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点,都给我快点!”
官道上,一道惊雷的声音徒然响起,在官道上空徘徊不休。
哒哒哒!
惊雷的声音过后,却是响起了洪流咆哮般的阵阵马蹄声。
只见两千匹战马在官道上快马如飞,急速奔腾,马上端坐着顶盔穿甲的骑士。
骑士清一色的黑色衣甲,统一的长枪,一奔一走之间,龙精虎猛,煞气逼人。
在骑士的前方,一座黑塔般的壮汉骑在乌黑油亮,四肢矫健,体型魁梧的马上。
马上的骑士豹头环眼,燕颔虎须,一手持缰,一手持矛。
这杆长矛全长丈八,通体黝黑,矛头泛着森冷的猩红,随着战马的抖动,宛若扭动着身躯,张开凶口的毒蛇。
观其貌,知其名。
不难看出马上的骑士就是张飞。
在刚才不久,他和姜易下马还在讨论前方突然响起的若有若无的喊声会是什么,没想到在此之际,前去打探消息之人快速飞马奔来,在他们面前甩蹬下马,单膝跪地,禀报前方所发生的事情。
这一说不要紧,却激起了姜易骨子里的戾气。
想他姜易自来这个世界,所经历的虽说不多,但也不少。
可是那雷公所作所为却完全激起了姜易多年未起的杀意。
战场之上,本来就是你争我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结果。
汉军和黄巾军之间的争斗,不管怎样,那也是朝廷和张角之间的争斗,可是那雷公却……
本以为黄巾之中都是些穷苦,贫苦,吃不饱,穿不暖,不明所以,被张角蛊惑的普通的老百姓,可是如今看来,他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如今看来,黄巾之中也并非没有狼子野心之辈。
既然如此,那他就先收起那份怜悯,将那些为祸不乱,残暴不仁,为自己一丝之欲的货色通通都杀光,杀尽。
大争之世,唯有以杀止杀,以戈止戈,方能还天下一个太平。
于是,姜易立即下令,让张飞率两千骑兵随同那位禀报消息之人火速赶往小山村,阻止那即将发生的屠村事件,而他率剩下的三千步卒随后就到。
轰轰轰!
战马奔驰,铁蹄践踏,飞驰而过,尘土飞扬。
“将军,快了,就快了,前方不远就是了!”
那领头之人一手抓住马缰,一手指着前方,扭着头望着身边纵马疾驰的张飞。
张飞闻言,眸子里闪烁着火热,脸上洋溢着兴奋。
对他来说,能有酒喝,能有架打,那就是一桩喜事。
如今,姜易让他率两千骑兵杀贼,那是多么令人振奋人心。
“弟兄们,快,快点,再快点,与你家三爷一起杀贼!”
张飞边跑边吼,那如雷般的声音在这官道上空徘徊不止。
小山村处,黑烟翻滚,大火翻腾,在这艳阳高照下,显得格外的引人入目。
厮杀声,惨叫声,嘲笑声,彼此起伏,不绝入耳。
山村内,武安国眼神凝重,挥舞着大锤抵挡着雷公那凌厉的大刀。
刀浪滚滚,锤影重重,一锤一刀,你来我往,泛起森森寒芒,让人不寒而栗。
砰!
刀锤相击,两人再次分开。
武安国双手拿着大锤,眼神冷冽,望着眼前气喘吁吁的雷公,嘴角勾起深深的嘲讽。
“呸,贼厮,怎么,就这点能耐了?”
“哼!”雷公望着那嘴角勾起嘲讽之意的武安国,冷哼一声,眼中怒色更甚。旋即抬起头,望了望周围,见自家人马将武安国等人已经团团围了起来,嘴角掀起一抹笑意。
“狗贼,尔等今日休想逃脱……哈哈哈!”
武安国听着雷公那狂妄的笑声,眼中寒芒四射,坐在马上微微扫了扫周围的形势,却是没有露出丝毫的害怕,反而仰起头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贼厮,莫要说大话了,你家武爷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哼!既然如此,那尔等就去死吧!”雷公见武安国被团团围了起来,没有丝毫逃脱的机会,竟然还这般不知死活,狂妄无知,当即怒不可及。
“弟兄们,给我杀,给我狠狠的杀,将这些不知死活,不知从何突然窜出来的狗贼都给我通通宰了!”
雷公怒极之下,突然下令,顿时在黄巾悍徒之间激起一层浪。
“杀!”
“杀!”
“杀!”
