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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珠和翡翠进了鸳鸯锦,还真是帝都最好的酒楼,富丽堂皇,环境优雅,楼里的伙计都青一色的青衣打扮。
寇珠扫了一眼,楼下坐的人都不多,古代酒楼好位置都在楼上,她就带了翡翠直往楼梯走去。
翡翠就像刘姥姥进大观园,好奇地东张西望,寇珠在心里叹了口气,琢磨着要去什么地方弄几个见过世面的跟班,不要什么事都要自己亲自去教。
一个伙计迎了上来,将她们引上了楼,寇珠发现鸳鸯锦的酒楼布局形同一个四合院,雅间都分布在四面,中间是个四方形的空间,大厅就围着四方形而设。
寇珠本来想要个雅间,伙计遗憾地说已经满座,她只好和翡翠坐在大厅一角。
伙计拿了点菜的竹签过来,翡翠没等他开口就抢先说道:“我们小姐不吃肉,你捡几个好吃的素菜上来吧!嗯……三种就行……”
伙计就有点鄙夷地打量着翡翠,翡翠脸红了,垂了头不好意思再说话。
寇珠敲了敲桌子,淡淡地说:“我是不吃肉,她吃,把你们有名的招牌肉菜、素菜各上三种来!再来壶酒!”
伙计脸上这才有了笑意,答应着去张罗了。
翡翠急道:“小姐太浪费了,我不吃肉也行,你怎么要那么多啊!”
寇珠摆摆手说:“你忘记了,我们说今天出来就是要开心的,你吃开心了小姐我也开心,好了,别纠结这事了!几个小钱而已,别叫人看不起!”
翡翠看看四周,都是些非富即贵,她怕真的给寇珠丢人,不敢开口了。
一会伙计就将菜上全了,估计想着寇珠不吃肉,那些肉菜都做得很‘委婉’,让寇珠根本看不出那是肉,自然也不会感到难受。
翡翠还体贴她,让她先吃素菜,等她吃的差不多了,自己才开始动手。最后吃完了三盘肉菜,还把寇珠吃剩的素菜都拌在饭里吃了。吃到完,摸着圆鼓鼓的肚子泪眼汪汪地看着寇珠小声说:“小姐,我从来没吃的这么饱!这么开心过!真不知道人家怎么做的菜,怎么同是那几种材料,人家可以做到这么好吃呢!”
寇珠漫不经心地喝着酒,随口回答:“这就叫好吃啊?我看一般。”
她曾经什么山珍海味都吃过,有心情的时候还会跟着大厨学两招,只是太忙,很少时间下厨。子政说自己没有女人味,又哪知道她其实是很乐意为他下厨的。
现在不用为他下厨了,以后相信也不会有人愿意让她主动下厨。
寇珠一想到子政和妹妹,就心情低落下去,她有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哼,真可笑,一句不喜欢黑道就可以把过往的一切都抹干净吗?
妹妹她就忘记了,是黑道的不义之财将她养大的,是她这双杀了人还带着血腥味的手将她带大的,她身上哪件名牌衣服,名贵首饰没有沾着鲜血,她凭什么以为自己出去读了两年书,就洗干净了?
如果真干净倒也罢了,可是最后为什么要哄着子政杀了自己,夺了自己辛辛苦苦攒下来等着金盆洗手后养老的房产地契珠宝收藏呢?他们就是这样的干净吗?
我呸……寇珠又喝了一盅酒,翡翠见她只喝干酒,就担心地劝道:“小姐,别喝了,你身体不好,酒伤身!”
寇珠抬眼看看她,翡翠的脸上毫不掩饰的关心让她失笑,曾经前呼后拥,风光无比的她就落到只有一个丫鬟跟着自己的地步吗?不过比起那些虚假的繁华,她倒愿意拥有这份淳朴的关心。
“好,我不喝了,我们走吧!”
寇珠让翡翠结账,起身要走人,哪想一抬眼,就看到太子齐天佑和几个男子从雅间出来,正好面对面的撞上。
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寇珠暗想早上才见到太子妃,现在又见到太子爷,她还真不知道自己今天撞了什么邪,竟然一个接一个的遇上,如果莫玄战也在这,她一定不会奇怪的。
只扫了一眼,寇珠就拉着翡翠离开,没走两步就听到齐天佑的声音:“寇曼珠,本宫还真不知道你脸皮这么厚,出了那种事不一死了之,还有脸到处招摇,真是不知廉耻!怎么,那天去马场是想勾搭男人吗?哈哈,食髓知味了?”
