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连日夜兼程往喜乐庄赶,白天以人身换乘驿站的马,晚上化身为蛇,从荒山野岭穿过,专走捷径。
他不敢全程以蛇身赶路,那样虽然速度会更快,却有可能会遇到道行高深的捕蛇人。
以阮连如今的修为,他不敢保证能破得了所有捕蛇人的咒语。
用了两天三夜时间,阮连赶回了喜乐庄,平时乘快马要近十天时间。
此时的荞麦花已凋零,喜乐福园恢复了原有的状态。
住客基本都是来广禅寺进香的香客,有打短站的,也有因没排到广禅寺的禅房,几日长住的。
还有些慕名而来,专为吃一餐素菜,因为喜乐福园内住的多为香客,所提供的菜式便都是素菜。
有想要吃荤菜的,可去喜乐庄对面一个叫做“喜乐农家”的特大号园子,那里养有鸡、鸭、羊、鱼,种有蔬菜。
客人可根据喜乐农家提供的菜谱,自行在菜园子采选蔬菜,抓鸡捉鸭捞鱼,也可由伙计代劳,最后将所选材料交给喜乐农家的师傅,做成菜,客人也可自己动手做菜。
期间的乐趣,是一般酒家饭馆所没有的。
毋庸置疑,这个主意是朱少群想出来的,参考他前世的农家乐。
喜乐农家还有一个别人比不上的地方。
即便天气再寒冷,喜乐农家都有新鲜蔬菜吃,因为园子里有几个大暖棚。
且蔬菜的品种很多,其中有些蔬菜品种,就是那些见识不凡的官宦人家,也未必见过。
朱少群虽然没有搞过大棚蔬菜,不过,以他自己的专业知识,琢磨大棚蔬菜的采光取暖原理,还是做得到的,最后还真让他成功弄了一个暖棚。
只要有一个,再弄起别的就方便了。
朱少群走后,刘长丰照猫画虎又弄出几个暖棚,效果不比朱少群弄的那个差。
至于那些别人没见过的蔬菜品种,自然大部分是来自朱少群的空间,就比如喜多多喜欢吃,被她改名为灯笼柿的西红柿;还有被阮连偷吃,差点没了种子的搅瓜。
其他的品种,就像荞麦种子一样,是朱少群这几年游历各国,一点一点收集起来的。
暖棚不同于菜式,不能推托给古书记载,只能说是大家伙合力琢磨出来的。
这话也没错,朱少群琢磨暖棚时,喜家所有会种地,脑子又灵泛的人,几乎都有参与。
有向喜乐农家学暖棚技术的,喜多多绝不藏私,将原理讲解的清清楚楚。
不做众矢之的,这是朱少群教给喜多多的,傅泰及也曾暗示过喜多多这个道理:
“卖菜式秘方,这事不止你一个人做过,虽有眼红你赚钱的,却也不是什么大事。”
“暖棚就不一样了,整个大晋国,应该说是这个世界,除了你,再没有第二家,那别人就不是眼红这么简单了。”
“这种情况下,最好还是让大家都会这个做法,你才是安全的。”
有向喜多多买种子的,除了搅瓜种子,别的蔬菜种子她都卖。
因为搅瓜低产,一棵瓜藤只能结一个搅瓜,加之搅瓜出苗率也不高,成长期间再有死的,如今她嫌自己的种子还不够。
阮连到喜乐庄的时候,喜多多正在见客,周婆子传喜多多的话,要阮连先回自己的小院休息,待客人走了,她会过来见阮连。
喜乐庄内,朱少群、阮连、令狐炽、令狐炎都有自己特别的小院。
回来了却不能立时见喜多多,阮连心焦,问周婆子:“大小姐最近可有遇到为难事?”