那些将武安国等人团团围住的黄巾悍徒们举起手中兵器,嗷嗷直叫,宛若豺狼,仿佛眼前武安国等人已经成了他们眼里香喷喷的肉馍馍。
望着那犹如豺狼般,嗷嗷直叫,挥舞着兵器的黄巾悍徒们,武安国瞳孔深处闪过一抹凝重的色彩,旋即一扭头,钢牙一咬,对着那跟随他前来的人喊道。
“弟兄们,随我杀,让这些贼厮们看看我们的厉害!”
“杀!”
随着武安国暴喝声落下,就看到武安国双腿用力一夹马腹,手中两柄沉甸甸、黑黝黝的大铁锤宛若疾风暴雨般对着周围那些将他们团团围起来的黄巾悍徒们冲去。
噗噗噗!
铁锤落下,一连串的噗噗声不绝入耳,当即就有几名嗷嗷直叫,吼得最凶,不要命之人被砸得稀巴烂。
身后跟随的几人,骑在马上,望着在人群里左突右闯,怒吼连连,奋勇直前的武安国,两柄大锤在他手中上下翻飞,宛若轮盘滚动,收割着一条条生命,身后却留下一具具面貌不全的尸首,那几人眼中满是震动。
武安国这般怒冲直撞,奋勇杀敌,悍不顾身的厮杀,也是深深的激起了他们骨子里的火热。
“杀!”
众人相视一眼,提起缰绳,轻踢马腹,纷纷怒吼,舞起手中的兵器,跟在武安国的身后,悍不顾身厮杀了起来。
黑烟袅袅,怒吼连连,战火遍及着小山村。
人群中,雷公坐在马上望着左冲直撞,不断挥舞着铁锤的武安国,眼若寒冰,面部狰狞,脸上肌肉轻轻抖动间,那颗小肉瘤一跳一跳,甚是吓人,仿佛恨不得将武安国生吞活剥了,方解心头之恨。
他手底下的这些人,大都是跟随他时日颇久的弟兄了,平日里他们纵横之际,何曾损失这般惨重,可是而今,却……
想到刚才此人如此恶言相加,他心中对武安国的恨意又增了一分。
“哼!不管如何,今日必取尔狗命!”
武安国抬手磕飞刺向他的长枪,反手一锤,尾随其上,将偷袭他之人砸死,深深吸了口气,微微的喘息着,环眼望了望场中的情况。
望着那将他们团团包围住,仿佛越杀越多的黄巾悍徒们,武安国口中喃喃的低骂了声,然后又望了望跟随其身后的汉军将士,心一沉,眼中的色彩又凝重了一分。
跟随他而来之人,此刻个个都是盔歪、发乱、甲斜,身上伤口点点,血迹斑斑,宛若血人般。
望着他们眼神深处流露出的淡淡疲劳,武安国知道如今情况紧急,不能再拖下去了。
可是眼前的敌人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杀越多。
抬眼向着前方望去,武安国心中想到。
“希望将军能够及时赶到!”
也就在武安国愣神,思索着对策的时候,在他侧翼突然响起了一道锐利的尖啸声。
咻!
啸声尖锐,凌厉。
“将军,小心!”
耳边一道呼喝声响起,将武安国从遐想中唤醒。
就在武安国刚回过神来,抬头的时候,突然一道厚实的身影向他扑来,旋即他感觉眼前一黑,身体不由自主的飞了起来。
噗!
砰!
身体狠狠的落在了地上,眼前微微一黑,武安国望着扑在他身上之人,瞳孔顿时就红了。
只见一支箭矢非常有力的穿透此人的胸腔,白羽还在微微颤抖。猩红、滚烫的血液顺着黝黑、锋利的箭镞滴答滴答的落了下来,滴到武安国的身上。
来人见武安国没事,仰起头,露出苍白如金箔般的脸,嘴角流着血,掀起一抹苍白的笑意。
“将、将军,没、没事……”
来人最后一个‘吧’还没说出口,嘴巴微张,眼神渐渐溃散,失去神采,脸上还残留着那抹苍白。
望着那帮他挡了一箭而散命的将士,武安国心中充满着悲痛。
刚才要不是他走神,又怎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从地上站起来,武安国抱起了那为他抵挡箭矢的将士,抬起头对着向他射冷箭之人望去,沾着点点血迹的脸上赛若寒霜,双眸深处凶芒直射。
喉咙动了动,低沉嘶哑的声音从嘴里吐出来。
“狗贼,今日某武安国若不取尔项上人头,某就自抹如此!”
