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时我还只是一个宫里打杂的太监,却因为一次意外事故失去了记忆,再次醒来时便已经是一年之后的事了。零点看书”
“本来我这样的人是要赶出宫去的,可是因为和我平日交好的几个太监日夜照顾我,倒也没人提及此事。”
“我醒来之后,那几个人非常开心,有的甚至哭了起来。那时我感觉他们是真心待我好的,所以心里十分感动,决定报答他们。但是很快我就发现其中不对劲的地方了。”
“他们和我交好,按道理应该对我的家事十分了解,可是我几次提及,他们要不是支支吾吾的打岔过去,要不就是顾左右而言它。最后我对这件事产生了怀疑,决定彻查此事,不然我一辈子都不能安心。”
“我开始只是一遍遍的问他们,特别是那个和我最为亲近的,叫夏太监,他和我一样都是伺候一个妃子的,所以我们住在一处,见面的机会也更多一些。”
“后来我发现每次我一提及此事他都会露出十分恐惧的神情,最后索性求我不要再。这事实在是太可疑了。”
“而我们服侍的那个妃子是一个不受宠的,平日活计不多,我便游走四处去打听,外面的人却一见我就跑。我料到里面的事一定不简单。”
“这件事就像一根刺在我心里,难以释怀,终于,我接近了一个看守皇宫禁地的太监,他似乎并不认识我,我便主动和他交好。那个禁地,一直是大家讳莫如深的地方,但是不知是一种什么力量,一直告诉我,里面的事和我有关。我忍不住把这事告诉了夏,他笑话我想的多,一个太监能和皇宫禁地有什么关系呢?”
“最后我还是决定进去看看,不然我一辈子都会不安心。正巧这个时候那个守着的太监病了,我主动提出帮他守一晚。于是……”
他到这里时停顿了一下,看向两人的方向:“你们真的要听下去吗,就算我出来,你们可能也不会相信。”
楚望宵微笑:“刘师傅请,真【【【【,m.↘.c⊕om假我们自会判断。”
刘度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当中去:“那禁地里面是黑漆漆的一片,我自己胆子,生怕里面有什么怪物,可是走到了这一步,我不能回头。只好拿出袖子里的蜡烛,用火石偷偷亮,想给自己壮壮胆,亦步亦趋的向里面走去。”
“开始我只看到了架子上有一些书籍,上面都缠满了蜘蛛网,看样子是很久没人翻看了。可这些书为什么在禁地里面呢?于是我随手翻了几页,里面的文字似乎不是南平的,但奇怪的是我竟然能看懂,就是脑子里自然的就出现了这些文字的意思。”
“此时,我对自己的身世产生了严重的怀疑,一个内宫太监,哪里就能懂得那么多呢?那书里的内容十分晦涩,大约是讲了文汤覆灭和五国起源的事。”
“这些大部分都是众所周知的,可是有一段十分奇特的地方映射在我的脑子里。那就是南平,南平的皇帝不知所踪,现在的皇帝却是丞相,我看到这段的时候脑中好似有什么闪过似得,却快的让人抓不住。”
“于是放下书,我继续向前走去,最前面的是一排高悬着的画像,就像是历代皇帝的挂象,下面有各自的署名,最开始的便是那文汤帝,上面写着大历万圣皇帝几个大字。文汤帝早亡,下面便是他的五个儿子的画像,各个都长得酷似文汤帝,可惜画像上他们身着的都不是帝王衣冠,而是将军的战袍,英武非凡。”
“这些画像并不崭新,应该挂在这里很久了,我看着他们入了神,这样辉煌的存在,究竟是什么让他们覆灭的如此之快呢?”
“这时候,我注意到在最右边的阴影处还有一张画像。我移步过去,想仔细看看。却发现那是一个只有背影的画像,看着也是文汤帝的儿子,因为并排而居。可是下面并没有署名。”
“我觉得此画甚为奇怪,想上前看看的时候,外面便传来了响动,是我的烛光惊动了御林军,他们一群人迅速的冲了进来,让我无处遁逃。那火把把墙上的画像照的更加清晰,我知道自己一定难逃一死便又死死地盯着墙上的画像不放,试图找到什么,这时候我发现这几人的画像十分眼熟。”
“可惜还没等我抓住什么,就被人扭送下放到了天牢,是擅闯禁地,择日处死。我当时并不怕死,但是心里的疑惑解不开是我放不下的。后来不知怎么地,我就被救了出来,可以我是进了天牢还能出来的第一人。我就这样离开了皇宫,带着那个让人永远看不透的秘密。”
梓汐和楚望宵惊疑不定的对视了一眼,闻到:“那你可知自己是被谁救出来的?”天牢重地,没有上面的准许,谁进得去?