周婆子道:“我专管守门,大小姐若是遇到难事,也不会讲给我一个守门婆子。”
她是过来人,耳不聋眼不花,又怎会感知不出喜多多的喜怒哀乐。
不过,她谨守本分,不去问自己不该管的事,就是猜得出,也不会说出来。
何况,即便她知道阮连在喜多多跟前的分量,但她跟阮连却不熟。
没从周婆子这里得到答案,阮连不死心,可也没有办法,只得按喜多多说的先回小院。
无缘无故心痛,除了对他有血契的喜多多有了难事,不会再有别的原因。
他与喜多多离得越远,对喜多多意志的感知越淡薄,但若是喜多多悲到极处,即便在千里之外的京城,他还是会有感应。
不过,他此刻已没有了心痛的感觉,喜多多的难事应是已过去,或是已被喜多多强烈的意志力压住,他等等也无妨。
见不到喜多多,阮连拜见吕氏。
因每日要上朝,自从在京城安定下来,阮连很少有时间回喜乐庄,他上次回来,还是过年的时候,距离现在已过去了多半年。
不过,相比于喜三根和喜四根,他回来的算是勤快的,那兄弟两个已经一年多没回来了。
吕氏看见他便想起了喜三根和喜四根,唠唠叨叨问了他一大堆问题。
阮连的生活很简单,除了上朝,便是练武,再就是吃喝拉撒,没几句话就说得清清楚楚。
吕氏问的最多的,是有关喜四根的。
喜四根的官级够不上上朝,他跟阮连也不常打交道,可毕竟都是为官之人,也同在京城。
袁浩跟沈茹梅是义弟义姐关系,跟阮连又每日来往,有他这个中间人传话,喜四根的情况,阮连基本都晓得。
关于喜三根的消息,阮连也偶尔会知道一点。
他人在京城,边关却有耳目,为应对吕氏的盘问,他会让耳目特别注意喜三根的情况。
初入仕途的喜四根,为人低调,为官谨慎,生活按部就班,夫妻和乐,两人亲自带教三个孩子。
喜四根的三个孩子,喜瑞雪天性活泼,喜瑞年生性稳重,喜瑞舟尚在呀呀学语中,还看不出性情怎样。
搬到边关生活的喜三根,依然不肯开口说话,为了生计每日早出晚归,什么样的活计都干,而他拿手的木雕手艺,却已是许久未动过手了。
喜三根还是拿董婧当小孩子待,董婧说什么喜三根都听她的,一般不会冲董婧发火,家里的活喜三根也包了,只要喜三根在家,就连做饭,也是喜三根动手。
吕氏感叹:“唉,合着他两个就应是两口子,如今这样多好呀。”
“大太太讲的没错。”阮连道,“三太太也不是那不懂事的,三爷外出做事,三太太也接些绣活在家里做,三爷回得家来,总有热乎饭吃,三太太将三爷伺候得很是周到。”
“这样好,这样好,两口子就是要这样。”吕氏乐呵。
吕氏又问起喜三根的孩子:“不知董婧生了没有,孩子怎样?”
上回接到喜三根的来信,已过了一个月,算着日子,董婧差不多也该生了。
阮连道:“上回我得消息时,三太太也才刚显怀,此次回来前,我还未得消息。”
吕氏摇头叹道:“呵呵,是我着急了。”
说过了喜三根和喜四根的事,吕氏再次问起了阮连的亲事:“这都半年多过去了,你如今可有中意的姑娘家?家里没个女人家主事,便不能称其为真正的家。”
“是,大太太讲得对,劳大太太为阮连操心了,”阮连起身向吕氏深深一揖,道,“此次我心中已有心仪女子,只是尚不知对方心意,待有了确切消息,阮连必会向大太太报喜。”
吕氏乐道:“太好了,看来,出不了今年,家中就又有一头喜事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早点将亲事定下来,早点成亲,也早点开花结果。”
一个小小的身影在阮连脑海中闪过,阮连腼腆笑道:“是,我尽量早点确定对方的心意。”
又闲聊几句,阮连告辞从吕氏院里出来,刚出院门,就被喜瑞堂堵住。
喜瑞堂仰着小脸问:“阮连哥哥,你回来了,小豹子呢?”
说话时还带点气喘。
他从学堂放学,就听说阮连回来了,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他可以见到小豹子了。
没听讲话的人说完,就急匆匆跑去阮连的院子。
没见着阮连,喜瑞堂又风风火火跑去喜多多院里,被周婆子挡驾,告诉他看见阮连朝吕氏的院子去了,喜瑞堂这才又跑过来。
刚到门口,他就碰到从院里出来的阮连,用小小的身子拦住阮连的去路。
阮连道:“二少爷,我没有带小豹子回来,托袁将军将小豹子送去了潘辰处寄养。”
喜瑞堂随喜多多称呼阮连哥哥,阮连却一直很客气地称呼喜瑞堂为二少爷。
他给喜多多当护卫的时候,喜瑞堂还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孩,那时刑细珠还没死,冷血的他,并不在意会去在意一个奴婢的孩子。
后来他去边关打仗,立功封将,再次回到喜家,喜瑞堂虽已是吕氏的养子,可他每次回来呆的时间都不多,对喜瑞堂没产生什么感情。
“啊?小豹子又给了潘姐姐呀,那我岂不是没有豹子了。”喜瑞堂耷拉下小脸。
“二少爷,我只是将小豹子寄养在潘辰处,并非给了潘辰。”阮连纠正道。
喜瑞堂立时高兴起来:“哈?是这样呀,太好了。”
而后握住阮连一根手指,边跟着阮连走边道:“阮连哥哥,我正在加紧抄书,大姐讲,等我将书抄完,能全部通读下来,就让我去京城跟阮连哥哥住,在京城读书。”
握住大人的手指,只是喜瑞堂的习惯性动作,而阮连从未带过这么小的孩子,也极少跟人如此亲近,心觉别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