再强壮,怎么可能经受数次攻击而毫发无损,仅仅是迷阵幻术能对他发生较大的作用。
尤其是今天下午的施术,虽然之前耗费了一些精力,那也不至于需要自己倾尽所有,甚至差点赔上性命才能将其制服。
小鑫生前曾对自己说过,丁源也是一名“瞳子”。但是眼中的这个人除了具备思维敏捷、洞察力强、功夫了得等特质外,行事作为与常人无异。而且言谈之间可以看出,他对秘术道法之类的东西一向是嗤之以鼻,对任何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存在皆视而不见。
特别是在他生死攸关的时刻,依然只会用蛮力横冲直撞,妄图以此破解法术的控制,完全看不出有丁点道行。这样的人如何能称之为“瞳子”?
其实,从前天开始,孙梅就觉察到有人一直在丁源周围若隐若现,在自己精力最为充沛的时候还能感知到环绕在周边保护他的嗜术咒,这让她简直猜不透丁源到底是什么人。
原本今天下午在制服丁源后,她有绝佳的机会细细探究这个奇怪的男人。然而,她始终对隐匿在丁源周围的神秘人物心有忌惮,以至于连恢复元气都不敢在家里完成,拖着精疲力竭的身躯也要改换地方……
离与张校长约定的最后期限还剩一天。
《三江日报》已经对二小两名学生接连离奇死亡的事件追踪报道了几天,死者家属痛失子女的悲惨和因悲愤引发的多次冲突充斥着大大小小各种媒体。
二小的全体老师近段时间的主要任务就是维持学校的稳定和基本教学秩序,根本没有心思搞任何教研或提升授课质量的事。
整个事件不只让二小多年的声誉和师生间的关系走入了低估,对三江县的其他学校也多多少少造成了一些负面影响。
可以说,此事解决的好坏,会直接影响到三江县教育界,三江县二小的未来,特别是二小张校长的前程境况。
周清又来电话了,称死者家属给学校的最后宽限期就要到了。陈涵的爷爷甚至让人给学校递话,如果在规定期限内不能给家属一个有信服力的说法,他就要找几个二小的老师为自己的大孙子陪葬。
丁源开始意识到,火药桶的引线已经点燃了,爆炸随时可能发生。到时候不只是两名学生,或许有更多的人牵扯进来,成为事件的牺牲品。
到时候,法律无法管辖科学上无法解释的事件。这场悲剧的幕后策划人却依旧逍遥法外,依旧可以大摇大摆、明目张胆的策划下一场悲剧。
丁源越来越后悔,如果不是他执着于这种毫无结果的坚持,说不定一切早就结束了。
晚上六点四十分,杨叔家里深红的法坛布置完毕,烛、铃、罄、剑、幡,样样齐备,只等既定时辰。
丁源冷不丁问道:“上次去学校,你说阴气凝聚,亥时正好,怎么这回又选戌时啊?”
杨叔正在凝神聚气,流转运功,没功夫详细解释,只是简单说道:“时辰,也和平时我们常听说过的流年一样,不同的月份和不同的日子,对应的时辰都有不同的属性和形煞。今日戌时,白虎形凶,诸事不宜。但我这一派,又最讲究顺形成阵、因势利导。虽然险处求生多少有些风险,然而只要方法得当,拿捏恰准,自然事半功倍,收效甚大……”
丁源还是没有搞明白为什么,不过听着好像有些道理,却还是装作心里了然,不住地点头。
不一会儿,杨叔似乎已经准备停当。看看时间,六点五十七分。
丁源见杨叔自从准备法坛,到运功打坐都是沉默不语,也不喊自己帮忙,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试探着问道:“杨叔,我光是现在一边看,啥也不帮忙,多不好。你看我能做点什么,只管说。”
杨叔瞅了瞅他,很慎重地说:“你现在什么也不用做。但是,一定要提高警惕。除了我之外,千万不要相信任何出现在你面前的人。另外,记住了。我一喊‘走’,你就马上提起身边的口袋,跟我跑。”
丁源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暗自嘀咕,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呀?说的这么玄乎乎的!
杨叔见他神情迷茫,一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其他的事不用管,你只需集中精神,听我口令,明白了吗?”