武安国说完这句话,解下身上的丝带,将那为他挡箭之人的尸首背在身上,与他牢牢的绑在了一起。
身后跟随厮杀的几人望着眼前的武安国,纷纷下马,上前阻止道:“将军……”
武安国见状,抬起手阻止他们,迈起沉重的步伐,伸出一只脚,轻轻一勾,将落在一旁的铁锤一挑,快速的伸出手将它抓住,然后就见他回首望着身后跟随的几人,声音嘶哑的道:“尔等,跟上,护住自己,随我杀贼!”
话落,武安国脸若寒霜,身上的煞气惊人,一步一脚印,向着雷公所在的方向走去。
沿途之上,那些将他们团团围住的黄巾悍徒们望着武安国那凶神恶煞般的样子,回想着刚才死在此人锤下的众多同伙,都不由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在不经意间,武安国每向前走一步,他们就往后退一步。
小山村的战场上出现了这般滑稽的现象,一大群人明明围住了几人,却被这几人逼着倒退。
战场之外,雷公望着眼前出现的情形,勃然大怒,对着场中的麾下大声怒吼。
“混帐,混帐……区区几人就将尔等吓成这样,莫非尔等这些年都活到狗身上了不成?”
雷公看着麾下那些人,越看越气,刚才他见武安国分神之际,遂搭弓拉箭对其射了一箭,只是让他没想到,这一箭不但没有将其射杀,反而激起了他的凶戾。放下手中的角弓,单手提起大刀,双腿一夹马腹,纵马疾驰,向着武安国冲去。
“还不给某让开,今日若不将此獠诛杀,我雷公在黄巾之中威名何在?”
那些围住武安国的黄巾悍徒们耳边响彻着雷公那愤怒的咆哮,纷纷让开一条道,好让雷公纵马而过。
望着分开道纵马疾驰而来的黄巾健将火雷公,武安国毅然抬起头,双瞳血红,脚下步伐移动的越来越快,单手拖着大锤,快速的对着雷公冲去。
见武安国那般不知死活,身上背着死去的尸体,还奋不顾身的向着他冲来,雷公骑在马上,嘴角的冷笑越来越盛。
两者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在两者之间相差十步的距离时,两人同时大喝。
“杀!”
“死吧!”
只见雷公大吼一声,纵马飞跃,手中大刀高高举起对着武安国怒劈而去。
而武安国仿佛浑然不知,脚下步伐也越来越快,眼看着大刀就要落下,武安国双脚用力一跺地面,身体快速的向上跃起,瞳孔圆睁,怒吼一声,双手抡起大锤,对着雷公怒砸而下。
眼望着大锤怒砸而下,雷公眼眸中闪过一抹恼恨。
武安国那般不要命,拼死,同归于尽的杀法让他一时间生出一抹无力感。
如今敌我双方优势相差甚大,他可不想和这即死之人拼命,而且他日后说不定前途不可限量,又岂会将性命丢落在此。
而今的雷公,也并非以前的雷公了。
以前,他无人,又无势力,干什么都不惜命,凭借着一股狠劲,才有了今日的成就,成为黄巾中一方渠帅。可是现在,经历了很多,他开始渐渐惜命了,昔日的那股狠劲在他身上渐渐开始消失殆尽了。
望着大锤落下的速度越来越快,雷公眼中虽有不甘,但是也不敢大意,将那劈斩向武安国的大刀往回收,对着那落下的大锤拦截而去。
砰!
咔!
刀锤相碰,火花肆溅,发出清脆的声音,然后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雷公手上的那杆大刀却是经不住武安国这雷霆一锤,刀身与刀杆一分为二,刀身从空中掉了下来。
大锤砸断大刀,宛若陨落的陨石,从天而降,对着雷公的脑袋落去。
雷公望着突然间断掉的大刀,心中一惊,他没想到在这危急存亡之际,会是这样。
心中虽然惊讶,但是雷公手上却不缓慢,想也不想,将手中仅存一节的刀杆当作投枪,用力对着空中的武安国掷去。
他就不信这武安国是铁打的不成,身上背着人,在空中又无任何借力的情况下,又怎么抵挡他这仅有的一击。
只要武安国有一丝抵挡的心意,那么他就不用担心这雷霆的一锤。
只是雷公心中的想法是美好的,但是现实是残酷的。
那武安国对雷公用力投向他的刀杆却是看也不看,额头青筋凸起,瞳孔血红,眼中凶芒大甚,口中宛若雷吼。
“狗贼,死去吧!”
