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正午,不仅胃里难受,脑袋也有些犯晕。
下了楼梯,在客栈大堂里四处找找,安子和赤仁都已经不见了踪影。李秉正要去找二问个清楚,却看安子已拎着一大包东西进门来了。
“哟!秉儿哥,起得好早啊。哈哈。”
李秉尴尬的挠头笑道:“哈哈,还早,还早。你手里这是些什么?赤仁呢?”
“赤仁大哥一早就起来了,是要去见朋友,之后就要直接回室韦了。他看你还睡着,就没让我叫你,已经走了。还以后去了长安一定找你。”
安子晃荡晃荡手里的一大包东西:“这手里嘛,当然是捕捉貂儿需要的东西咯。我去皮货店打听好了,这边最出名的东西就是貂皮,尤其以西的霁山上的貂最为出名。我已经把需要的工具全部弄齐全了,马也买好了,就等你出发了。”
李秉似乎还有些醉意,捶捶脑仁:“我总觉得我们要找到东西不是普通的貂,不过你带着也好,有备无患嘛。”
两人略作收拾便出了鸡鹿州城,御马直奔西面的大山。
霁山倒是非常好认,站在鸡鹿州城墙外,向着西方望去,一片茫茫草原之中,唯独这一座大山突兀的隆起,又绵延到更远的西北方。
草原茫茫,那山看似近在眼前,但真要算起来,这一趟脚程也花了不少时间。
刚到山脚,咔嚓!咔嚓!几道霹雳干雷毫无征兆的降下。
天上的电光在云里闪了两闪,云彩在雷声中越来越黑。一轮瓢泼大雨,便在眼前。
“这雨看起来可不了,快找个地方躲一躲先。”
话音未落,风风大作,雷电不断,瓢泼大雨就这么降了下来。山里的土路很快变得泥泞起来,一泓黄泥浆顺着树木见的空隙直达山脚。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雨中逃窜,很快便再也认不出山涧的道了。
“那有林子,我们进去躲一会吧!”安子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一头冲进了山林。
李秉连忙跟上,慌乱中瞥见了杂草的一丛荆棘里似有个木牌,漆着红字。他稍作停留,慌乱之中也瞧的不甚清楚。看样子约摸是回纥语,反正自己也认不得,便弃之不管。
大雨之中,两人越跑越快,裤腿上已裹了一层厚厚的黄泥。
“诶,秉儿哥,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怎么感觉越走越不像路了。”
李秉的纶巾早已散了,他拧了拧头发,重新扎好,让自己并不那么狼狈。然而在这样的瓢泼大雨中,这些都是徒劳的。
“早就没有路了,这么大的雨,太阳看不见,方向也辨不清了,凭着感觉走吧。”
安子站在大树下,似乎有受凉了,打了个喷嚏,应了一声“哦”,又很警觉的四下望了望:“秉儿哥,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不对,还有一味道,闻到了吗?就算是下雨天,这里也有一股清香,很好闻。”
“什么声音,雨下的这么大,什么都听不见。”完,李秉又嗅了两下:“好像是有那么一香味。”
安子用脚踢了踢边上的草陇:“你仔细听?丝丝……丝丝……丝丝!”
“嗯,好像越来越……”
安子的“近”字还没出口,李秉只听身边“哗”的一声爆响,背后冒出一股阴风来:一个硕大的身影瞬间直立起来,一口咬住安子的肩膀;猛地将整个人拖入草丛中。
李秉大骇,对着那黑影拔剑便是一扫——那是一条碗口粗的大蟒!通体碧绿,身上有几处火红的斑驳花纹。
安子猛地挣了两下,却毫无作用,巨蟒的身子开始缠绕在他的腰间,巨大的压力迫使他惨叫一声。
时迟,只是一瞬,安子的身躯已经完全被大蟒团团缠住,彻底看不见。一声“秉儿哥”还未喊完就已戛然而止,再也听不到任何安子的声音。
李秉纵身跃起,拔剑对准蛇身一刺。
“噌!”剑刃和蛇身擦出一道火光。这蛇身却如同盾牌一般,全力一刺,居然毫发无伤。
安子没了声息,巨蟒的身子却越缩越紧,再过片刻,怕是要把他的骨头都给压碎。
李秉越打越急,运起十成真气使出阳月剑招,一剑劈下。
“一天星斗!”
