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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闻名遐尔薄荷香茅塞顿开诱人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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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盼晚盼女儿婚嫁良辰吉日的冉腊娥,将自己多年积攒的钱揍数,又找屠宰老板借了一千八百元,揍齐一万元交给公公,含着泪说:“爹,友琼的婚事我是不能去参加了,这钱是我做娘的一份心意,劳您给带去,给他们去置点作用的东用。”张凤国愣地望着儿媳,不想接过那一叠百元钞票,忙说:“你不必担心他们的钱,这钱你还是留作后面过日子吧!”冉腊娥又自愧地说:“爹,您别怪我平时生活过艰苦了点,我为的就是这一天。”张风国潸然地说:“琼儿娘,这些年我多亏了你的照料,我都不知怎么谢你呢,哪能怪你呢,我就是死了后,定要保符你的。”冉腊娥也说:“您别这么说,您赶早儿就去县里,替我把这钱带去,帮我了了这心愿,我早说过,我生是张家的人,死是张家鬼,我就是您的亲女儿,您可别把女儿看外了。”说着说着,公媳俩竟情不自禁地伸过手握得紧紧的。冉腊娥立刻悟感到什么,忙抽回手,将桌边的钱拿起来塞到张凤国的手中,自己含泪离去。

张凤国去了县城,家里变得可怕的寂静起来。冉腊娥把孤独的寂寞掩藏到劳动中去,她忙着麦田里的活,又忙着猪圈的活,最后才去忙自己的早饭,她习惯地又拿了两套碗筷,坐在饭桌旁,痴痴地望着门外,没有一点食欲,觉得这世界的一切是空空的。她的思绪在驰聘,此时友琼应该是穿上了艳红而漂亮的新娘礼服,脸上唇上涂上了杏红胭脂,如画中天仙一般,当然再不兴过去的用绳索和白粉扯脸那一套了。她想象着,心中的友琼就出现在了眼前,笑盈盈地亲热热的叫她“妈妈”,不是叫她“姆妈”。她心中好一阵惬意,好一阵自豪,好一阵得意忘形的伟大。她心里更明白,女儿马上就要离家嫁人,耳边好象已响起了迎亲的鼓乐声,记起那些女儿在家的日子,管教过她疼她恨过她的那些情景,她就止不住要落泪。她心里明白,女儿马上就要离家嫁人,想象着那些女儿在婆家要操持家事过日子的情形,再不能象在娘家父母身边撒娇受宠,要开始女人的酸甜苦辣,她止不住要落泪。她心里更明白,女儿马上就要离家嫁人,而不是自己亲自送她出门上小车,她更是止不住地哽咽着股股酸涩的热泪!

县经管局的院落位于新修通的宽敞的江城大道旁。尽管是十冬月里,元旦也没有节日的繁闹喜庆气氛,天气冷叟叟的,房地干枯枯的。然而,大红的对联,常绿的树叶,贺喜的人们,把个不大的经管院落渲染得象过节一般的热闹。张道然住在二单元的三楼,在这个单元的门楼两边贴着:“佳节贺佳期佳女佳男成佳偶,春庭开春宴春人春酒醉春风”;在三楼右边房门两边贴着:“牡丹丛中蝴蝶双双戏舞,荷花塘内鸳鸯对对鼓歌”的大红婚联。他们的住房是三室一厅,前一个月张道然就从大房里搬出住到隔间的小房里。柳莹是总指挥,将大房进行了吊顶,贴木砖,做喷塑,装彩灯,花了大几千元布置得象豪华的包房舞厅一般,用作友琼他们的洞房。这时,柳莹正忙着接待前来贺礼的客人,友琼和翔宇在忙着收洗打扮。友琼的几个好女友忙着新房的摆设、床被的铺垫,那个负责铺垫床被的是特选的,要求是生了男孩的女人。据说是民间女人们传下的规矩,是图吉利,早开花早结果,就是早生子吧。张道然却象局外人似的去了政府他的办公室处理公务,因为家里有经管局的人帮忙主事,再则县纪委早明文规定副局长以上的领导干部不能请客,否则要受到查处。张道然早就和家里人打了招呼:不得收受人情!然而,那些信息灵敏的人士,那些热心快肠的人,硬是将贺喜的红包往柳莹的手里塞,弄得双方怪难为情的,说是瞧不起人什么的。所以,张道然去忙公事,以免陷入世俗事务之中。

