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朝是在欧阳芸生产的当晚自安插在丞相府内的暗卫口中得知具体情况。
大皇子府那边也有传回消息,正同欧阳芸母女百般算计的那样,大皇子听闻欧阳芸有先兆临盆的情况,只派了人去等着孩子降生回来禀明即可,一点没有要踏足丞相府陪着欧阳芸一同期盼孩子的落地。
欧阳芸说白了仅是一个侧妃,在沐昭的眼中等同于妾,完全没必要为了一个不是很重要的女人浪费自己一晚上好眠的机会,给丞相府中某些人带去不该有的臆想。
沐昭将欧阳芸放在可有可无的中间点上,即不过分的依赖明确的表露出拉拢丞相府的意图,又不完全舍弃,反正到用的时候起那么一丁点作用就已足够,谁让欧阳芸生就一副过的去的相貌却有一个堪比猪一样的大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过度的关心无疑是抬举欧阳芸,一个庶出的身份贪恋的太多会出乱子,再有他将来要迎娶正妃,关注要留给可以成为自己助力的女人身上。
翼王府,红蕊双手拖着脸颊一脸兴味的等着听更多传回的消息,虽然不能前去亲眼见证,有的听也不错,以至于兴奋的了无睡意。
不一会消息传回说欧阳芸难产另一个妇人同样的情况,红蕊听了拍手叫好,“这就叫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你这样幸灾乐祸好吗?”徐勉是下午来的,给洛长青诊完脉厚着脸皮留下来用晚饭,没曾想听到这么有趣的事,便主动留下来要听乐子。
概因先前听翼王同皇上谈话那会,翼王很肯定的给出欧阳芸活不了可能一尸两命的论断,如今正好事发不听听过程和结果晚上回去又要辗转难眠。
翼王府里什么都不缺,住在这里一晚徐勉已经非常习惯,反正明日一样要来为洛长青配药方,何不住下更方便。
汐朝对于徐勉的留宿行为不置一词,徐勉已经是驾轻就熟,说一声表个态完事。
“接着说。”红蕊催促暗卫话别停,明说精彩引人的地方。
“欧阳霖知悉欧阳芸母女的密谋且堵了个正着。”暗卫详细的叙述当时的情形。
“之后欧阳霖怎么做?”红蕊非常好奇丞相府仅有的嫡子会如何看待庶出妹妹及妾室胡来的作法。
“这个还没消息,难产一时半会完不了。”所以才抽这个空当回来禀明,暗卫被红蕊盯得很不自在。
“有了结果再来回。”一趟一趟的看似练了轻功也不怕跑的烦,汐朝摆了摆手让暗卫回去盯着。
“是。”暗卫恭身一礼退下回到丞相府继续现场围观丞相府难得的乱象。
“真生不了?”徐勉垂首自言自语,怎么会这么巧两个同时难产,欧阳芸头次生产有可能发生,那妇人听说生过一个孩子,怎么也这样,光听着就觉不合常理。
到不是说徐勉有意怀疑翼王从中做了手脚,谁让翼王之前那般笃定欧阳芸活不了呢,答案给的太确定心里总觉毛毛的,像似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无来由的一个寒颤上身。
“想太多误入歧途。”汐朝一眼看出徐勉脸上显露的犹疑,不同猜即知此时在想哪些。
被一眼戳穿的徐勉没有丝毫不自在,反仔细确定翼王没有要致欧阳芸于死地的仇怨,何况翼王不像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那名妇人并未碍着什么事,真的是自己想多了走入了死胡同。