刘度顿了顿才道:“其实我也不清楚,那日我照常吃饭,那晚的吃食格外丰富,我知道天牢的规矩,明白自己吃下这饭,怕是马上就要死了。所以我吃了许多,可吃完没多久,便晕了过去,再醒来时,我已经在皇宫外面了。后来有许多人追杀我,看着那衣着就是宫里的人。”
“我只是一个太监,哪里值得动用那么多的高手,最后我被他们逼得从悬崖跳了下去,他们都以为我已经就死了,谁知道我只是断了一条腿。我伤好之后本想离开南平,可是那个秘密一直缠绕着我,所以我留在了京城,想找到真相。六十多年过去了,至今我还是不知道我到底是谁。”
这个老人,一生活得极为痛苦。到现在也对那些秘密难以释怀。
楚望宵负手而立,眉头紧蹙想着什么,梓汐问道:“那你后来想起来那画像像谁了吗?”
刘度苦笑一声:“呵,想起来了,不,倒不如是醍醐灌,那人便是——我自己。我的相貌和那六人神似。因为失忆,我一直对自己的相貌不甚关注,直到死里逃生,我才发现,原来我就是那相像之人。于是,我对自己的身份有了猜测。”
梓汐闻言掩口惊呼:“你……你是文汤帝的后代?”通过他的描述不难猜出,可是看年纪,他不可能是文汤帝的儿子。文汤六子,究竟哪个才是他的父亲,他又为何被追杀流落至此?”
刘度无奈的摇摇头:“不,我也不知道,人有相像,或许一切都只是巧合罢了,我也只是个被赶出深宫的老太监。天色已晚,老朽累了,二位请回吧。”完,他便头也不抬的安歇了。
梓汐和楚望宵离开了刘福的家,二人皆是心事重重的模样。梓汐向楚望宵问道:“他——的都是真的吗?”
楚望宵思索着:“我看——大半是真的,他没有必要谎,若他真的是文汤帝的后代,又身在南平的皇宫,那极有可能是那个失踪了的文栩的儿子,可是文栩并没有儿子,这里面的问题究竟在哪里,文栩又是怎么失踪的呢?”
梓汐眼睛一亮:“望宵,或许有一个人知道答案。”
“谁?这事情过去八十年了,还有谁能清楚呢?”他楚家也是从文汤帝的后人手上夺来了江山,这是关乎天下。
梓汐迟疑道:“我师父,玄景。”
楚望宵看着她,喃喃道:“玄景?就是那个救你之人?”
梓汐头:“他是世外之人,世上的事鲜少有他不知道的。可是——他怕是不愿意涉及凡尘。”她心中是不愿意把他再推出来的,他已经为她做了那么多。
楚望宵明白她的迟疑,道:“还是先不要麻烦他老人家了,我们自己查查看。”因为梓汐一直是师父,在楚望宵的概念里,玄景一直是个暮年老者。
梓汐吐吐舌,也乐得不解释。
楚望宵第二日便把消息传回了天盛,要他们彻查此事。可因为过于隐秘,一连几日都没有消息。
随着八月十五的临近,梓汐有些着急,楚望宵却老神在在的安慰她:“此事不简单,多等几日也是有的,就是查不出来,也不会影响我们的进程。”
梓汐却没有他那般的宽心,还是私下修书一封给了玄景,那信上带着她特有的标记和邙山的印记,谁也轻易探听不到里面的内容。
邙山上,玄景收到书信一笑,一笑天下春。溯流便知道这一定是梓汐来的信,但是信里面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不一会儿玄景的表情就变了,变得肃杀起来,自言自语道:“这事——终于要大白于天下了吗?”
因为距离较远,溯流听得不是很真切。
“溯流,你去准备一下,为师要下山。”玄景对他吩咐道。
溯流迟疑了一下:“师父,下山?您……”他想的是您都几十年不下山了,这封信到底写了什么。可他最终还是应道:“是。”
玄景看着邙山的景色半晌不语,这个秘密他是不愿意出的,人有时候活得太久,知道的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
八月十五转瞬即到,梓汐按照楚望宵的安排伪装成舞女,而他自己则伪装成杂耍艺人,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南平皇宫。这里的门庭远没有天盛气派,但是都相同的威仪。大门打开,一段冒险之旅随之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