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连着下了三天才慢慢变小,很多房屋倒塌,有些屋子虽没有倒塌,屋顶却因承受不住厚厚的积雪而被压坏,冻死冻伤的大有人在。
喜家庄有屋子开始倒塌时,喜多多便要住在原先陈稳婆院子里的奴仆,全部搬进喜家后院,将院子腾出来给村里没房子住的人家。
随着倒塌的房屋越来越多,林桂花也搬来跟喜多多住,喜四根的院子住进了几户人家。
最后,连喜家前院也住了几户人家,本来用做编织品的草皮,被用来打了地铺。
村里其他住房结实的人家,也有接纳落难村民的,里正家便接纳了两家。
里正妻子怕人家偷拿她家的东西,唠唠叨叨十分不情愿,在里正的威压下,她还是闭了嘴,眼睛却无时无刻不盯着那两家人看,就差晚上住进那两家人中间监视了。
村里近一半的屋子是茅草屋或土房,大雪期间几乎倒塌一多半,没有倒塌的,也不敢再住人,雪还在下,随时会有倒塌的危险。
因村民之间救助及时,下雪期间喜家庄虽有人受伤及生病,却是没有出人命。
房子安全的人家,也不敢大意,时不时小心翼翼清理掉屋顶的雪。
雪时断时续又下了四天,村民们庆幸的同时,都忙着清理院里和道路上的积雪。
喜家的一众奴仆,除了怀孕的顺平,人小腿短的吴莉,还有代替顺平伺候吕氏的刑细珠,其他人都被喜多多派出去清理路上的雪。
林桂花闲不住,找了一把铁锹也跟着忙活。
人多干活快,喜家门前路上的雪清理完,喜多多要他们再去清理两边没有住户的路。
其他村民清理完自家门前的雪,也渐渐加入进来。
一脚踩下去快没住膝盖的雪,要是不清理掉,不管雪是完全消融,还是消融期间结冰,人走在路上都可能出危险。
本来是皆大欢喜的事,突然几声焦急的呼叫,打破了一切的平静。
听到声音的村民,顾不上将手里的家伙什送回家,提着铁锹、?头、扫把之类,踉踉跄跄奔向发出呼叫的方向。
发出呼叫声的是董翠兰,边叫唤边使劲的拍打着董晓家的院门,不停地叫着:“四武,四武,你开门,快点开门。”
林桂花腿脚快,最先赶到,问董翠兰:“董大太太,怎地啦?”
董翠兰道:“四武已两天没回家吃饭了,我来看看咋回事,可门从里面闩着,叫也不应。”
林桂花道:“董大太太别急,我倒是可以将门打开,就是不知?”
以她的功夫,翻墙进去不是回事,可也得人家愿意才行,何况董家和喜家现在的关系大不同前,她还是小心点为好。
“那就麻烦林师傅了,赶紧将门打开。”董翠兰已顾不上其他,催着林桂花。
她话音一落,林桂花就迅速上了墙头跳进院子,从里面将门打开。
这个时候已有村民跑了过来,大家跟着董翠兰进了院子。
屋门紧闭,董翠兰急得再叫唤着拍门,里面依然没有回应。
有人干脆拉开董翠兰,挥起?头,几下就砸开了门,董翠兰赶紧冲了进去。
屋里的情景,令所有人气滞。
董四武以极其扭曲的姿势扑倒在地,身上压着一根横梁,有檩子和泥瓦混合着白雪散落在他身上和周围,他身体正上方的屋顶是一个大洞,不时还有雪掉下来。
“快点,赶紧将人弄出去。”
战场上见惯了生死的林桂花,指挥人搬开董四武身上的东西,将已经僵硬的董四武抬到院里,她自己将木呆的董翠兰扛出了屋。
“四武——”片刻后,董翠兰才哭喊出声,其他人也跟着落泪。
董四武死的当晚,董老太太忍受不了这骤变,一口气没上来,也归了西,董梁和董翠兰哭得几次昏死过去。
一尺多厚的雪,分不清方向和道路,死讯送不出去,董梁和董翠兰悲伤过度,根本无法主办丧事,最后喜多多自愿出丧葬费,里正代办,才算将董老太太和董四武下葬。
村民们同情董梁两口子的同时,也感叹着,其实这次的事故,原本可以避免的。
董晓跟着董敏一家去了大沁国,一直没有回来,两家的房子都空着没人住,董老太太怕有人趁乱偷她儿子家的东西,闹着非要自己住进去看家。
因董敏家和喜多多家斜对门,两家离得太近,董老太太怕董四武跟书悦眉来眼去,下大雪的第二天,董老太太就要董梁送她住进了董敏家,要董四武去给董晓看家。
路上有碰到的人问起董老太太,为什么想起住进董敏家,她就将原因推到了喜家人身上。
早不搬晚不搬,非要在这个时候折腾,董老太太的回答,问她的人自然不会全信,就又问她,那为什么董四武住去了董晓家,没有大人看着,岂不更方便他去找喜家人。
董老太太的回答是,没人气的房子很容易坏,董晓不在,就让董四武去添点人气。
她这话自然人家也不会信,不过也没人会不知趣的去点破。
这几天,董梁两口子除了做饭给董老太太吃,就是忙着帮忙救人,董四武也没有闲着,一家人也就吃饭时能聚到一起。
董四武自己会做饭,偶尔吃饭时没看到董四武,两口子也没在意,以为董四武嫌来回走着麻烦,自己做了饭吃。
直到雪停,各家都忙着清理积雪,两口子才想起有两天没看到董四武了,董翠兰就过董晓家看看,这才发现董四武出事。
董晓的房子是成亲前才盖的,砖瓦和土坯混搭结构,盖了还没几年,在喜家庄应该算是结实的房子了,按理说不应该出事,难道真是因为缺了人气?