“难产的情况有很多种,要么是外力所为,比如用药不当所致,要么是内因除了母体有可能是孩子自身的隐忧。”以大夫诊脉的手法看不出症状属于另一种,汐朝脑子里冒出常识弥补了不熟悉的现状,无比平静的说了一句,“说不定是肠子缠绕住了脖子导致难产。”
“这……”怎么可能!徐勉很想指出翼王又没生过孩子怎会知道的这么多,简直不可思意。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汐朝不在意徐勉带有探究的视线打量自己,“有句老话常说七活八不活,真正算起来欧阳芸这一胎不到九个月呢。”
“民间广为流传的老话,其中有着一定的内在道理。”徐勉懂了翼王有所指明的意向,“算起来两人刚好差几日。”出现任何状况在所难免。
“不尽然。”红蕊坐下身子一本正经道,“欧阳芸想要的是男婴,要想保住只有一条路可走。”
“什么办法,连大夫稳婆不都束手无策?”徐勉不认为红蕊会有好办法解腹中胎儿于危难。
“简单,剖腹取子。”红蕊一脸无所谓的平静模样,“虽说血腥残忍了一些,总比一尸两命要好,孩子活下来就叫大难不死必有厚福。”
“从未听说过此类方法。”一般到最后关头不是去子留母就是一尸两命,本意留子去母的人同样多,但在最后孩子即使活下来多是先天不良,还不如一早死了干净,再转投个好胎,徐勉此类事见的多了,尤其大家族中经常出现龌龊事,后院的女人斗的非常凶残。
“那是你榆木脑袋不懂得变通。”红蕊笑得那叫一个志得意满,“人命关天的事既然已知大人活不了还强留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就该当机立断保住一个为先。”
“听你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徐勉笑着感慨,红蕊的话听着血腥却不无道理,死两个与死一个相比,在紧要关头会作出该有的选择。
“那是。”红蕊被徐勉这么一夸眉眼弯弯心情飘到了天上去。
“妇人那里可以这么做,是因欧阳芸想要达成的结果,欧阳芸自己呢?”自身难保留下妇人的孩子有何用,徐勉就事论事略有不解。
“欧阳芸不想死更不想剖腹,大夫又不便上前查看情况,只有听稳婆叙述以作判断,耽误时间不说,心里面怕急坏了,不敢下猛药,这一迟疑不决欧阳芸所吃的苦头将会更胜。”红蕊十分可惜无缘亲眼看着欧阳芸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不过结局已定,除掉一个时时蹦跶的正欢的碍眼人也算老天有眼。
红蕊这样的想法虽然恶毒,本身同欧阳芸并非深仇大恨,本不该诅咒其早死早超生,怪只怪其人是欧阳烨的女儿,背后牵扯着两方利益关系,不死的后果只会带来更多的隐患,权衡局势欧阳芸必须做一颗弃子,新仇旧恨一块算,不死谁死。
“欧阳芸自己选的,计划已尽完美,可惜太操之过急,计划提前的后果可想而知。”徐勉没有一丝对欧阳芸的同情,像这类剥夺他人生命只为满足自己私利的女人不值得同情。
“计划的最大败笔曾如你所言,欧阳芸估计为此事担惊受怕了好些日子,实在忍不住了才狠下心实施,想当然的认为有五成以上可能成功,自信的后果是没算准自己的身体情况。”这种贱人典型的死有余辜,红蕊除了蠢以外没什么可送给欧阳芸的。
“欧阳霖是在阻止还是去帮忙?”徐勉见过欧阳霖几面,表面看上去谦谦和和的像个正人君子,内里瞧不出名堂,翼王好似对欧阳府一家无甚好感。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救?”红蕊嗤笑出声,“闯进去帮着接生?”不过是见死不救的狠人一个,真要救还用得着拖到现在。
