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得容易,就算本王肯放过曾国藩,他曾国藩肯放过本王吗?”我笑着反问道。
王闿运摇摇头道:“殿下您和曾氏在长江之上拼杀多年弄得两败俱伤着实令晚生心痛啊,大家同是汉人,为何非要弄个你死我活呢?如果您愿意,晚生这就作为您的客趁这次去面见曾国藩时劝劝他。”
“天真!”我笑着道,“你太不了解曾国藩了,他是绝对不会和我,不,是和太平天国妥协的,在他眼里只有忠君报国、名传后世,他是绝对不会冒风险起兵犯上的,你要是去和他这些必然暴露意图,到时候先生可就真性命不保了。”
“怎么,殿下这么了解您的对手曾国藩?”王闿运听到我的话十分惊讶,他颤抖着问道。
“岂止啊,本王要是不了解这个老狐狸,早被他灭了;先生你的见识本王很佩服,但你的建议本王真是不敢苟同啊!”我道。
“此话怎讲?”
“首先你不了解太平天国现在的体制,天王洪秀全只是个幌子并无实权,留着他可以聚拢人心方便很多事,如果把他推倒恐怕那李秀成、陈玉成就不会听本王的了,就目前而言,洪秀全留着更有用;其次,湘军是铁了心与我们作对,别人不好,但那曾国藩肯定不会和我罢兵,所以本王认为,非打垮湘军歼其主力才能有和谈的机会。”我道。
“殿下您的洞察力真是非凡啊,晚生研究了那么多自古帝王之术却发现您的见解更为高明啊,今日一见看来我找您没有找错!”王闿运道。
“先生过奖了,本王起兵只是一片赤诚而已,本没有那么多打算。”我谦虚地道。
“不,殿下,依晚生看这世上就您最有帝王之相了,晚生研究过您,您比曾国藩二十一岁、比洪秀全十九岁,您在十六岁时就参加了拜上帝教,脱离数年之后一回归便一发不可收拾,那洪秀全、曾国藩根本就不是您的对手。纵观当今天下,根本无人能与您抗衡。”王闿运得很动情,不禁手舞足蹈起来,整得我也内心澎湃了,但我并没有流露出来。
“先生你太看得起我了,但本王真没有那么厉害,你瞧,现在曾国藩的湘军围我九江城就让我束手无策。”我开口道。
“晚生也听了湘军现在正在猛攻九江,莫非殿下现在还没有对策?”王闿运问道。
“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不知先生可有高见?”我开口问道。
“高见谈不上,但我倒真有些想法。”王闿运道。
“先生请讲。”
王闿运道:“晚生以为,殿下现在已经丧失了救援九江的最佳时机,现在再去只是徒增伤亡而已,所以晚生以为,弃了九江也许是个更好的选择。”
“弃了九江?”
“对,殿下您瞧,九江城相当于一个门,湘军集中全力打这个无非是为了进来,而殿下的人马想要救援实属不易;如果主动把九江扔给湘军则可以退为进,到时候湘军面对的就是一个面,庐州、安庆、南昌,无论湘军下一步打哪里,都无法集中那么多兵力。殿下您正好可以集中优势兵力各个击破。”王闿运分析道。
我头,心想这王闿运得还真有些道理,湘军现在抱成一个拳头确实不好打,但只要他们进入我的地盘必然分兵,到时候就好对付了。
我再看看王闿运,道:“先生的想法很有道理,若是能以退为进引诱湘军冒进然后乘机设套必能重创湘军,到那时也许就可以彻底解决上游的后顾之忧了。先生要去替肃顺联络曾国藩,不知是为何事啊?”
王闿运道:“北京已经和洋人和谈了,下一步清廷希望联合洋人一起进攻太平天国,让曾国藩和他的湘军作好准备。”
我听了一惊,道:“看来这方面本王也得早作准备啊。”
王闿运开口道:“殿下,清廷和洋人勾结并不能一蹴而就,所以您要抓紧时间,争取抢在这之前打垮湘军,洋人也是见风使舵的,只要您占据上风他们便不敢轻易下注。”
王闿运的话十分有道理,得我也是十分心动,我本想留他在府里多住几天,但他却先一步起身告辞道:“殿下,晚生这次是偷偷暗访,恕晚生不能久留,如果再待下去容易让人生疑,殿下,晚生要先告辞了!”
“先生需要钱财什么的吗?”我准备让人给他银两。
王闿运摇摇头道:“晚生什么都不需要,今天会面的事希望殿下能保密,晚生期待与殿下再会。”
客套几句之后王闿运匆匆离去了,只留下了思绪万千的我。这一晚我彻夜不眠,满脑子净想着做皇帝的事,毕竟皇帝这个职业的诱惑太大了,我一整晚都被这种冲动刺激着,但脑袋里仅存的些许理性告诉我这个想法现在还太不切实际,还得一步一步来。
第二天我继续召开军事会议,会议一开始我便提出了王闿运的计划道:“现在湘军抢在我们前面全力进攻我九江城,已经掌握了这场仗的主动权,本王有个想法不知可行否?”
