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之所以不守在那名生产的妇人身边,行色匆匆的跑出去的原因是那名喝了催产汤的妇人到现在也无要临盆的迹象,不禁怀疑难道是药效不够,不敢给妇人乱用药,腹中的孩子可折腾不起,为了避免出意外她得去问正在欧阳芸身边守着的大夫。
看到王妈的欧阳霖只不住好奇,鬼使神差的跟在王妈的身后,到要瞧瞧这是要去哪?
府里的下人都被柳姨娘预先找差事去开了,王妈所走的路上看不到一名下人,以往这条路上来回的下人不少。
欧阳霖不远不近的跟着,越走越觉得不对劲,欧阳芸临盆是大事没错,也没到将所有下人都用上的地步?难不成这里面有猫腻,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诸多个念头纷至沓来。
王妈心里急,顾不上留神背后是否有人跟着,下意识认为该做的准备已经做了,不该出现被人听到这类小事的意外。
欧阳霖见王妈进了一处小院内,距离柳姨娘的院子也不过半盏茶的路程,门外没有下人守着,待入院内更是空荡荡一片,不用猜即知此处是个废弃的小院,大概是地方小的缘故弃置不用,又为何会亮起烛火?
将手中的灯笼随手放在门边隐蔽的角落,欧阳霖即是跟踪着来自然不想让人发现,灯笼先搁这儿,放轻脚步走到有人声的屋子外头,寻了一隐蔽处站定,耳朵贴在门框上听里面的动静。
“羊水怎么还没破?”稳婆低头去瞧面上心里那个急,回头去看进屋的王妈拿主意。
“大夫不方便来,说是再服一济催产汤试试。”王妈问过了,由于怕欧阳芸那边出岔子,大夫不方便来回跑,虽说深更半夜的距离又不远,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柳姨娘忧心忡忡不放人,自己又没办法,只能先这样。
另一名稳婆听了只是皱了下眉,没说多余的话接着就去旁边的小炉子上煎药。
门外的欧阳霖听之大惊失色,暗道哪来又一名临盆的妇人,其实事情已经显露端倪,不用猜仅凭几句话就可拼凑出事情的始末,怎么也不曾想到柳姨娘和欧阳芸尽这么大胆,这是要狸猫换太子,心下骇然的同时伸手在纸窗上戳了个洞向内看去,秉承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的老话,自孔洞中向里面张望。
床上的人虽然看不清面容,欧阳霖确实见到王妈的身影,正在喂床上之人喝药,事情出乎自己的意料,万万想不到柳姨娘母女胆大妄为至此尽敢偷梁换柱,眼下的情况已然表明实施计划提早做好了充足的准备。不然欧阳芸怎会在这个时候生产。
见此情景欧阳霖不多呆,脑海中充斥着此计成败的各种后果,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取了门边的灯笼离开。
这件事是否要告知父亲,欧阳霖敢保证欧阳芸母女所为父亲一概不知情,如此大事任由欧阳芸母女胡来是不对的,脚步匆匆的向书房行去。
欧阳芸只想着事情会成功,之后的掩盖善后问题一概不往细处想,当真叫人不愉的蠢货,欧阳霖早发现这个庶妹脑子不灵光,同嫡妹翼王一对比简直不堪入目,不说云泥之别比之尤甚。