他身边的男子们都哈哈猥琐地大笑起来,一时寇珠看到大厅里的所有人都看向自己。
翡翠羞得脸瞬间红了,紧抓住寇珠的衣襟,紧张地叫道:“小姐……”她的声音带了浓浓的怯意,似乎要哭了。
那些笑声让寇珠身子一僵,慢慢地转身,看着齐天佑。
齐天佑虽然说了这种类似下流的话,可是脸上的俊美却丝毫没受影响,他也不笑,就这样冷冷地看着寇珠。
寇珠看着他,想起了寇曼珠的心痛,她为寇曼珠不值,怎么就喜欢上这样一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呢!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
齐天佑冷笑道:“如果本宫是你,早一头撞死了,哪还有脸出来!”
寇珠摇头,慢慢地说:“我不是说不出话来,我是在想怎么回太子爷的话。对了,太子爷刚才好像问我是不是食髓知味了,这个我倒没感觉,因为当日是被人下了药,所以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记得。可是有一人相信最有发言权,那就是太子爷的爱妃,她在青楼呆了几年,什么样的没见过啊,太子爷回去问问她,不是就知道会不会食髓知味呢!”
众人笑不出来了,谁不知道太子妃是从青楼出来的,寇珠这话打到蛇七寸上了。
齐天佑脸色顿时发青,不假思索地一掌挥手:“寇曼珠,你找死!”
寇珠动也不动地站着,众人只看到旁边一个人影极快地闪过,一手抱着寇珠的腰侧转了身子,一手对上了齐天佑的掌力。
齐天佑这一掌用了十足的力,是诚心想打死寇珠的,那人一掌拍过来,竟然以绵绵的内力化去了齐天佑的掌力,弄到最后,齐天佑还站立不稳地往回退了两步。
将臣已经抱着寇珠站定,沉声说:“太子殿下,大小姐做错事自有我家老爷管教,其他人轮不到动手!”
“你是什么东西?”
齐天佑怒了,指着寇珠骂道:“她对本宫无礼,本宫就没权利管教她吗?你让开,今天本宫不教训教训她,本宫就不姓齐!”
将臣漠然地说:“将臣在那边看的清楚,是殿下挑衅小姐在先,小姐不过回了殿下两句话,就算有错也是殿下惹起的,谈不上什么无礼。殿下如果不服,可以去府上告状,相信相爷一定会给殿下一个公道的!”
齐天佑顿时没声,告到寇靖山那,不用说也是自己的错,他还没那么傻!
可自己大话都说出口了,要这样息事宁人他的脸往哪搁,齐天佑索性一指将臣,说:“你让开,今天本宫就要教训她,有什么错本宫回头找寇相赔礼。”
他说话间已经动了,直取将臣手中的寇珠,似想先将寇珠控制在手上,再做打算。
将臣看出他的用意,将寇珠拉到身后,也不和太子动手,就用自己铁塔似的身子拦住了太子的进攻。
齐天佑左闪右避,都无法突破他的防线,又羞又怒,猛地吼道:“滚开,再不让开本宫就以刺杀本宫的罪名将你治罪,来人,给本宫抓住他!”
一时四面掠过数名太子暗卫,齐齐围向了将臣。
酒楼里的客人都受到惊吓,纷纷避闪,一时酒楼里乱成一片,连雅间的客人也跑出很多看热闹。
寇珠被将臣护在身后,优哉游哉的拍起手来:“北齐的太子真威武啊,欺负一个小女子都用上了暗卫,呵呵,这要传出去,太子真光荣啊!”
“你住口!”齐天佑紧攻不下,已经头冒冷汗觉得丢人了,哪想到寇珠还在一边说风凉话,更是气得七窍生烟,暗恨自己那天为什么不给她一杯毒酒,而听碧萱的话给她弄什么媚药呢,现在不是给自己填堵吗!
“那是北齐的太子啊,怎么武功还没一个侍卫高呢!”
酒楼的客人也不知道谁冒出了这样一句,听得寇珠大笑不已,偏头看看,见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就冲她挤了挤眼睛促狭道:“太子爷的时间都用到青楼抱女人去了,自是没有时间练武,不如我家将臣也是很正常的事!”
那女童也是风趣之人,闻言拉长了声音说:“原来是被女色掏空了身子,难怪……善哉善哉……小叔叔,女人是老虎,你要谨记啊!”
“哈哈……”周围的人都大笑起来。
寇珠也忍不住笑翻了,这丫头是哪来的,怎么这么可爱啊!
