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春听了她的话,倒是不哭了,神情疲倦,问:“紫翾呢?”
“哎,那个臭丫头跑出去,现在也没回来,要是再看见她,我非得再打她两巴掌不可,没见过这么恶毒的姑娘家,居然还敢下药........”
“等相公回来再谈她的事情罢,我想回去了,不想待在这里。”
杜若春掀开被子,就要下地。
莫氏急忙拦住她:“明早再走罢,你这样咋回去啊,我可背不动你啊。”
“在这里多待一刻钟我都觉得难受。”
“你能走么你?可别赌气了,养一晚上再走,明早我去弄辆马车来,你还得包着头,别吹风。”
她听莫氏的劝,重新躺回去,拉着莫氏的手,让她留下来陪陪自己。
莫氏侧身躺在旁边,放一只手在她的肚子上:“肚子上热乎一些就不那么疼了,你先睡一晚,明早咱们就走,上我家住去,我照顾你。”
“我哪也不想去,就想回我那个房间,等他回来。”
“等他回来了,上我家接你去不好么,你一个人谁照顾你啊,又得吃又得喝,还得换月事条。”
她闷闷不乐地往姐姐怀里钻,眼角眉梢都挂着泪珠,楚楚可怜。
莫氏也替她难过,昨儿还好端端的,做的孩子的衣裳做了一半,没来得及送出去,今儿孩子就没了。
杜若春夜里睡得不安稳,一直说梦话,估计是被惊吓到了,莫氏一直用手掌拍她的背部,让她安静下来。
第二天大早,纪平就找了尹修的两个小厮,驾了马车过来接人。
刘先生一夜没阖眼,紫翾她娘回来了,说女儿找不到了。
莫氏扶着杜若春上马车,刘先生想过去同她道个歉,可是现在道歉的话无济于事,说了比不说还伤人。
好好的吃个饭,紫翾怎么就敢下毒呢?
越想越不可理喻,刘先生远远地目送杜若春离开,满面都是愧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坐在马车上,杜若春看见愧疚的刘先生,微微别开了头,转而望着另一边的街道出神,到了酒家,莫氏扶她下车,进了房间之后,看窗户还是开着的,莫氏给关严了窗户,让她先上床躺着去,然后给烧了热水,喂她喝了两杯水,便开始熬红豆粥。
纪平把孩子放在家里给爹娘看着,推着轮椅在房间里帮忙,莫氏说:“也不晓得那个紫翾去了哪里,刘先生也挺着急的,这个姑娘,怎么这么不省心呢?”
“那样的姑娘,你还给她操心做什么,死在外头也不值得同情。”
纪平道。
紫翾这般坏,的确是不值得同情,莫氏没接话了,搅动着锅里的粥,今儿晚上估计赵公子就回来了,郡里的考试不比帝都,帝都要七八天才出的来,郡里好像容易一些,三天就行。
晚上他回来,发现媳妇是这副模样,该有多心疼。
莫氏舀了一碗粥端过去喂杜若春,杜若春睡了一日一夜,气色恢复了一些,勉强能坐起来喝粥,边喝粥她边说:“姐姐,差不多你就回去罢,一晚上都没看见孩子,他得想你了。”
小蜻蜓昨晚上没和他娘睡,一直都睡不着,纪平可是哄了好长时间的。
“你一个人在这怎么能行,孩子有爷爷奶奶带着,没关系的,你就放心好了。”
“你不得回去做卤菜,做其他的材料么,耽误你送货了。”
“家里人都会帮忙,少我一个也不打紧。”
她这么急着赶莫氏回家,莫氏真怕她会想做傻事。
“我躺两天就好了,你不需担心我的。”
她反而安慰起别人来。
“你这个样子最让人担心了,昨儿还哭哭啼啼,今儿就这么坚强了,我还觉得奇怪呢。”
杜若春苦笑一下:“孩子没了,我总不可能随他一起没罢,我得好好活着,下一次,我要留住他。”
她摸着自己的小腹,在心里对那个离开自己的孩子说,希望下一次,还能做他的娘。
“妹子,我跟你讲哦,其实生小蜻蜓之前,我也掉过孩子的,那是三个月的时候,我身子虚,孩子就不容易留住。”
怎么没听她提起过这件事,掉孩子不都会很难受的么?
莫氏接着说:“我娘他们那些老人,年轻的时候都掉过,吃的不好,就留不住,我奶奶生了十九个孩子,只活下来两个,还有好些是胎死腹中的,所以我当时掉孩子的时候一点也不难过,觉得是正常的。”
听过她的经历,杜若春唏嘘:“原来你们都经历过呀,你们真的很坚强。”
“不是坚强的问题,而是有些事情人生难免要经历几次的,虽然是被人所害,那也是经历的一种,下一次你要好好保护他,别让他被人害了就好,你这么难过,这么喜欢他,孩子晓得的,下一次,他还会投胎到你肚子里,做你的孩子。”
杜若春听罢,心情好了许多,下一次,她不会再让人谋害她的孩子了。
也不能全怪别人,做母亲的也有责任,看管不利,想通这一层,她便解脱了,吃下了碗里的粥,又要了一大碗,吃饱了肚子,身体才会快速恢复。
白日她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很久,到吃饭的点莫氏就叫她起来,一直等到夜里,听得外头街道上的骚动,想必是考试的学子们被放了出来,杜若春挣扎着起身,让莫氏把门打开,等赵泽野回来。
楼里也开始有了响动,很多学子回了房间,赵泽野回来时,看见门口站着的尹家的小厮,两人见了赵泽野纷纷低头,神情不对劲。
他快步踏入房间,莫氏见了他,欲言又止,示意他进去看看他媳妇。
他丢下包袱,走到床前,看媳妇面色惨白,急道:“若春,你怎么了?”
杜若春见了他,悲戚道:“咱们的孩子没了。”
他只是走了三天,就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一时之间还接受不了,如五雷轰顶,愣了许久。
“怎么........怎么回事?”
他拿手去摸她的肚子,已经感觉不到那个小东西在里面了。
“昨儿我去书馆,喝了紫翾给我的甜汤,当时就觉得肚子疼,开始流血,大夫来看过了,说是孩子没了。”
“怎么又是紫翾?”
他拽紧了拳头,咯咯作响。
“她拿着一把扇子,说你为她题字,让她念念不忘。”
“扇子?”
他想起些事情,说:“那不是我给她的,是尹修,在纪平家里的那一夜,尹修说喜欢那把扇子,拿走了扇子之后,估计又还给了她。”
他一解释,杜若春就了然,自己没有猜错,他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
而因为念念不忘,就可以做出这样残忍的事情么?
那个姑娘怎么可以?
赵泽野转身往外走,要去书馆找紫翾,杜若春唤他:“紫翾已经消失了,不在书馆。”
“消失?做了坏事就消失么?”
赵泽野怒气冲冲地质问。
她摇摇头,提起那个女人,她也恨的巴不得杀了她。
此时尹修从外闯进来,嚷嚷:“嫂子,有饭吃没有,我快饿死了!”
两个人皆是看向尹修,尹修觉察房间里气氛不对劲,正要开口询问,迎面被赵泽野呼来的拳头打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