雷公见武安国犹如凶神恶煞,浑然不要命,嘴中咒骂连连,望着那快要将他脑袋砸得稀巴烂,黑黝黝的大铁锤,旋即不敢怠慢,身体弓起,然后双掌用力在马背上一拍,借力打力,身体向一旁跃去。
噗!
噗!
雷公借力跳了出去,可是他胯下的那匹战马却没有这般好运了。
大锤落下将飞跃而起的战马砸了个稀巴烂,殷红的血液混合着碎细的杂物飞溅。
而武安国也并非那般好运,那被雷公当作标枪,用力投掷的断为两截的刀杆也是刺入了武安国的身体。
殷红的鲜血顺着伤口渐渐流了出来,武安国强忍着疼痛,单手将手中的大铁锤对着那落向一旁的雷公用力砸去,而他双脚在被他砸死的战马身上轻轻一踩,然后向雷公扑去。
这一切虽说长久,但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让人一时宛若未觉。
雷公从马上飞跃而起,落入地上,正要起身,抬眼就看到一柄硕大的铁锤对着他飞射而来,顿时亡魂皆冒,额头冷汗直流,然后也不见他多想,身体顺势一滚,向着一旁躲去。
砰!
一道沉闷的声音响起,灰尘弥漫。
雷公从地上快速的爬了起来,伸手抹了抹额角残留的冷汗,心中一阵惊秫。
抬起头望着那从天而降,将地面砸出个大窟窿的大铁锤,回想起刚才的情形,他就心有戚戚,还好刚才他反应够快,否则必将命丧锤下。
正当雷公庆幸的时候,武安国那飞跃而来的庞大躯体也是从天而降,向着他扑来。
眼看着两人就要撞上,武安国怒吼一声,伸出手将那刺入他身体内的那断掉的刀杆拔出,然后单手抓住,对着雷公的脑袋用力的刺去。
雷公望着武安国那一而再,再而三的疯狂,心中的火气也渐渐被激起。脚下步伐踩动,身体快速的向后退去,嘴里不断大喊。
“尔等还愣着干什么,还不一起上,将此獠诛杀于此!”
那些黄巾悍徒耳边响起了雷公那咆哮的声音,纷纷从刚才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们没想到平日里在他们眼中那般悍勇的渠帅,今日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在这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汉军将领手中吃瘪。
心中虽然惊讶,但这些黄巾悍徒们手中却并不缓慢,眼中甚至布满浓浓的喜色,纷纷抓紧手中的兵器,嗷嗷大叫,对着那落地、受伤的武安国扑去。
刚才敌军将领那般骁勇善战,杀人如麻,他们是心生惧意,可是如今却身受重伤,又落于地上,他们又岂会放过这痛打落水狗的好事。
武安国这一落地,身上的伤仿佛又加重了,殷红的血液顺着伤口汩汩往外流。低沉的嘶吼着,双手死死的撑着地面,借着这撑起的力量,武安国正想快速的站起来,然而此时一杆长枪突然凌厉的探出,对着他大腿扎去。
噗!
武安国一时反应未及,大枪稳稳地扎在了他的大腿上,鲜血顺着枪口汩汩的流了出来。
强烈的疼痛刺激着武安国紧绷的神经,让他一时间额头冷汗直流,黝黑的脸庞都开始扭曲了。
武安国抬起头,猩红的眼眸死死的望着那将大枪扎进他大腿的雷公,眼中闪烁着浓浓的仇恨和不甘,低沉嘶哑的声音从他喉咙里缓缓的冒了出来。
“狗贼,某武安国恨不能啖尔肉,饮尔血!”
雷公望着那眼眸猩红,脸上滞留浓浓不甘的武安国,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甚,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哈哈哈……贼子,刚才不是悍勇吗?不是狂妄吗?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取某雷公性命么?怎么,现在却这样了?”
噗!
雷公嘴角挂着邪恶的笑容,将手中的大枪从武安国大腿上快速的抽了出来,然后又将他另一只大腿也扎伤。
殷红的鲜血缓缓的向外流着,武安国额头青筋凸起,双眸死死的望着雷公。
“贼子,记住,明年的今日就是尔的忌日,希望下辈子投胎做人,莫要招惹我雷公!”
望着武安国那噬人的眼芒,雷公心里不由打了个哆嗦,旋即也不愿在过多啰嗦了,高高的举起手中的大枪,对着武安国的胸腔刺去。
眼望着那杆凌厉,尖头还在滴着他的血的大枪对着他胸腔快速刺去,武安国心中微微感到一丝悲凉。
他好恨,好恨!