看她身边站的比她高了一半的年轻男子,一张俊脸涨得血红,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忍不住伸手堵住了她的嘴,恼怒地说:“殊儿别乱说了……”
齐天佑虽然在和将臣打,耳朵却空闲着,小女孩和寇珠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脸色更是难看,示意一个侍卫缠着将臣,就骤不及防向寇珠扑来。
将臣正和侍卫打斗着,要扑过来救寇珠就势必会被紧缠着他的侍卫刺伤,可是他哪会让太子抓住寇珠,冒着被暗卫刺伤的危险飞扑过来,击向太子。
齐天佑也料到他会扑来,反手击出一掌,另一只手就抓向寇珠。
寇珠冷笑一声,屈指一弹,早握在手中的粉末就洒向了齐天佑脸上,齐天佑骤然看到粉末飞来,一吓,本能地屏住呼吸就地一滚避开了。
寇珠看准他落地的方向飞起一脚踢在他臀部上,还大笑道:“小妹妹,让你看看平沙落雁!”
齐天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踢得往前摔去,一时酒楼里一片笑声。
将臣悄悄点了自己手上的穴道,将被刺伤的手臂藏在了身后,目光复杂地看着寇珠,敢情自己多事了,大小姐能保护自己。
众人笑声没停,酒楼里就响起一个霹雳般的吼声:“寇曼珠,你找死……”
齐天佑爬起来,赤红了双眼就抽出剑以闪电般的速度飞扑过来,剑尖直指寇曼珠……
他华美的衫子上有一个小巧的脚印,众人看见都想笑又不敢笑,眼看他气势汹汹地刺向寇珠,胆小的已经吓得闭上了眼……
太子恼羞成怒,不血溅三尺才怪!
正在这时,人群后面有人咳嗽了一声,一个冷冷的声音霸道地说道:“老夫只不过离开了京城半年,没想到京城出人物了,竟然闹事闹到老子的地盘,都给老子让开,老子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不长眼!”
齐天佑一听到这声音,就吓了一跳,剑不由自主地缓住了势,俊脸扭曲,似在犹豫该不该刺,只不过一瞬间,他一狠心,还是刺了下去。
“哼……”
一声冷哼,齐天佑心神一凛,就见自己的剑尖被一横空飞来的筷子击中,偏了呎米,随即剑尖传来的力量震得他虎口崩裂,下意识地松开了剑。
剑叮当掉在地上,他看到自己的手掌心有血丝涌出,他顿时呆了。
人群已经散开了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站在尽头,一身白色的丝绸长衫,衬着他满头的银发,有仙风道骨的风范。
要不是他出场前的几句话,会有人把他想成无害的老人,可是寇珠什么人,仅从老头几句话就看透了他的本质,再见识过他的出手,她不会被他的外表骗到的。
再看他身后跟着的阿九恭敬的样子,寇珠就知道这老人在北齐的黑道一定有泰山般不可撼动的地位。
“哟,老夫当是谁吃肥了胆子敢到鸳鸯锦闹事啊?原来是太子殿下!”
老人冷笑道:“太子殿下,不知道是老夫这酒楼没交赋税,还是让太子爷吃的不高兴,所以砸场子啊?”
“司……司爷别这样说,一场误会!是晚辈和这女人有仇,一时忍不住才动了手,晚辈错了,一切损失都由晚辈承担,司爷别生气!”
齐天佑陪笑道:“我这就让他们撤走!”
齐天佑一挥手,那些暗卫赶紧把打翻的桌椅扶好,顷刻间就走得不见人影。
司爷看看他,又看看周围的客人,冷冷地说:“太子爷有仇怎么报是你的事,老夫不干涉。可是不该在老夫的酒楼动手,桌椅板凳打坏可以赔,惊扰了老夫的客人又怎么算呢?大家打开门做生意不容易,要是吓到他们以后不光顾老夫的酒楼了,老夫喝西北风去吗?老夫都喝西北风,国库的赋税自然也交不出来,没银子,太子也要跟着喝西北风的!”
齐天佑已经一身冷汗,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咬牙:“司爷说的对,是晚辈的错,晚辈想办法补救!这样吧,今天在场所有的酒菜钱都由晚辈出,算晚辈给大家赔礼了!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大家一定要再来鸳鸯锦用膳。”
司爷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太子殿下如此有诚意,那大家就好好吃吧,掌柜的,去吩咐厨房再做点好菜上点好酒给大家压压惊……诸位,司某亲自给大家敬酒赔罪,都回去坐吧!”
真是人精!寇珠暗笑,几句话就让齐天佑放了这么多血,也真够狠的!
她拉了翡翠和将臣回去坐下,边大声说:“既然太子爷赔罪,翡翠,将臣,你们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吧!……小二,把你们这最贵的菜全上来,好酒也拿几坛来!咱们吃饱喝足才好压惊啊!……”
齐天佑听到她故意示威,钢牙都气得快咬碎了,怒瞪着她,如果不是碍于司爷还老神在在地杵在这,他早冲上去撕吃了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