早看出欧阳芸之前回府次数频繁是大皇子的授意,大皇子无非是在利用其拉拢丞相府,欧阳霖虽说要投靠大皇子门下,却不是像其他官员一样为大皇子出谋划策充当门下的一条狗,自觉自身的条件比之那些摇尾乞怜的官员高出许多,虽然极不愿承认这是沾了父亲一朝丞相的光。
欧阳霖想成为父亲那样的人,不是被大皇子呼之即来挥之择去的狗,而是要做大皇子离不开自己献计献策之于幕僚与官员之间的不可或缺的存在。
是以没有一开始就表现出一立投靠大皇子的意向,老话说的好凑上前来送上门的东西不值一提,得不到的那个才是最珍而重之的那个,自认大皇子会拉拢自己,没有必要眼巴巴的去乞求收留,他要让大皇子求着自己,这才是得以笑到最后的根本,待有朝一日大皇子登位,别说从龙之功前途一片大好,重要的是防上位者会不会在酝酿着更大的阴谋诡计,来实施鸟尽弓藏的部署。
上赶着投靠大皇子的官员大多数不胜数,所以在皇子眼里也就不那么稀罕,只要留下可堪大用的就已足够,其他的官员不过是上位者彰显威仪的一种震慑手段,告诉志得意满不知天高地厚的官员,过于越界仗着有从龙之功就可以为所欲为,太想当然死的会更快,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王权势岂容他人置喙,拥立之功并非永久的免死金牌,只要上面一个念头一句话的事,功绩抹除一家老小跟着共赴黄泉。
欧阳霖看的非常清楚,说实在的要非现任皇上不肯重用自己,也不会动拥立大皇子的念头来提高日后飞黄腾达的身价,父亲只让自己忍,自己不是没有忍过,可后来呢怎么样?他是个男人当有一番不同凡响的作为,不枉身为丞相的嫡子,他也有傲骨宁折不弯。
父亲总说翼王得宠太过,过犹不及难道就可以弹压自己这个嫡子永远出不了头,凭什么!欧阳霖好不甘心,堂堂七尺男儿却要被一个丫头片子压在头上,处处被人指指点点说什么生了个好女儿,自己这个儿子只得几句模棱两可的虚言,让人怎能受得了,自己这个嫡子的脸面日后往哪搁,自己只不过是想证明自己不比翼王那丫头差,同出一府当有同样不输于对方的权力。
说白了欧阳霖是在赌气,同自己赌同所有看不起自己的人赌,证明自己最好的办法是被人委以重任,皇上已经有了能干的翼王,不需要自己凑上前去锦上添花,功劳不见得归于自己不说还会被朝臣拿来同翼王作比较,自己凭什么要同一个抛头露面的女儿家相提并论。
选择大皇子是一种豪赌也是在走捷径,欧阳霖其实不大看好大皇子登位,要权没权要钱没钱,光有朝臣拥立有什么用,都是些光指着嘴皮子混饭吃的可怜虫,哪有皇上硬气,翼王手里所拥有的兵权,虽然仅为一方兵力也比大皇子一无所有强。
欧阳霖看好的是大皇子的身份,借大皇子的手使自己更上一层楼,非主仆关系而是双赢的互利互惠,更看好大皇子将来的子嗣,或者可以说欧阳芸生下的长子,在往深处想,稍一运作一番推欧阳芸更近一步坐上正妃的位置,亦或是唯有与丞相府血脉相连的唯一的一个孩子,只要可堪造就,丞相府借皇室子嗣的荣光一定会长久繁盛下去。
自己的计划是如此的周详堪称完美,为什么欧阳芸偏偏在这个时候给自己当头一棒,欧阳霖气愤不已,处处生就一副猪脑子,纵然此次生不出男婴不还有下次,大皇子看在丞相府的面子上是不会厌弃欧阳芸的,非要弄出个换子的惊天大事一朝不慎将满盘皆输,欧阳芸自己倒霉不说还要为此牵扯上整个丞相府,到底哪来的胆子敢这么干,真以为筹谋好了一切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事成,纯粹是在做白日梦!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欧阳芸这个人。