恨自己无能,没有为死去的兄弟报仇;更加恨自己未能报答姜易的知遇之恩。
可是这如今的一切,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就要命丧这可恶的贼子之手。
“将军,容仲安下辈子在追随你身后!”
就在武安国心中涌起这样的想法之际,小山村的外围却是突然传来一阵阵雷鸣声。
这雷鸣声越来越响,渐渐的,大地轻轻的颤抖了起来。
轰轰轰!
大地的颤抖让黄巾悍徒们纷纷一惊,脸上都显露惊愕的色彩。
“怎、怎么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了?”
就在众人错愕,感到莫名的惊慌的时候,黄巾中一眼尖之人仿佛突然发现了新大陆般,旋即就听到那犹如狼嚎的惊叫声。
“啊……骑、骑兵,好多的骑兵……”
他这一惊叫,让黄巾中的悍徒越加惊慌。
雷公手中刺向武安国的大枪稳之又稳的停了下来,心中虽怒不可及,但却未表露出来。
在他看来眼前的武安国已是板上的肉肉了,根本掀起不了什么大浪。
而且他似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轰隆声吓住了,等他侧身抬头对着发出雷鸣声的方向望去,脸上滞留浓浓的惊骇。
“骑兵……骑兵……竟然是该死的骑兵!”
雷公望着那马蹄飞溅,尘土飞扬,气势惊人,突然冒出的骑兵,喉咙不自觉的动了动,艰难的咽了咽口水。
就在雷公惊骇之际时,那突然出现的众多骑兵里,响起了惊雷般的吼声。
“仲安,休要惊慌,燕人张翼德来了!”
吼声如雷,如潮,连绵不绝,奔腾不息。
就在吼声响起的刹那,小山村外,突然闪过一道凌厉的黑色闪电。
闪电飞逝,溅起腥红血雨。
一时间惨叫声彼起此伏,骤然不停。
也就在雷公愣神的一瞬间,黑色闪电瞬间飞跃而来。
“死来!”
低沉的咆哮声突然炸开,震得人耳膜嗡嗡生疼。
一杆黑色的长矛宛若刹那之光,突然来到,又宛如隐秘在草丛里的毒蛇,刁钻毒辣,突然窜出,吐出锋利的獠牙,对着那脸露惊滞的雷公飞去。
耳边突然炸起的咆哮,将惊呆中的雷公惊醒,瞳孔里倒影着黑色长矛,顿时让雷公全身寒毛炸起,脸色苍白如纸,手中那持有的大枪本能的抬起,想也不想的对着那极速飞射而来的黑色长矛拦去。
砰!
大枪和长矛相撞,却还是未将长矛挑飞。
虽说他这一击未将长矛挑飞,但也并非没有任何效果,起码他还是将长矛激射的速度阻挡了下来,而且他将其飞射而来的角度击偏了。
黑色的长矛虽说被阻,但是那上面传来的力道和速度却十分惊人,等到雷公想做出反应的时候,已有些来不及了。
噗!
长矛飞过,深深的刺进了雷公的身体,然后透体而出。
“啊!”
长矛透体而出,顿时就响起了雷公那凄厉的惨叫声。
雷公身体蹭蹭的后退,脸上布满浓浓的惊骇,眼中闪烁不相信,望着那飞跃而来的魁梧身影。
哒!
战马落地,张飞坐在马上,探手伸出猿臂,抓住矛杆,望着一旁双腿鲜血直流,脸色苍白,额头冷汗直冒,身上衣甲残破,血迹斑斑,背负尸体的武安国,眼如铜铃,脸若寒霜,声音低沉的问道。
“仲安,是此人伤了你?”
望着张飞宛如神人般突然间从天而降,武安国眼眸中闪烁着喜悦,仿佛刚才所受的伤全然消失。
“三将军,仲安死不了,只是……”
说着说着,武安国眼眸中闪过一抹悲色,旋即眸子深处渐渐升起一抹怒色,侧首望着那被长矛穿透的雷公,咬牙切齿的道:“请将军将此人交给仲安,某要血祭此人,为身后死去的弟兄报仇雪恨!”
见武安国这般咬牙切齿,张飞环眼扫了眼周围,眼中的寒意更甚,脸上轻松道。
“仲安,放心!此人,等会某自会交予你,只是在此之前,某却是要借此人一用!”