莹白的真气,从掌心度向剑柄,顺着剑身发出剧烈的亮光,在已经暗下来的林子里,格外耀眼。
“唰!”
白色的亮光撞击在蛇身之上,又迸发出一丝火光,如烟花一般,蛇身上的绿色鳞片也微微凹进去,留出一道划痕,但除此之外,再无更多的变化,蛇身依旧紧紧的缠绕在安子身上。
“这!!!”
李秉心中一沉,那一招已经是自己最强力的单杀招。如果这都还伤不了它,又该如何?
看着蛇身越缩越紧,再也顾不得许多,左手伸出食指中指,硬生生插向了那大蟒最脆弱的地方——一双翠绿的眼睛。
指头刚刚碰到大蟒的瞳孔,却好像碰到巨石一般,李秉只觉手指似乎要撞断掉了。然而那大蟒似乎也并不好受,嘴巴松开了安子的肩膀。
安子滑落到一旁,肩膀上两个被獠牙咬伤的巨大的窟窿,依旧往外涔涔冒血。血水混着泥浆,汇入溪流之中。
大蟒松开安子的肩膀之后,横冲着便咬向李秉的头颅。
李秉身子微微后仰,原本要避开这攻击,刚瞥见那血盆大口,忽然心生一计。
兵行险招,就是现在!
他再次耍出“一天星斗”,刺向大蟒的上颚,那里是为数不多,没有巨大鳞片覆盖的地方。
白色的剑光映照早李秉的脸上,剑身将大蟒的上颚刺个对穿,剑柄也已经触到了它的上颚。
李秉正要抽剑出来,那大蟒在剧痛之下,已经合上了嘴巴一口将李秉的手臂咬住。
“啊!”
只觉那手臂上传来巨大的压迫力量,似乎骨头都要被压断了。还好在巨蟒口中有剑柄撑着,否则,在这巨大的咬合力之下,李秉的右手早已化为肉泥。
只是僵持了一下,巨蟒上下颚之间的压力已经压迫了李秉的血脉,右手几乎没有了知觉。更糟糕的是,那大蟒似乎已经意识到了李秉才是两人中更强的一个,居然松开了安子,把蛇身缠向了李秉。
安子的“尸身”滚到地上之后,旁边的一边泥浆瞬间被染的鲜红,而那蛇身以迅雷不及之势缠绕在了李秉身上,不断的收缩。
“咯噔!”
只是刚接触的一瞬间,李秉便听见自己的腰间传来这样一道声音,似乎两根肋骨已经被巨大的力量压断。他心知肚明,再如此,自己恐怕要死无全尸了。为今之计,只有放手一搏。
阳月剑诀中,月四剑中有一招气剑术“披星戴月”,是以真气外放全身,以肉身为剑身的招式。在这样的情况中,似乎最为可用。但李秉这一招前后练的不过十余次,真气归导还很不纯熟,能力也远远不能驾驭那一招。现在能使出这一招的一层力量,便是万幸。
他将剩下的所有真气全部集中在右手之上,闭起眼睛,将一切思想集中在右手的真气身上。凝神之下,他全身都已战栗起来,释放出了所以力量大喝一声:
“啊!”
“给我破!”
“轰!”
右手莹白真气如爆竹一般,瞬间炸裂,李秉整条右臂都发出耀眼的白光,如花团锦簇,一瞬间,将雨中黑暗的树林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两道白色真气从大蟒的鼻孔中喷射而出,一道剑气也顺着刺穿它上颚的剑身携着丝丝血迹冲天而起。青花大蟒的眼仁都已经被激城白色,似乎两颗眼珠随时都可能炸开。
这道白色亮光,顺着大蟒的巨口,贯穿全身,犹如一道惊雷。
然而这些都是一瞬间,一瞬之后,一切光亮都消失殆尽,天空恢复了本来的阴暗。
大蟒体内似乎因为剑气受到了巨大的伤害,喷出一口血来,也放开了李秉,转眼没入了旁边的荆棘丛中。
然而李秉已经疲乏不堪,只是勉强撑着身体,半跪在地上,咳了一声。这一招抽干了他的真气,让他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还不及他去检查安子的状况,天空中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何方宵,居然胆敢在此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