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说完,一股异香就沸沸扬扬地席卷了我的面门。
一时间,脑袋像灌了铅,越发沉重起来,身体绵软而无力,几欲瘫倒在地,眼皮也是乏到睁不开,视线模糊成一团,根本看不清眼前的环境。
桎扶住我的背,将我平放在地。
他温润的嘴唇贴上我的,我闭上眼,回应他。
为何要怀疑他的反常呢?只要我知道他肯定是桎,不就行了吗?
多少次渴望出现这样的温存场面,为何如今又这般害怕呢?
是害怕失去吗?
我缓缓睁开双眼,剧烈的疼痛使我的意识恢复了些,但仍旧看东西很模糊。
这是桎第一次不戴面具出现在我面前,可我却看不清他的脸。
“想什么呢?想到两眼发直?”桎笑道,在我的耳边吹着气。
奇异的瘙痒感从耳畔向颈项延伸,而后又蔓延至周身,我双手紧紧抓住桎的背,仿佛要融进他的身体里一般。
良久以后,我沉沉地睡去。
醒来时,发现结界已经撤走,除了铠甲,我的衣物已悉数穿回我的身上。
桎不在。
幸亏他不在,否则我都不知该怎么面对他。想想之前发生的一切,我的脸颊顿时飞起红霞一片。
为何他的态度会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之前他不是据我于千里之外的吗?
正想着桎,桎托着一个餐盘过来了。
他又重新戴回了面具,我只能窥见面具下他那双深情的冰蓝色眼睛。
“饿了吧?吃饭吧!”他温柔地说。
“嗯。”我低着头接过碗筷,胡乱地吃着。
“好吃吗?我好久没做饭了。”他问道。
我暗自庆幸。幸亏他说了这句话,否则我差点将“这是谁做的饭,真难吃”说出口了。
“好吃,挺好吃的。”我违心地说着恭维话。
“那就好,以前出了点变故,我失去了味觉。”他居然透露了自己的隐私。
我哭笑不得,失去了味觉还敢做饭?真够自信的。
“出了什么变故?”我问道。
他默然地凝视前方,然后又闷下头,阴沉地说:“没什么。”
我心一沉,暗笑自己天真。那场变故应该和他心底里的那个女人有关吧,我居然想凭借一段露水情缘来取代他多年的感情,真是幼稚!
就这么稍稍一想,都觉得胸中气闷,急匆匆地吃完饭,我便想收拾碗筷赶紧溜走。
桎却拦住我:“我来吧,你休息休息,这几天太累了。”
虽然知道他没有别的意思,可我还是想歪了,不由脸一红,让他收拾。
我想,等他忙完一定要问问他,为什么会对我突然转变态度。还有,我是否可以放肆一点,要求他摘下面具让我看看呢?
可是,等桎真的折返回来,我却发现自己又紧张到不行,连和他说句话都要鼓足勇气,更别提提什么非分之想了。
倒是桎发现了我的异常,将我搂在怀里,问:“你今天怎么无精打采的,是太累了吗?”
“不是!”我使劲摇头,整张脸已如怒放的玫瑰,红到不行。
他呵呵一笑,摸着我的头说:“喜欢看你害羞的样子。”
“桎。”我闷着头,中指使劲掐着掌心新生的一块小小的茧,嗫嚅道,“当初我向你表白,你为何要拒绝我呢?”
“答应我,别再提从前的事了,好吗?”他却这样回答道。
我羞涩地点头,嘤咛了一声:“嗯!”
此时此刻,什么牺牲自我引诱绮亚,早已被我抛到九霄云外,我的心中满是桎,他就像个金黄明亮的漩涡,而我就在漩涡的中心,不停地旋转着,旋转到让我忘乎所以。
这一日便在我们的缱绻中消遁了。他给我端来饭菜和水,还喂我吃饭,极尽温柔,我幸福到晕眩,竟没留意饭菜怎会是上好的佳肴。
不过,桎始终没把他的面具摘下来,这令我好奇心大起,想看他容颜的愿望忽然如此强烈。
晚上,他抱着我入眠。我本以为这是个可乘之机,谁知自己一闭上双眼,眼皮竟如抹了胶水一般粘稠,不到一刻就昏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我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一个粗糙的办法,但能否成功实施,我心里却没底。
我娇嗔地要求桎陪我去洗澡。
我没羞没臊地想,如果他同意,总不可能戴着面具去洗澡吧?