这头欧阳芸有了动静,催产汤还是有效果的不一时真正的腹痛来袭,顿感身下有东西流出,神色立时慌乱,抓着身边的嬷嬷说要生了。
稳婆这时上前查看确定已到临盆之迹,屋中人又是一通忙乱,引导着欧阳芸如何用力使劲。
欧阳芸这边有了动静,妇人那边迟迟不见药效,这可急坏了王妈一干人,药恐怕不能再用了,别孩子生下来被药给激了身体出现毛病,好容易找着这么一个合适的,出了差错哪交待的过去。
王妈和稳婆急的是团团转,王妈正在向稳婆求证妇人的情况,不好的念头频频生出,害的自己脸色数变,再度出门去柳姨娘那里。
欧阳霖行至书房,见阿远迎上前来,直接告诉自己父亲还未回府,被同僚拉去赴宴,问自己有何事。
父亲居然在这个时候不在?欧阳霖一时止不住多想,会不会父亲已经瞧出欧阳芸母女所露出的端倪?而府里只有自己一人不知,视线不由落到阿远身上,其人是父亲身边的心腹也是放在府里的眼线,府里发生的事怎会瞒过父亲的双眼,而那对母女所作之事不是那么分毫不露。
阿远感觉到大公子看自己的眼神透着莫名的光亮,不知怎么总觉身上有些冷。
欧阳霖旁敲侧击的问了一下柳姨娘的事,没从阿远口中得到想听的内容,姑且就算父亲赶巧不清楚今晚已经发生的大事,道了句无事之后离开。
阿远望着大公子哥儿离去的身影纳闷,今日是怎么了大公子说话怪腔怪调的,难道又同相爷争吵起来一拍两散?不会是为相爷近段时日对旁支的子侄照顾颇多心生怨愤了吧?要他说大公子完全没必要忧心自己在府中的地位,相爷是在为大公子找个得力的帮手,共同将丞相府壮大起来,日后的家主还是大公子无疑,有了帮手也比自己一个人硬撑强,大公子为了此等微不足道的小事与相爷起了争执,实在不该,一点不明白相爷为大公子付出的辛劳。
欧阳霖不知道自己被一个下人腹诽的事,心思全在后院那边,考虑自己是阻止还是阻止。他不能任其事态继续发展,即使今日之事侥幸混过去,日后呢,是不是自己的血脉难道还看不出,大皇子又不真瞎,孩子不肖父不似母一定有问题。
王妈找到柳姨娘说明情况,柳姨娘眉头直打疙瘩,同意让王妈带着大堆前去瞧瞧,孩子一定要平安生下来。
两人脚步匆匆,进入小院内的一刹那,王妈的脸色由奔走的红转变成如纸的白,眼前出现的人大出意外,被抓了个现形,多余的话不用想着扯谎,眼见为实还用得着多作解释。
“大,大,公子!”王妈见到院内提着灯笼的大公子欧阳霖,浑身上下的血色退尽,实在想不通欧阳霖怎会出现在此,是凑巧无意还是早有发现,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欧阳霖看向惊恐交加的王妈问:“屋中之人是谁?”明知顾问也要问,产房重地他一个男子要避嫌。
“这,这,这……”王妈实在开不了口,万万料不到会是这种情况。
“谁给你的胆子,若不说明后果自己个掂量去。”欧阳霖面上一冷,眼神凌厉如刀划过。
“奴婢,奴婢。”王妈冷汗尽出,浑身上下打颤,大公子可不是个好糊弄的人,这可怎生是好?
