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修还不晓得发生什么,就被狠揍了一顿,杜若春和莫氏都叫他别打了,赵泽野跟发了疯一样扯住尹修往死里打。
“尹修,都是因为你,我的孩子没了!”
看尹修倒地不起,赵泽野终于松开了他。
一把扇子,引诱紫翾下毒害人,而此事与送扇子的尹修不无干系。
尹修艰难地起身,擦了一嘴巴的血,说:“扇子是很早就送去的,我没有想害你,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而已,若是早晓得嫂子有孕,我决计不会开这种玩笑!你要相信我!”
赵泽野已不想听他解释,别开头,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他自觉理亏,对不起杜若春,跪地朝杜若春磕了一个头:“嫂子,此事我有错,你要打要罚随意,我绝不喊疼。”
杜若春苦笑,打他罚他有什么用,孩子已经没了。
赵氏夫妇都对尹修不理不睬,他满面鲜血,跪地不起,还不停地咳嗽,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十分尴尬。
恰好纪平从外头进来,见赵泽野和尹修都在,纪平也晓得怎么回事了,开口劝赵泽野:“此刻你们僵持着有什么用,若春的身子还没好,还在这里是要气死她么?现在你们一是要给若春调理好身子,别落下病根,以后想再怀就很难了;二是去找到紫翾,问个清楚,真是她下的毒,理应让她接受惩罚,不管是你们自己解决,还是直接押送官府,把她告了去,总得给若春一个说法,孩子不能白白的没了。”
赵泽野此时又气又恨,漆黑的眼珠子无半点光彩,看见跪地的尹修,气不过,上前又踹了一脚,尹修朝床边撞去,他的头堪堪撞上了床沿,嗑出了一个血疙瘩。
赵泽野突然踹尹修,把杜若春给吓了一跳,她看见尹修被打的不轻,微叹:“尹公子,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和他好?为何总是看我不顺眼,非要拆散我们?”
尹修艰难地爬起身,继续跪在地上,赵泽野打他,踹他,他没有怨言,因为他的一个玩笑,害了两家人,他活该。
“我与子嘉原是同窗好友,因为嫂子你的出现,子嘉就不怎么理睬我了,连书馆都不去了,我是挺恨嫂子的,但是我决计没有想害你的心思,只是开个玩笑,孰料紫翾当真了,前几次被拒绝她竟然还没死心,这也让我很意外。此事与我或多或少都有干系,我挨打也心服口服,你打死我罢,打死我了,我才能偿还罪孽。”
想不到尹修对赵泽野的看重,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原先只觉得尹修很喜欢他,日日都巴不得黏住他来,兴许只是好朋友这么简单。
原来尹修心底,赵泽野是至交,是知己,他很不喜欢突然出现的杜若春。
杜若春说:“你走罢,打也挨了,你不要再出现,以后,我都不想看见你。”
尹修猛然抬首,眼里亮晶晶的,像是一个挨骂的孩子:“嫂子,我真的没有害人之心,你要相信我!”
“我把你当作他的亲弟弟看待,对你视若一家人,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就是你,在背后居然还恨着我,我是万万留不得一个恨我的人在身边的,孩子已经没有了,打死你也无济于事,可是看见你我就会想到我的孩子白白的没了,所以你赶紧离开这里,以后我不想再见你。”
杜若春做出决定,赵泽野走过去一把拉起尹修,把他往门外推,尹修满面鲜血,头发散乱,狼狈地离开了这里。
纪平还想再劝一劝他们,尹修不算个恶人,他只是个做事没有轻重的小孩而已。
莫氏把纪平也推出了房间,人家两口子的事情让人家去处理就好,外人不便在旁多话。
这房中没了旁人,赵泽野走到杜若春身边,缓缓跪在床边,握住她的手,低着头,渐渐的,杜若春发现他的手在打抖,温热的眼泪落在手背上,才晓得他哭了。
“对不起,若春,都是因为我,才惹来这么多事,害你受苦了,你应该打我。”
他很少哭,遇到问题总有办法去解决,从未有过这般脆弱的时候,两个人的第一个孩子没了对他的打击很大,把她从家里接出来,就是要保护他们母子,到头来,孩子还是没保住。
“相公,也怪我自己,昨儿大意了,不该去书馆赴宴,早晓得紫翾居心叵测,不会悔改,我打死都不会去的。”
“这事不怪你,你比她善良,善良的人是不会猜得到恶人的心思的。等几日你好一点,咱们回家去罢,也许家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了,谁也不值得相信,我要靠我自己保护你。”
他有三日之久没刮胡子了,脸上的胡茬都有两寸来长,她的细白的手指轻轻碰着胡茬,良久,叹出一口气,说:“你去把紫翾找回来罢,押送到官府,交由官家处置。”
交给官府才是最合适的处置办法。
他点点头,由她给自己擦干净眼泪,她笑话他:“你是男子汉,不可以哭鼻子,家里全都仰仗你,你要比我更坚强。”
他站起身,搂了搂她,给她重新把脉,昨儿的落胎药下的很猛,不然也不会半日的时间就大出血,大夫给开的药还算合适,他查看了现在的出血状况,只余一些红色的血丝,过两日应该就会彻底止血了。
又问她现在还疼不疼,她一个劲的点头,昨儿扎了针还觉得好一点,效果一过,肚子疼了一天一夜,到现在还卧立难安。
本来寻常人落胎,都要加一点镇痛的麻沸散,不然得痛晕过去。紫翾下的药还是猛药,没有喝麻沸散,她的疼痛程度可想而知。
他心疼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拿手给她捂了一会,他的手比莫氏的暖和多了,跟一个小火炉一样,搁在肚子上很舒服,她舍不得他离开。
“昨儿那个大夫开的方子我修改了一下,我去给你买些药回来,加点镇痛的药,你就好点了。”
他亲了她一口,轻声说。
“那你快去快回,我一个人害怕。”
她说。
“嗯,我马上回来,药房就在对面,外边也全是人,有什么事你就大声叫出来。”
他起身离开了房间,刚出门,门口一个人就跟上去,他冷漠地瞥了一眼:“你怎么还有种跟着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