欧阳霖的确没有出手相救,他也想来着可惜同样束手无策,在见到慌慌张张跑进院内的嬷嬷时就已猜到欧阳芸那边出了大事,不然神情怎会如此狼狈。
没有为难嬷嬷,想知道的想了解的欧阳霖已经至王妈的口中获悉,摆手示意嬷嬷自便,又回到自主沉思的境况。
嬷嬷见欧阳霖并无阻拦之意,不敢耽搁人命关天,进了屋见屋里一团乱眉头紧拧问了一句情况,便急急忙忙扯着大夫火速回柳姨娘院内,迟一时很可能欧阳芸一命呜呼。
欧阳芸那边的情况要比妇人那边好许多,大夫上前诊过又问询稳婆,开了剂药赶忙煎了给欧阳芸服下,又让稳婆帮着欧阳芸一起使力,揪着的心在稳婆一声看到孩子头了的话音中得以释放。
柳姨娘和嬷嬷出了一身的虚汗,总算有惊无险回到正常,只要顺利按稳婆要求的去做,欧阳芸一定可以将孩子生下来。
两人又是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又是诸天神佛的,郁郁叨叨一大堆,还说要是顺利结束一切必要去寺里上香还愿。
嬷嬷刚安定的心又一次拧紧,差点忘了光欧阳芸这里顺利了有什么用,那边妇人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将那边的情况说与柳姨娘听,总得拿个主意,孩子要有个万一,一切的算计都将付之一炬还有何意义。
柳姨娘又急又愁头发不知愁白了多少根,问大夫情况还有没有救,大人不用管千万得保住孩子。
大夫直摇头,情况比想像中还要严峻,稳婆也不知孩子是卡在了哪里,头一直出不来时间一久会导致窒息而亡,药石无医。
柳姨娘不信这个邪,让嬷嬷看着欧阳芸,自己同大夫前去看情况,脑子里飞速转着弯,有什么办法,哪怕是极端的手段也要将孩子弄出来,费尽心办不能白白看着日后的美梦破碎,自己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女儿日后过的好了,自己身为生母绝对跟着享福,再没有人敢以妾室名头轻贱自己,自己的后半辈子全指望着女儿活。
一进门柳姨娘风风火火地进屋看情况,原先在院中的欧阳霖不知何时离开,柳姨娘不知原因嬷嬷急得忘了有这茬,大夫就算见了也不敢多嘴,毕竟是丞相府中的家务事,自己只要做好分内之事便可。
情况比之前说的还要糟糕,柳姨娘见了直皱眉头,血流了不少孩子就是不见,稳婆急得满头大汗,其中也包括惊吓所致,两只手不由自主的打着颤,这可是丞相府一大隐密,真要是功败垂成自己还能活着走出丞相府吗!大笔眼人的银子是好拿不错,有命拿没命花是真,原本想着一切会顺利,哪料到尽是难产,且凶险万分不禁为自己的大意而后悔,可惜现在走已经来不及了。
柳姨娘眼见情势危急,忽生一法指着稳婆让其手去将孩子拉出来,反正大人是留不得,只要孩子们无事什么样的手法已经不在乎。
稳婆听得是一个激灵,还好没惊呼出声,定了定神回想柳姨娘刚才的吩咐,心底只道作孽呦,已经到了进退两难的地步,唯有按着柳姨娘的法子办还可保住一条命。
同另一个稳婆交换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一名稳婆同王妈死命的按住床上因疼痛挣扎不休的妇人,被点了名的稳婆伸出手去战战兢兢去摸孩子的位置便于拉扯,只要头朝下一切好办。
柳姨娘紧咬着牙关想了想又对大夫说再去开一剂滑胎的药,药量小一些帮着孩子脱离母体,也只能如此死马当活马医了!
