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想要甩脱喜瑞堂的手,就听喜瑞堂说起去京城跟自己住的话,阮连站住,低头问喜瑞堂:“二少爷,您说的抄书是怎么回事,大小姐为何要您跟我去京城?”
喜瑞堂道:“大姐讲,家里只有娘亲和大姐两人,都是女子,而我是一个男孩子,若是没有男子汉教养,长大后便会缺乏男子汉的阳刚气,阮连哥哥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我要是跟着阮连哥哥,也必会成为真正的男儿。”
小脸板起,一脸认真,若不是有那么一点点底气不足,听话的人还真会让他给蒙了。
阮连皱眉:“那抄书的事呢?”
“呃——,”喜瑞堂顿了一下,接着道,“是大姐要我尽快认字,尽早多懂些东西,去了京城,也好跟别的同龄孩子合群。”
“嗯,言之有理,”阮连点头,“既然如此,为避免你玩物丧志,小豹子就干脆给了潘辰,你专管读书便可。”
“不行,”喜瑞堂急道,“我要亲自养小豹子,这是大姐答应我的。”
他再聪明,也才六岁,哪里是身经百战的阮连的对手,阮连一句话,他就露了底。
喜瑞堂跟他去京城住的事,既然是喜多多的意思,阮连自不会有异议。
看看依然被喜瑞堂握在手里的指头,阮连心里还是有点别扭,不过也没再想着甩开喜瑞堂的手,而是接着往自己院子方向走,边走边套喜瑞堂的话。
“你大姐最近可好?”
“大姐一向都很忙,最近忙着应对要买荞麦种子的人,可荞麦还没熟。”
“你大姐当家时,年纪比你还小,应对这等事,对你大姐来讲并不难。”
“嗯,大姐讲,请他们先将所要数量登记,等荞麦成熟收割,再根据具体情况而定。”
“这些时日,你大姐可有遇到比这更难的事?”
“李家宠记的店主,来讨要过几次小豹子和小黑熊。”
“后来怎样处理了?”
“娘亲讲,李店主有李小姐这样一个女儿,也是不幸,一下子失了几只猛兽,李店主损失应是不少,咱家确实留了人家的宠物,还是将银钱给了人家吧。”
“那你大姐给了没有?”
“给了,李店主还千恩万谢道,因几只猛兽的丢失,他的店子折损极大,这些银钱要回去,也只能将就够维持店子。”
“比这更难的事还有吗?”
“泥鳅剃了李小姐的头发,李小姐受惊过度,整日胡言乱语,李店主送李小姐进广禅寺静休,广禅寺禅房已住满,李店主请求住在喜乐福园,不管是喜乐福园的伙计还是住客,都不乐意李小姐住下,大姐却收下了,说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李琼枝就住在喜乐福园?”
“嗯,正排队等候禅房,不知等到了没有。”
潘辰带着小豹子回京城,自然得说清楚小豹子的来历,整个宠物事件,她也说了个全乎。
泥鳅剃李琼枝的头发这件事,阮连是晓得的,只是他没想到,李家人竟会厚脸皮到还敢住在喜乐福园。
既然这样,阮连心里便有了计较,却仍不放过喜瑞堂:“你讲的这都是鸡毛蒜皮的事,在你大姐面前,根本就不算个事,还有比这更难的吗?”
“还要比这更难的呀,我想想啊,大姐打算将学堂改成女子学堂,却请不到合意的女夫子,这算不算难事?”
“算,不过不算最难,你四婶正在为学堂寻找合适的夫子,此事早晚会解决。”
这事阮连是从袁浩嘴里听说的。
“哈?这还不算难,那怎样才算最难?”这下可难住了喜瑞堂。
“比如令你大姐不高兴的事。”阮连提示。
“令我大姐不高兴的事?林姐姐不听劝诫,老是偷吃东西,弄得她自己上吐下泻,还得大姐为她诊治,昨日将林姐姐送回家去修养,算不算令你大姐不高兴的事?”
喜瑞堂已经挖空了心思,实在想不出其他的。
“不算。”阮连头大,思考该要怎样提示才六岁的小屁孩。
喜瑞堂也皱眉,嘟囔:“大姐有事都是自己撑着,怕话传到我娘亲耳里,令我我娘亲担心,大姐从不告诉别人,她身边也没有伺候的人,我又上哪里打听大姐有何更难的事。”
阮连语凝,喜瑞堂讲的确是事实。
说话间两人到了喜多多的小院门前,阮连问周婆子喜多多见完客人没有。
周婆子道:“大小姐见完客人后,听说阮将军去了大太太院里,估摸着阮将军在大太太处呆的时辰不会太短,便进了县城出诊,走时吩咐,若是阮将军没在大太太处用饭,便在她的小厨房吃些,吴莉已提前为阮将军备好了饭菜,要我给阮将军热一下便可。”
喜多多的小院位置选的极好,守门的婆子在门房内,几乎可以看到所有人的来路及去向。
回来半天了,却没看到喜多多,阮连内心不免失望,问周婆子:“你可知大小姐去了哪家出诊,身边可有带什么人,是否能保得了大小姐的安全?”
