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惊得非同小可,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了呢?
冰痕脸色阴沉,眸中闪出一丝凶光,急欲转身离去。
电光火石间,我脑中闪出一个念头:不好!他定是要追那个受伤的修罗族男子!
片刻思索的余地也没有,我一个猛扑,将冰痕扑倒在地上。
山谷中异常湿冷,地面也是沾着一层水汽,让我的双腿一阵哆嗦。
冰痕看着我,这回他没有挑眉,却眯起了眼睛,就这么定定地看着我,像要把我看穿一样。
然而,此时我却认定了冰痕有不可告人的阴谋,修罗族是神族,神力巨大,却被冰痕打得奄奄一息,而反观眼前的冰痕,却毫发无损甚至连擦伤都没有。
这个冰痕根本不像仙灵,倒像个恶魔!
冰痕欲推开我,可我们的身体因一股奇怪的力量被紧密地黏合在一起,一时无法剥离。
趁这间隙,我硬着头皮把唇献上去。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去吻一个男人,顿时面红耳赤,双目紧闭,胸口敲起了小鼓。
未几,我的双肩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掌撑离开去。
我倏地睁开眼,正好对上冰痕那充满讽刺的眼眸。
“我记得好像对你说过,我不爱你了吧?”冰痕残忍地冷笑,“你这么主动地奉献自己,难道以为我一定会领情?”
我的身躯微微一震。
为了阻止冰痕去杀那个修罗族,我不得已做出了暧昧举动,如今却被他误以为我在投怀送抱。
可经他一提醒,我这才意识到,其实自己也完全可以动用武力阻挡他。
天哪!我在想什么!
懊悔之情席卷了我的心胸,我是怕打不过他,还是根本就不想伤他呢?为什么直到现在,一见到他仍旧要智商为零情绪失控呢?
这厢我的心中翻江倒海,那厢冰痕却已将我推开,他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尘渍,嘴角勾起一丝戏谑的笑:“千机姑娘,请你自重!”
他如风似的轻盈离去,十颗耀石顿时失去托力,齐齐跌落在岩石地面上,被砸成无数颗发光的碎片。
我的心上也仿佛刮过一阵风,空空荡荡的。
幸好筱凉被我送去风族医师那里护理,仿佛他要看见我刚才那副不知廉耻的样子,也许也会鄙夷我吧?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极力隐忍着,却仍忍不住从鼻腔中哼出了一声抽泣声。
“啊!”极其痛苦的*声传入我耳膜。
我循声望去,惊讶发现自己的榻上,那个修罗族男子再度出现!
此刻,他正蜷缩在我的榻上,面色苍白,整张脸因痛苦而缩成一团。
我目瞪口呆,跳到这个满面痛苦的男子面前,张口就问:“你没事吧?”
嘴巴动了动,我才发现哑穴被点,根本发不出分毫声音,只好自行解穴,再问了他一遍。
修罗族男子额头上全是冷汗,两片倔强的嘴唇却硬是挤出两个字:“没事!”
他的右手护着左胸,胸口因疼痛而不断起伏。
汩汩的紫色血液从他捂在胸口的指缝间汩汩流出,将我的被褥染得肮脏不堪。
我见他伤势严重,不由担心地说:“你先在这里呆着,我马上去拿药,很快回来!”
话音未落,他却冲我伸出右手,无力地挥舞了两下:“不要!”
我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他。
修罗族男子挣扎着,右手再度向前一探。
我眼睛快瞪直了,眼瞅着他的右手手掌凭空在空气里消失了!只剩下空空如也的袖子!