酒席定在不远的唐人街酒店,开始只订了八桌,还不到十一点客人蜂涌而至,越来越多,柳莹这下急坏了,只怪自己态度不坚决,又收了少数感情难却的人情,眼下人情退也不是,收也不是,主持见柳莹愁苦着脸,便说:“柳莹,既然客人来了,又是吃饭的时候,总不能将吃饭人拒之宴外吧,不如和酒店老板说说再增加几桌。”柳莹急煞中没了主见,只好说:“嗳,只有这样,你去办吧。”她又喊住主持人说:“就加二桌,十分十美!”其实,她心里想的是纪委的文件规定不能超过十桌,只要请客不过钱是不会遭人非议的。到了开席的时候,客人和帮忙的人一共座了十四桌。柳莹此时只好去坐席,没法点数多少桌,也不过问主持人。新娘新郎分别各坐一席,柳莹突然自我宽慰地想到此是男女两家的客,一家不超过10桌,那两家就可以不超过0桌呢!她终于心安理得地接受人情,接待客人,还在主持人的陪同下,一席一席的敬酒道谢。席毕,新娘新郎分别被扎了彩的小车接回家。因县城禁鞭,他俩双双鲜艳夺目、光彩照人地在文静的氛围中翩翩携手步入楼门。五彩碎纸从天撒下,世界瞬息变得五彩缤纷起来,好不欢喜,好不气象。新娘新郎在人们的簇拥下步步登高,飘然若仙,迎进洞房。他俩没有举行结婚礼仪,也没有上头送彩礼,一切从简。只有那些少男少女狂欢般地在新房里闹房,什么交杯酒,什么嘴啃吊瓶,什么俯衣抽枕,什么鸳鸯戏水等等,等等。真是闹得无休无上,欢天喜地,天翻地覆的,令新娘新郎无所适从,昏昏然然,给闹友们其乐无穷。夜深人静,天地疲倦,人群才罢休散去。今夜已不是他俩真正意义上的新婚之夜,此前的一个多月,她和他已经尝试了那人生的第一次。友琼久久不能入睡,她不是兴奋过度难以平静,而是惦念起远在乡野的母亲--冉腊娥。翔宇主动铺开新被,又替她解开外衣,在霓虹灯下进入被窝。

一个偶尔的念头,张道然对小车司机说:“我们先落一下程冯乡再回县。”司机小刘答应着,然后说:“程冯派出所出名,所长升了副局长;程冯中学出名,县城里好多干部都把子女送到那里住读,为的是能考上大县一中,硬是让那些生活不能自理的毛孩子体验离开家的甘苦,由小皇帝贬成小囚犯。还听说程冯供销社也不错,在全国出名,上次国家体改委的副主任叫什么光辉的特地光临,还是三级保卫,县公安局的警车开路。”张道然侧面望了下手操方向盘,双眼注视前方的小刘说:“等会到了程冯,我们也去供销社看看。”其实,张道然要到程冯,想的就是去供销社看看。因为他既不管财贸,又不包程冯乡,专程看供销社似乎有些不妥,所以只好找个借口,从市里开会回家顺路去看看,还因为供销社是服务三农的后勤部门之一,什么农药化肥,什么产业化,农业要发展繁荣,少不了供销社提供后勤保障。他毕竟是分管农业的县领导,少不了有关部门的配合支持。

程冯乡位于大县西北部,街道由新老两部分组成。乡政府机关坐落在宽敞而具有时代小城镇建设特征的新街旁,据说正在向乡改镇努力。往西直角向东拐顺灌溉渠的街道旁便是长达两百多米的供销社的机关,厂房和商店等,一直延至老街,老街上还有公私合营时收归的私商门店。张道然在程冯乡乡长贾春生的陪伴下,驱车来到供销社。供销社管机关的副主任林志懋赶下楼下,迎接他们。供销社的机关院子不大,中间一株高二十多米的葱翠的迎客松,树下花坛上栽着各种花草,有红的,蓝的,黄的,白色,彩色的,大的小的花朵。场子的周边挨围墙还有茂盛的树木。贾春生忙介绍说:“这是县里的张县长,从荆州开会回来,路过这里来看看。”他的话基本上是按照张道然的意思复印的。林副主任忙陪笑着说:“我们周主任不在家,你们请到楼上会议室去坐。”周主任是企业的法人代表,程冯基层供销合作社的主任,叫周传喜,来供销社参观的人,如果不预约是很难碰到他的。他是个大忙人,运筹帷握着企业生产经营和发展,程冯供销社是全国的模范合作社,周传喜是全国的模范合作社红旗手,全国供销合作总社社代会的代表。他几次到北京参加全国供销总社的社代会和表彰会。

张道然环顾着这清爽明净的院落和装饰崭新的房子,还有醒目的企业警言,心中确实就有了一种欣欣向荣的企业印象。他听到机关那边有机器轰鸣,就说:“我们不去会议室了,就去厂子里看看。”他在南桥时很热衷于工业,现在管农业少不了跑田界子,而很想看看那整排欢唱着的机器。林志懋在前领着他们从院墙的边门进厂子,边走边大声介绍说:“这是拉丝机,是编织袋的头道工序。”接着又转到圆织车间,上十台圆织机,只有几名女工守着。林志懋又拉开喉咙喊着说:“这是圆织机。”他们还分别观看了编织袋的切割、缝底、印字等工序。那字印的是供销社磷肥厂和复混肥厂自用的肥料袋,包括氮肥的含量标准都印在袋子上面。张道然又问了含氮量的实际意义,他们又转到一间旧仓库改成的填充料的造粒车间,用回收的废塑料和聚乙稀等化工原料合成,制成拉丝的原料。张道然看得很认真,问得很过细。林志懋更欣慰地说:“今年的防汛抢险多亏了这个厂,县防汛指挥部每天来车调运。”张道然便问:“日生产量多少?”林志懋回答说:“防汛期间日夜加班每天二万只,按正常生产量是一万只,现在防汛都不用草袋麻袋了。”林志懋的话一下又勾起了张道然的回想。今年防汛他整整在外洲联院的垸堤上呆了七十天,农户的主要劳力全部都赶上堤了,总算没有出现溃口。然而,七十多天的防汛抢险,田间管理无暇顾及,因此造成的农业损失实令人心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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