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春牵着小八离开了这间屋子,屋里就剩他们二人,一下子静悄悄的,彼此的呼吸声都听得见。
江萧也是大男人头次娶媳妇,先前听秦大元给他介绍过成亲当日要做哪些事情,越听脸越红,这才晓得原来夫妻之间的事情那么隐秘,他从未体会过男女之事,比十几岁的小男孩更加青涩。
桌上摆着新杯,还有一壶美酒,俗称合苞酒,张秋兰没有盖盖头,所以挑盖头的程序就免了,他牵起她的手坐下,给新杯子斟满了酒,递给她一杯,眸中满是深情,被红烛的火光衬得亮晶晶,炯炯有神。
张秋兰自是经历的比他多,晓得这些步骤,她轻轻举杯,示意他学着自己来做,他也举起了酒杯,二人喝了交杯酒,又甜又暖的酒顺着咽喉滑落进身体的深处,发酵过的香气散发出来,有些醉人。
良辰美景,春风送暖,他终于娶到了心仪的女子,不禁俯身过去,搂住了她,他的手指在她背上写字,她认得的字不多,他挑着她认得的字来写:以后,你就是我的媳妇,我的妻。
她笑颜如花,感觉自己有些醉了,拿手指在他背上回复:以后你是我的相公,要保护我和孩子,不能离开我们。
嗯,不能离开。
他今儿还刮了胡子,大胡茬不见了,露出一张俊朗的脸,原来他长得一表人才,以前被胡茬挡住,还没发现。
张秋兰看了这张脸一遍又一遍,怎么看都不腻,红烛燃了一大半,空气里啪的一身爆裂,他终于忍不住,抱起人往新床走去,帷幔重重放下,红烛燃烧到天明,彻底熄灭时,地上满是衣衫狼藉,这两人还未醒,相拥着睡得很沉。
一大早小八就要去敲门,杜若春赶紧拦住了他,连哄带骗给小八送到了学堂去,答应下学堂时给他买糖吃,他才停止闹腾。
杜若春一人走在集市上,看见一些新鲜的野菜,春日里野菜最好吃,她买了两大捆,又见有鸽子在售,十鸽九鸡,鸽子壮肾,她笑着买了三只鸽子,卖鸽子的老人拿个竹子编的小笼子给装好,她拎着往回走。
尹修正好从家里出来吃早点,遇见她,忙问她:“杜姑娘,你怎么在这里?买了什么?”
她笑答:“买了些野菜和鸽子。”
“鸽子.........”他盯着笼子里的鸽子看,“你要养信鸽?”
她尴尬地一笑:“对啊,养着玩呢。”
自从赵子嘉离开荷花镇,他们夫妻二人和离,尹修就没见过她,前日收到她家的喜糖,才晓得张姨娘嫁了人,尹修一直想关心她一下,今儿见到了,便邀请她一起去旁边的馄饨摊坐坐,随意聊几句。
她跟着去了,和尹修一人吃一碗馄饨,尹修问她:“子嘉与你和离你就真的答应了,怎么不一哭二闹三上吊,打死也不能让他那么好过,走的这么轻松。”
“我又不是泼妇,弄那些做啥,既然他要走,就让他走呗,我不能强人所难。”
“你俩到底为啥和离?”
尹修搞不明白的是以前他们那么好,跟麦芽糖一样黏上了就扯不开,突然分开了,还真让人受不了。
她简单地说了几句:“他家不认可我,害死我们的孩子,他想去报仇,可是报仇的话,就一定要回帝都去,再带着我就不合适了,我什么也做不来,只会添乱,还会影响他的前途,所以啊,我们和离,他去给孩子报仇,就这么一回事。”
尹修看她最近瘦了很多,以前脸上红扑扑的,现在没那么好看了,想必赵子嘉真的伤了她的心罢。
“哪有什么为了报仇离开你的鬼话,你信他?那是他没有真心喜欢过你编出来的谎,没准他现在在帝都逍遥快活,根本不记得你们的约定。”
尹修想安慰她,赵子嘉那样的男人不值得伤心,说出来的这一番话她也没当真,沉默一会说:“算了罢,别提他了。我有事请你帮忙,你家是不是有亲戚在外郡织布的,能不能卖布给我?”
“怎么,你买布做什么?”
“我家开了绣坊,今儿幼蚕才来,布没那么快出来,但是拿了好几单生意,镇上的铺子没有我要的料子,得先买一些应急。”
“你如今生意做大了,我爹可是气死了,他不会帮你的。”
“我可没和他抢生意,他做啥我都避开了。”
“行,我回去问问。”
尹修答应帮忙,两人吃了早饭就分开了,各回各家,她刚到家门口,见门外停了好几辆板车,急忙跑进去,见几个人陆续往绣房里搬东西,果真是幼蚕到了,卖家连带送了好些桑叶给她,这些可以应付一段时日,庄子里的桑树都长出来嫩芽,过不了多久就能采摘。
刚孵出来的白色幼蚕乖乖地躺在竹篾子里,绣房中摆了几十个竹篾子,已经摆不下了,另一批放在隔壁,张秋兰面色绯红朝她走过去:“若春,这些蚕真不错,各个都肥胖肥胖的。”
她笑嘻嘻地说:“好啊,让人把桑叶清理一下,别喂那些脏的病的叶子给蚕吃,得害病的。”
“嗯,我叫人去弄去。”
她去外头叫人去了,角落里,江萧在收拾这些幼蚕,清洗它们的粪便,杜若春远远看了他一眼,转身出去,回了房,摸出一本图册,翻到最后,提笔新添了一种花纹,她以春天的桑叶为原型,画了两片嫩绿的叶子在图册上,圆滚滚的,饱含生命的活力。
图册里的花纹虽然都是从生活中看见的,经过她的手画出来,就不一样了,比外头的成衣铺里的花纹新鲜很多,慕容家和朱家人看见这些花纹都爱不释手,直夸好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