“天啊!”我惊呼。
孰料他手突然一缩,手掌出现,完好如初,不过颤抖的手指却捏着一瓶黑色的药膏。
知他想让我为他上药,我接过药膏,但心中仍诧异至极。
男子的手无力地垂下,似耗尽了自己所有的气力,整个身躯彻底瘫软在榻上。
我有点犹豫,但还是将男子的衣衫褪下,露出血肉模糊的上半身。
我打了盆热水,一点一点擦拭男子的胸口,直到将他血迹斑斑的胸膛清洗干净。
然而,紫色的血还是从伤口中不断涌出,没有遏制的意思。
我忙用毛巾堵在男子伤口周围,阻挡血液沿着那具白皙的身体流入我的浅蓝色床单中。
男子的伤口很多,胸口的伤尤其重。伤口既宽且深,四周的奶白色肌肉竟被烤灼成黑色,散发着一股焦臭的味道。
这是被霹雳所伤,唤霹雳的仙灵眼里极好,速度极快,在修罗族男子急欲逃脱的瞬间,已将霹雳射出!
冰痕跟这个男子有何深仇大恨,居然下如此毒手!
我笨拙地帮这个男子处理完伤口,又用纱布和绷带胡乱帮他裹了身体。
他早已昏迷,任我重手重脚地摆弄。
我怕男子伤口发炎,本想把被血染透的被褥和床单换掉,可见他睡得昏沉,又不好意思再弄醒他,只好伏在他身旁睡了一宿。
第二日,他还是没醒。
我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他沉睡的面庞,长长的紫褐色睫毛根根分明,同样颜色的长发柔顺地贴着他的耳际,灿烂的贪狼星光隔着营帐的毡布洒落在他脸上,照得他的脸颊格外圣洁。
现在的他,已然没了昨晚痛苦的表情,沉静下来的他拥有一股恬静的美,若清澈的流水,淌入我心田。
我不禁伸手轻抚他的脸,心里却蓦地一沉。
那该死的冰痕辣手摧草的功力太强,所有俊美的男子,无一不在他手中死的死,伤的伤,此次他对这名修罗族男子步步紧逼,想必也是下定了必杀的决心。
不知怎的,我从第一眼见到这个修罗族男子,便对他心生好感,觉得他不似恶人。
也可能是我已看穿冰痕的真面目,所以冰痕的敌人,自然是我的朋友。
床上的血迹早已干涸,结成暗紫的硬块,与床单被褥黏连在一起,味道不甚好闻。
我只好跑到后勤部去领新的床单被褥,费了半天口舌才说通那个抠门的后勤兵,而这空隙,我仍忐忑不安,担心冰痕再度折回将修罗族男子杀害。
好在冰痕并没有再出现,当我抱着厚厚的床单被褥返回时,那个修罗族男子仍然完好无损地躺在榻上。
他的身子很沉,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仍旧拽他不动,焦躁的性子不由故态萌发,推了那个沉重的身子一把。
那个身子如一截木头一般骨碌碌滚下床去,却连一声*都没有。
我大惊,连忙跑到沉睡的男子身边观察他的身体情况。
还好,伤口没有崩裂,他除了陷入昏睡中外,没有其他突发状况。
我把床榻整理好,再度动用大气力,才把修罗族男子弄上了床,而此刻的我,早已累得气喘吁吁。
男子仍在沉睡,姣美的容颜沐浴在恒星的光芒下,似未经世事的婴儿。
我抹下一脸臭汗,无奈地想,自己可能上辈子欠了他的债,才见第一面就得为他累死累活。
沾满血迹的衣物和床单被褥被胡乱地扔在地上,散发出一股股腐败的难闻气味,我想把这些脏物烧掉,又怕被其他士兵看见,不由又后悔自己没有修习传送门之咒,添了诸多麻烦。
好容易捱了一天,天幕渐渐暗沉下来,我抱着一堆肮脏的衣物出了军营,走了很远的路,进了一个无名山谷,放了一把火,将衣物点燃。
火焰哔哔啵啵地响着,我盼着快点烧完,不远处就是联军军营,我可不想让他们以为这把火是死士放的。
可是,担心的事情终于来临,背后的质问顷刻临近:“千机,你在做什么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