“还请殿下示下。”
“我们可否放弃九江,引湘军进一步深入,从而伺机决战。”我道。
场下陷入了沉默,诸将面面相觑,半天没人话。
“殿下,不妥吧,九江好歹也是一座重要的城池,岂能丢就丢啊!”周竹岐最先开口道。
“可是现在湘军全力进攻九江这一,我军很难与他们抗衡,就算勉强救下九江,恐怕也要自损八百,若是让出九江,湘军接下来必然分兵,到时候我们可以诱敌深入,胜算更大。”见有人反对我立即解释。
“好一个诱敌深入,如果我们扔了九江,来一个战略弃守,湘军面对的就是一个面了,南昌、安庆、庐州,到时候无论他们选择进攻哪里,都属于孤军深入。”赖文光道,“我赞成殿下的主意。”
刘继盛眉头紧锁,开口道:“殿下您真的认为湘军会急于冒进?如果他们稳扎稳打拿下九江之后不再推进而是就地巩固势力,我们的计划不就落空了吗?”
“不会的,”我笑着道,“曾妖头早就想做出些什么给他的主子瞧瞧,他那九弟曾国荃也是个骄躁轻敌之徒,一旦侥幸得手必然得意忘形。”
“殿下,我还是认为这条计策太过冒险。”周竹岐又跳出来唱反调。
“周宰辅放心,我们只是把九江借出去而已,本王半年之内定叫曾妖头再把九江吐出来。”我自信满满地道。
见会上再没有人反对,我立即令周国虞、赖文光各领一路人马前往九江城外,而我自己则乘船前往湖口上游召集胡鼎文和驻扎在那里的太平水师,这段时间胡鼎文的水师奉命救援九江,在江上与湘军水师已形成了对峙之势,这也保证了九江不会被湘军完全包围。
按照我的命令,周国虞率部向驻扎在九江城南的瓦瓮垄曾国荃部发起进攻,而赖文光则进攻驻扎在江边的鲍超部,其实他二人并不是这次行动的主角,他俩的进攻只是为了牵制九江城东南湘军的注意力罢了,而我真正的目的是要从江上把九江城内的林启荣给救出来。
此时的长江之上依然弥漫着遮眼的硝烟,胡鼎文率领的太平军水师和杨载福的湘军水师在九江城外的江面上摆开架势成对峙之势,湘军水师以一排长龙战船为首向下游的九江城和太平军水师慢慢逼近。
就在水战一触即发之际,我的火轮和“华夏号”蒸汽船从下游赶来了,太平军水师不禁为之一振,正好杨载福指挥湘军战船前进,胡鼎文立即指挥太平军水师开炮迎击,两边都炮声隆隆,毫不相让。
“给我上‘开花大炮’!”眼见湘军船只来势汹汹,我立即指挥道。我的蒸汽船上配备了从德国人那里搞来的新式克虏伯火炮,射程和威力都非同一般,于是我立即指挥它参与了战斗。
我的水手们立即行动,在几轮炮战之后太平军逐渐占据了上峰,一艘湘军长龙战船被克虏伯火炮击中,打断了桅杆打穿了甲板,这艘长龙立即失控横亘在了江上,猛烈地撞上了其他两艘长龙船,太平军水师趁势大举向上游进攻,顿时喊杀声震天。
杨载福见势不妙立即下令水师回撤,他自以为自己的火炮要优于太平军水师的,但不料自己却先被击中陷入混乱,为了不被太平军打散,杨载福决定先行撤退再卷土重来。
湘军水师终于在我面前示弱了,他们的离去意味着长江之上的制水权暂时落到了我的手里,我毫不含糊,立即乘坐火轮在胡鼎文水师的护卫下进入了九江城。
“殿下,九江现在危如累卵,您怎么来了?”城守林启荣见到我很是意外地道。
“林主将莫要再,本王已决定暂时放弃九江退守下游,本王此来是要把大家接出去的。”我道。
“卑职从受命镇守九江起就发誓要与此城共存亡。”林启荣道。
“林主将,现在形势有变,救援九江的最佳时机已失,我们已经丧失了主动,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就先把九江扔给清妖吧,日后我们再取回来便是了。”我道。
林启荣无奈只得指挥城内的百姓和太平军士兵陆续上船准备撤离,第一批被他送上船的全是城内的妇孺,我早有准备,几艘大船来来回回不几趟就把全城的百姓和守军都接了出去,最后断后的是林启荣本人和他的亲兵,林启荣仔细地在城头插满了旗帜和假人,然后不无留恋地又看了几眼这座他镇守了六年的九江城,最后无奈地踏上了我的“华夏号”蒸汽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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