董家的丧事办完,喜多多也怏怏地情绪不高,呆在家里不愿出门。
吕氏则病了一场,她生病期间,令狐炽几乎是一直守着她,直到她康复。
喜福宝这些天客人也不多,朱少群去学堂蹭课前,先给高明瓦和胡冥雷布置作业,蹭课回来他再讲解,就这几天的时间,两个人学到的东西,比以往几个月都多。
孙林两口子也受益匪浅,朱少群闲暇时,会教给他俩一些建筑专业的东西,虽然他前世的钢筋水泥架构,和这里的砖瓦土木结构有区别,不过最基本的出发点是相通的。
在孙林两口子的指点下,朱少群也搭了一个木屋模型,没有用黏胶,没用一根钉子,不刻意去破坏的话,小屋子还真够结实,这在他前世的那个年代,很少有人做得到。
模型是搭起来了,朱少群想要拆,却无从下手,哪一根木条他都取不出。
朱少群正在空间里回想搭模型的顺序,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朱少群回头,阮连迷迷瞪瞪从地上坐起,头扭来扭去的正打量周围。
“醒了?正常人七天不吃不喝就没命了,你老人家活得还挺滋润,你是人吗?”朱少群看见阮连就来气,出言不善。
阮连的眼神聚到朱少群身上,嗫嚅道:“对不起,我隐瞒了你这个事实,我当初刚醒来时,说自己已是一个正常人,其实我还保留有蛇的特性。”
“是毒蛇的特性吧?你到底那句话是真,哪就话是假。”朱少群气道。
阮连惊讶:“你怎么晓得我曾是毒蛇?”
“我怎么晓得?”朱少群气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说说,你之前干了什么,怎么会损了元气?”
阮连道:“许多年没念过咒语了,那日一番咒语念下来,伤了对方,我自己也被反噬。”
朱少群疑惑:“念咒语?你为何要念咒语,是要咒谁。”
“那个李夫人对多多不善,我不能留她这个隐患。”阮连一脸阴狠道。
邱文姬不认得阮连,阮连可认得邱文姬。
那天,朱少群将他在凡镇给邱文姬捣乱的事,当笑话讲了出来,阮连便记恨在心,他给喜多多说要在县里停留一天,就是为报复邱文姬。
他们碰到邱文姬的地方,是去广禅寺的必经之路,邱文姬从那里过,很可能是去进香。
喜多多一行人离开喜福宝后,阮连就沿原路返回,避过孙林两口子,直接往广禅寺而去。
他到了广禅寺附近,也不敢进去,曾经是蛇精的他,对寺庙还是有所忌惮。
邱文姬和随身的婆子从广禅寺出来,他暗自尾随在后。
原本他是打算直接取邱文姬的性命的,而且毒液已准备喷出,想到喜多多,他还是改了主意,吸回毒液,默念咒语,抽取了邱文姬的精魂。
伤人性命有损阴德,他跟喜多多结有血契,他自己损了阴德没关系,反过来害了喜多多,那是他不愿意的。
刚来得及将精魂打散,他自己便被咒语反噬,阮连赶紧离开,返回喜家庄。
强撑着到了喜家庄,已是入夜时分,喜多多家的院门紧闭,他被咒语伤得不轻,无法靠功力进入喜家,又不想弄出声音惊动喜多多,便到大槐树下休息,打坐疗伤。
谁知,他还是低估了反噬的威力,昏厥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