对于这小小的县城,喜多多身家可算是不菲,她虽身有功夫,不过也只是个小孩子,且不喜身边有人跟着,要真有歹人算计劫持,保不准会出危险。
每想到这个,阮连就担心。
他没有令狐炽那能掐会算的本事,否则老早就算出喜多多的去向,追去暗地里重抄护卫旧业了。
周婆子应道:“秉阮将军,大小姐是去为古二太太诊脉。古二太太已怀有七个月的身孕,每十日,古二爷必请令狐郎中为古二太太诊脉,今令狐郎中不在,古家便将大小姐请了去,吴莉跟在大小姐身边,还有令狐医馆的两位学徒,也一块跟了去。”
这话也是喜多多让周婆子转告阮连的,就是怕阮连因不知她的去向而担心。
“如此便好。”阮连心中松了一口气。
阮连见过令狐炽后收的两个学徒,用阮连自己的话来评价,两个学徒跟令狐炽一样的狡猾奸诈厚颜无耻,而且一样的喜怒无常,为达目的什么手段都敢用。
不过,这两个学徒对喜多多这个大师姐,是绝对的服从。
阮连曾问过令狐炽,这两个学徒,是否专为喜多多培养的,令狐炽没否认。
两年前,金老板的长子金昊喆被酒色掏空,最终趴在一个小妾身上,一命呜呼。
金昊喆死后没多久,原本憨傻的金昊敏,经大师长期教化,空灵中突地心智大开。
金老板还来不及欣喜,金昊敏以迅雷之速,处置了金家大院和金膳酒家所有的下人,金老板和金昊喆的妾室也一个都没有放过,或打杀,或卖掉。
他自己身边的下人,更是一个都不剩。
尚处于惊愕与愤怒中的金老板夫妇,也被金昊敏强行分开。
金昊敏新买的下人,不容分说,将金太太送往诸家堡的别院,那曾是金太太特意为金昊敏修缮用来静养的,如今却成了金太太自己的软禁地。
对待金老板,金昊敏没有那么强硬,照顾周到,孝顺有加,却擅将金膳酒家改换门庭,经营起了布艺与药材生意。
酒依然在卖,不过只是捎带而已,用来给金老板闲时解闷。
开在斜对面的神仙酥,没有了争斗对象,做为东家的傅泰及,兴趣寥然,将神仙酥承租给林夫人,他自己鸣锣收兵,专心过起了老婆孩子热坑头的日子。
他的酒肆多得是,多此一家不多,少此一家不少,送个顺水人情给林夫人,还能在衙门里多条眼线,办起事来更是顺溜,何况他并没有什么损失。
喜福宝没了对手,生意做起来更是顺风顺水,即便朱少群不再后续供应新的菜式方子,喜福宝的客源也没有减少。
金老板原本姓古,金昊敏将金膳酒家改为“古氏布艺药材”,他自己也改名为古浩明,在官府正式改了户籍,将金老板的姓名,改回入赘金家前的古昭晖。
认祖归宗完毕,古浩明娶义妹琳娜为妻。
身为古浩明大舅子的甘霖,恢复了自由身,双胞胎金左金右,一个更名为古梁,跟着古浩明,一个更名为古力,跟着甘霖。
古氏布艺药材,主要经营外来布艺产品和药材,大晋国本土产的,不在经营范围之内。
外来的东西自然价钱贵,一般人家不会去买,古浩明走的是上层路线,每日里来往于大家富户以及官宦人家。
喜乐制衣坊和喜乐药行,是本土特色,走的是平民化路线,两家倒也没什么冲突,却也交集不多。
自从琳娜怀孕,古浩明请令狐炽做琳娜的专诊郎中,没有意外情况的话,每十日令狐炽给琳娜诊一次脉。
做为令狐炽的当家大徒弟,喜多多渐渐跟古家熟识了起来,令狐炽去不了古家的时候,喜多多还会单独往古家出诊。
不过,喜多多一直不明白,古氏布艺药材有自己的坐堂郎中,据说还是个异域神医,医术不比令狐炽差,古浩明为何要舍近求远,跑到喜乐福园来请令狐炽给琳娜做专诊郎中。
令狐炽本身就不着调,加上梦雪多动好玩,夫妻两个半月中有十天都不在令狐医馆,这个专诊郎中实在是空有名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