可是,若出外洗澡,必得离开我军结界,届时极易被绮亚发觉,岂不是陷自身于绝境?一向心思缜密的桎会同意吗?
结果,我再次目瞪口呆,桎居然对我这种白痴要求点了头!
看来不是我疯了,应该是他疯了才对,他的确已经变成另一个桎了。
可是他的声音没变,身材没变,难道他是吃错了药乱了心智,等到清醒那一天,依旧会对我冷淡如初?
我兀自走神,被他刮了下鼻子:“快走吧,小傻瓜,太阳落山前我们必须赶回来。”
桎的灵力确实高深,在他的引领下,我们很轻松地脱离了结界。
我们站在山顶,俯瞰着群山万里,远方的大地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绿,间或点缀着几点桃红和雪白,微风拂面,只觉得耳聪目明、心旷神怡。
“准备好了吗?”桎扭头问我,他的冰蓝色眸子如一泓清澈的溪水,直流进我的心底去了。
虽然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我还是微笑着点了头。
他轻轻地抱起我,脚尖一点,直往山下冲去!
他的速度极快,却轻盈如和风,灵活地在树丛中变幻姿势,以避开枝桠的阻拦。以他的速度,我敢保证绝不在风族的瞬息移动和冥族的漂移术之下。
他跑了很久,最后来到了一片开阔的水域,这才把我放下。
“可以了。”他说。
他的靴子踩在湿润的河岸上,鞋底沾了一层淤泥,显得已蒙了一层灰的灰色靴子更加肮脏不堪。
我心中一动,原来他无需就近勘测,就能知道水中有无噬骨蚤。
好厉害!我暗自吃惊
“我们,不会被发现吗?”我明知故问。
“放心吧!绝对不会被打扰的!”他虽然笑着说,却没任何动静。
“看来你对妖界的地形很熟悉啊!”我故意道,欲看看他的反应。
他什么反应也没有。
我在他面前褪去衣物,一件复一件。
他虽没有动弹,但我从他的眼神里看得出来,他很渴望。
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问他:“你怎么不脱呢?”
“不是说好了吗?你洗,我看着就好了。”他推脱道。话虽如此,他却盘腿坐下,目视一池碧波,对我洁白如玉的胴体避而不见。
我撇撇嘴,纵身跳入清澈的湖水中,故意游到他正前方。绿水温柔地包裹着我的肌肤,水波轻轻舞动,我美好的身体若隐若现,我不相信他不心动。
可他却快速地垂下眼去,以避开我的引诱。
我拍打着水面,水浪直向他的面门拍去,溅湿了他的面具。
令我气恼的是,他还是静坐如钟。
我咬牙切齿地游到他跟前,伸出双手,成串水珠叮叮当当地滚落下来,浸湿了他的长袍。
我勾住他的脖子,趁他来不及挣脱,一使劲,将他拖进水中。
旋即,我死命缠住他的腰。桎的面具只让双目展露在外,若水灌入,不消一刻他的鼻腔便会被水堵塞,届时唯有除去面具才能得以解脱。
当然,他也可能使用避水法让河水分离,就像冰痕曾经做过的那样。
不过他应该比冰痕做得更好。
想到这层,我赶紧去擒他的手,同时弓起手臂压住他的背,努力延长他在水下的时间。不过这招也让我吃亏不少。我本是火族,不大通水性,如今在水下的这番动作,也让我灌了自己不少水。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在水下除了桎的面具,并成功地干扰他使用法术。
呼吸越来越困难,肺简直要炸了一般。我终于撑不住,浮出水面。
与此同时,桎也跟着浮了出来。
我正暗自惊喜,当看到桎的脸后,却顿时大惊,失声喊道:“这是个什么东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