“好吧,我都听你的。”
戌时既至,法坛上一对白蜡烛不知怎的,突然释放出了极度明亮的光红。火苗就像喝了酒的醉汉,兴奋的东倒西歪,上蹿下跳,照射到各个法器和屋内陈设上,映得整个房间无比的诡异。
杨叔左手捧起一个香炉,高高举过头顶,口中念念有词。
香炉金金黄铮亮,刻有飞禽走兽图样,一只模样怪异的乌龟盘踞在中间,做工极其精致,却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
随即,杨叔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三道符纸,右手凭空一划,符纸尽皆熊熊燃烧起来。
待符纸将要燃尽的时候,杨叔猛然将其全部塞进香炉,口中一阵烈火喷出,让香炉里的符纸再度燃烧起来……
那火焰幻化出千奇百怪的形状和颜色。一会儿象铁蛇一样盘绕成一圈圈的,愈盘愈高。一会儿,如一幅轻盈的帷幕,飘悬空中,向四周撒下玫瑰色的云彩,一会儿,好似从香炉里逸出,笔直升起,然后软绵绵的往四周乱滚,一会儿,又像风韵美人,显现出十分美妙的体态和人世所未见的奇景幻象……
丁源看得目瞪口呆,虽然不懂其中玄机,但满眼飞旋缭乱,也煞是好看,简直比变魔术还好看。心想这杨叔施法一点都不像香港鬼片里那些道士,做起法来比乌龟还慢,跑起路来比兔子还快,完全没有可观赏性……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猛然听见杨叔一声大吼,“拿袋子,走!”
丁源也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出了什么事,只记得之前交代过要随时保持警惕,听到指令就开动。于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起身旁的口袋就跟着杨叔冲出门去。
两人一路小跑下楼,丁源手提口袋在后,几次想去哪里,都忍住了。
杨叔拿着“三才罗盘”在前头也不回,却没有往小区大门口方向跑去,而是走走停停,在事务所对面那栋楼的绿化带前站住了脚步。
丁源心里一惊,这个位置就是通往神秘防空洞的绿化带,自己就是从此处开始追踪李小鑫的。
可在印象中好像没有对杨叔提到过神秘防空洞的事啊,难道他发现了什么?
“在这等我。我没喊你,你不要进来!”话音未落,杨叔已没入了绿化带。
大约有一炷香的功夫,杨叔从绿化带里钻了出来。边拍去身上的灰尘边自言自语:“想不到在我们小区里还有如此诡异的所在,竟然差点迷失在里面……”
看来杨叔到里面逛了一圈,并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更别说发现那个防空洞了。为什么自己全无道行,只要夜晚来找,绿化带、防空洞来去自如,连个岔道都没看到过,哪里会迷失其中。杨叔身负绝技,又是行走江湖的老手了,怎么在里面找了大半天也没个结果,还说竟然差点迷失在里面。丁源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见丁源又在发呆,杨叔冷不丁地拽了他一下,轻声说道:“换地方!”说罢,径直朝小区大门跑去。
两人在门口拦了辆出租,师傅问去哪,杨叔端起罗盘看了看,往右前方一指,回答道:“往正东方向开!”
出租车师傅被弄得不知所以,大惑不解地问:“往正东开?你们是在开玩笑吧?”
杨叔没有再答话,脸上神色丝毫未变,自顾自地摆弄着罗盘,像是没有听见出租车师傅发问。丁源连忙打圆场,说道:“我们接个外地来朋友,他对三江县不熟,只说了个大概地方,所以我们也就只能这样找。师傅你放心,只管打表,该多少车费,我们一分都不会少。”
一头雾水的出租车师傅听乘客这样说了,也不好再多问。
出租车就这样按着杨叔的手指方向不断的移动,在大街小巷里穿来穿去。其间有几次,杨舒突然改变手指方向,搞得出租车师傅措手不及,差点发生交通事故。
不知什么时候,车内响起了阵阵低沉的金属弹击声,抑扬顿挫、铮铮有声,宛如软锤轻轻敲击在疲惫身体上,听起来有一种让人说不出的舒服。
“停!”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出租车师傅被吓了一跳,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猛地踩下刹车。巨大的惯性几乎把丁源甩了起来,脑袋重重地撞到了驾驶座的靠背上。
在出租车师傅的咒骂中,丁源赶紧掏出钱来支付了车费,一个劲地陪着不是。在表示多余的几块钱不用找补之后,对方愤怒的情绪才稍稍得以舒缓。
丁源自知杨叔如此行事在别人看来简直和神经病无异,也不愿再解释说明,匆匆和杨叔下了车。
夜里八点到十点之间,是三江县的市中心最热闹的时候,灯火辉煌,绽放的霓虹灯,编织了城市的夜,明亮的光芒和天空中的皎月遥相照应,互诉人们心灵的最深处的孤单和眼前模模糊糊又让人沉迷的喧闹。
抬头望去,如镶嵌在夜幕中的四个橘色大字让丁源瞪大了眼镜。街道对面竟然就是“宏扬名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