“快点,我的耐心有限。”欧阳霖解决完这头还得去柳姨娘那边瞧瞧,没功夫跟个老货浪费时间。
“大公子。”王妈扑通一声跪下来求道,“公子醒醒好,这事就别管了,只当是帮小姐一个大忙,小姐也是被迫无奈才不得不出此下策,保全自己在大皇子府上的地位,,小姐过的苦,这个孩子是小姐多年才盼来的,只可惜是个丫头,没有长子小姐往后的日子艰难,大公子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放小姐一马。”
同自己所想分毫不差,欧阳霖不为所动道:“这样做事情一旦败露后果难以估计,就连丞相府也得被欧阳芸一时冲动填尽去,此时收手不定数的及,日后有的是机会要孩子。”
王妈一听急了,“大公子事情不是这样的,原没有想的简单,小姐真的不能没有这个男孩,事情不会被发现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怕欧阳霖不信,这个时候顾不了那么多,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计划好的一切和盘托出。
王妈暗骂欧阳霖好意思说孩子会在有,男子没知道身为女人的痛苦,实在不是个东西。
欧阳霖闻言眼中光芒划过,原来欧阳芸还预备了孩子被怀疑的后手,要说欧阳芸聪明还是蠢呢,不过总算长了点心,但也不能掩盖突发状况将要造成的后果,为防止有那么一日最好的解决之法就是从源头上扼杀。
王妈何等眼力,看出欧阳霖不动如山明显有听进去却不打算改变主意帮欧阳芸这个忙,都到了这个时候一家人还产生分歧甚至不惜破坏以试图阻止可笑的莫虚有的猜想,不是一个娘胎里爬出来的就是不行,隔一层肚皮任由你说破嘴皮子也难为别人考虑,眼前的欧阳霖不正是这个情况。
不等王妈开口劝说欧阳霖放下制止事情发生的念头,屋中等了半天不敢出去的稳婆突然跑出来,面色难看道:“不好了见红了。”
王妈一听不妙也不跪了,起身催着一旁的大夫敢紧前去看诊,出了人命可就真的功亏一篑,顾不上院中的欧阳霖直接进入产房。
妇人的痛呼声传至耳膜,欧阳霖紧锁眉头不言不语,没有要走的意思,转身看向屋内映照出忙乱呼喊的身影陷入沉思。
两济催产药下去,出现见血的反应,经大夫诊过后说得尽快将孩子生下来否则性命不保,又去开方子煎药,一通忙活,脑门上一头冷汗,无暇顾及。
好在两个稳婆有经验,妇人又非生头一个孩子,未出现难产的征兆,王妈悬着的心落了一半,还有一半正为被欧阳霖揭破而烦恼。
院子里的人还在,王妈想了想这么躲着不是办法,于是出去重新跪下苦口婆心的劝道:“大公子可要想清楚,若小姐失了这个男孩在大皇子府地位不保传出去丞相府脸面何存,孩子不是说怀就怀上的,小姐之所以得幸有孕其真相是靠着翼王才承的宠。”这话说出来不好听,可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如今没什么不好说的,要换回欧阳霖的同情心必须这么说。
“有了这个孩子才能同大皇子府联系的更紧密,小姐也怕事情脱出掌控,小姐盼望着为丞相府谋利,没有相应的地位,说出为的话大皇子必不会允。”王妈将欧阳芸的良苦用心说明,到底是否如此只有当事人心知肚明。
这时屋内突然传出稳婆的惊呼,王妈赶忙起身进屋,急问发生了何事。
王妈的话有一点戳中欧阳霖的软肋,他是要借由欧阳芸挂上大皇子这一途径,没有了欧阳芸在中间牵线搭桥是有点不太合适。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生过一胎的妇人本以为不会有难产迹象,如今出现了这可怎么办。
王妈见此真想给自己一巴掌,怎么好的不灵坏的灵,自己刚才就不应该想,这下好了。
忙去问大夫怎么回事有没有救?王妈急得火上房,恨不能自己来生,怎么就这么的不顺心!
大夫直摇头,难产大夫也没辙,加上有血崩之像贸然用药催生不现实。
王妈整个人快崩溃了,孩子憋死在肚子里去哪再找一个孩子顶替,心中乱成一锅粥嘴上催促大夫和稳婆想想办法。
在外头站着的欧阳霖听得是直皱眉,事情不好了没按欧阳芸母女设好的计走自己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就是挪不动步子离开此处。
欧阳芸那边不知怎的,是不是传染的问题,同样出现难产之兆,柳姨娘念得脸色煞白,让嬷嬷赶紧去叫大夫来。
嬷嬷扯开欧阳芸抓疼的手,急步出了屋向另一头匆匆而去,心里直祈祷希望顺利过关,求诸天神佛保佑,叨叨了一路。
迈进院子的嬷嬷急匆匆往进走,突然见到院子里有人吓了一大跳,心好似要跳出嗓子眼,待看清是何人更是两腿发颤浑身发抖,心一下降到谷底,一句话索绕在脑海,完了完了彻底的完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什么都不用想。
欧阳霖抬头见门外冲进来个人,见是欧阳芸身边的嬷嬷眼中透出异样的光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