大夫也是个拿银子办事的人,当初找上自己不就是为了那喜人的数目,要不然现在给侧妃看病的就会是宫中请来的太医,毕竟皇嗣金贵。
眼前这名妇人显然没了活路,大夫也就不把其当活人看,柳姨娘让干什么就干什么,保住孩子是首位,至于孩子生出来健康于否那都是后话。
稳婆提着胆子抖着手,咬牙闭眼往里这么一伸,满头大汗不说,后背都直冒寒气,要不是早一步将妇人嘴里塞了布巾,仅这么一弄不得嚎出三里地,满府上下都得惊着。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抓住了,用力使劲往外一扯,稳婆也注意到自己手上的力道不应过重,万一拉断了自己可没命填。
孩子出来了,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婴,估计在里面憋着了,小脸泛着青色,好在哭出了声经大夫论断无甚大碍,也算是有惊无险,屋里的人无不大松口气,好似终于活过来一般。
给孩子洗身包被,由柳姨娘亲自抱着往回去,现在只剩下妇儿顺利产子,心头的大石落了一半,事后处理善后交由王妈与两名稳婆处理。
妇人没有死,却离死不远了,活活折腾的只剩下一口气在,王妈和稳婆将屋里剩下的药汤全灌进妇人的嘴里毁尸灭迹,也让妇人咽下最后一口气。
翻着白眼死不瞑目的瞪大双眼,死相可谓凄惨,稳婆手抖的拿不住东西,浑身上下更是筛糠一样不由自主,胆战心惊的嘴里直叨咕不关自己的事,什么冤有头债有主的,又念了几段记不太全的佛经以消晦气。
没等柳姨娘这头进院门,突然冲出个人影吓了自己一跳,待看清是谁后有了不好的预感。
“姨娘不好了,小姐,小姐……”冲出来的是守在屋中的嬷嬷,欧阳芸突然出现血流不止的症状,这可不是正常现象,连忙去寻柳姨娘和大夫。
柳姨娘整颗心提到嗓子眼,脚下加快步伐抱着孩子奔进屋内,满屋子血腥气扑来,心里无端一紧,将孩子交给跟在身后进屋的嬷嬷,叫了大夫赶紧诊是出了何顾?
大夫里里外外的跑,一把老骨头加上担惊受怕体力有些不济,精神格外疲惫。
欧阳芸在大叫一声之后脱力瘫倒在床上,满身满脸的汗水,已经难看出平日里靓丽端庄的娇容。
孩子终于在众人的祈盼下生出来,是个丫头喜悦之色并未染红屋中每一个人的面庞,而是更添浓重的惊变,因为欧阳芸突然血流不止已现血崩之象。
“快,快救我女儿!”柳姨娘看到情况大惊失色,扯着大夫往床前凑,顾不得忌讳不忌讳的,先救人要紧。
大夫抹了把额头上止不住往下流的冷汗,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弄得人心烦气燥静不下心,好在屋内及时有煎好的止血汤,强行喂了两碗下肚,希望情况得以有所改善。
天不遂人愿也可以说天意弄人,刚出生瘦弱的小婴儿突兀的出现高热的现象,这边大夫刚过来诊治那边床上的欧阳芸也不大好,血止不住喝了药没见成效急坏了一众人。
“大夫,大夫,怎么回事,怎么越流越多?”柳姨娘顾不得出管出生的丫头片子,急红了眼的她想要立刻马上听到大夫口中安定人心的话。
大夫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血崩之症自己是无能为力,为免柳姨娘发疯怪罪提意现在去请太医前来,尚有一线生机,晚了怕是性命不保。
柳姨娘整个人像被用外力抽干了全身的血液一样四肢无力站着都困难,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她怎么也接受不了现实带给自己的沉重打击,明明一切是那样的算计完美,孩子有了女儿却要从此离开人世,计划还合用吗?
老天爷好似同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柳姨娘脑子耳边嗡嗡作响四周的一切好像离自己很遥远,自己的愿望落了空虽知大夫最后的提议没有错可是时机赶不上,请太医前来看似救命稻草一线生机确是那么的遥不可及,抓不住自也没有奇迹诞生,女儿等不了太医前来已经越渐虚弱下去,嘴唇发紫面白如纸不过一会出气多进气少,眨眼的功夫溘然消逝,而刚出生的女婴像是感觉到亲生母亲的召唤一样再也没有浅蔳若蝉翼的呼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