说完,张飞转过头,眼若寒霜的望着被长矛刺穿的雷公。
“贼子,光天化日之下,竟行如此人神共愤之事,真是死不足惜!”
雷公望着张飞那魁梧的身躯,眼眸森寒,轻轻咳嗽了一声,嘴
角却是绽放笑意。
“哈哈哈……人神共愤?我呸,尔等也不过一群害民贼,又与我等有何区别?今日只不过是某雷公时运不济,才遭此大劫,否则又岂会容尔等放肆?”
“找死!”
张飞闻言,勃然大怒,那火爆的性子再也压抑不住了,环眼圆睁,钢须炸立,轻声低喝,气沉丹田,单手持矛,手中使力,青筋凸起,将雷公那庞大的身体活活的挑了起来。然后,一拽马缰,胯下良驹乌骓通晓其心意,仰头长鸣,前蹄扬起,纵身一跃,驮着张飞快速的跑了起来。
马上,张飞一手持着长矛,手臂轻轻转动,借助着战马奔驰的力量,用力的将对穿的雷公快速的扔了出去。
砰!
“啊!”
张飞这一扔,却是非同小可。
他两臂膂力本就惊人,而今又用力轮动起来,又岂是千斤之重,在加上奔驰的战马挟带的巨力,当真令人不敢想象。
雷公那庞大的身躯宛若急降的大火球,从天而落,砸向了众多的黄巾悍徒。
这一落下,顿时惨叫、惊呼声响起一片。
而那宛若炮弹落下的雷公此刻却没先前那般好运了。经此强有力的碰撞,口鼻冒血,身上骨断筋折,进气多,出气少。
在加上胸口那宛若碗口粗细的窟窿,看样子,显然是活不成了。
“渠、渠帅死了?”
“渠帅,死了……死了?”
“是他,渠帅,是被这黑大汉一枪挑死的!”
黄巾悍徒望着眼前突发的情景,耳边听着那凄厉的叫声,眼中闪烁浓浓的惊骇和深深的恐惧。
望着那惨叫、惊呼的黄巾悍徒,张飞嘴角泛着冷笑,声如巨雷。
“尔等听着,限尔等在十息之内放下手中的兵器,蹲在一旁,否则死!”
这洪亮的声音宛若惊雷,在战场上空滚滚回荡,余音不散。
黄巾悍徒听着张飞那那如雷的吼声,在望着他那宛若魔神般的躯体,心中的惊惧也是越来越深。
然而,黄巾之中也不乏那凶狠、残忍,不要命的暴戾之徒。
这些人听到张飞那狂妄又嚣张的话,虽说有些惊呼他的勇力,但是如今到了生死存亡之刻,又岂会一点作为都没有。
刚才武安国厮杀的时候,他们心中存在着轻视,以及对雷公的盲目信任,觉得区区几人又岂会是他们家雷公的对手,可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现在,到了他们生死存亡之刻,危及到了他们自身的生命,他们又怎能不奋起抵抗呢?
“弟兄们,休要慌张!渠帅之死,全是眼前这黑厮所为,我等当为其报仇雪恨!”
“对,当为渠帅报仇雪恨……想想渠帅生前,对我等的好,对我等家人的关怀……弟兄们,渠帅生前为我等安排,如今他却惨遭敌手,生陨此处,所以请想想渠帅吧!”
“弟兄们,休要听这黑厮的话,用力抓紧你们手中的兵器,随我杀,让这些该死收刮民脂民膏的狗贼们见识见识我等的厉害!”
人群里,黄巾中里那些暴戾之徒眼中闪烁着凶恶的精芒,角嘴泛起冷笑。
只要等会大乱,到时候他们就可以借着厮杀,乘机逃离。
“一群不知死活的蠢货,胆敢在某张翼德眼前言勇,真是不知死活!”
张飞骑在马上,手持蛇矛,望着那在人群里不断蛊惑的暴戾之徒,脸上钢须抖动,脸上泛起一丝残忍的笑容,手中的蛇矛滴答滴答的滴落殷红的血液。
“十息已过,尔等既然求死,那就休怪我张翼德了!”
而后,张飞回首望着身后的武安国等人,道:“尔等护住武安将军,紧随我身后!”
“诺!”
跟随武安国前来的几人见张飞这般说,纷纷抱拳应道。
张飞安排好以后,坐在马上抬起头环眼望了望小山村的情况,旋即轻轻拍了拍胯下的宝马良驹,一拽手中的马缰,轻轻踢了踢马腹,怒吼一声,举起手中尚在滴血的蛇矛,对着前方急速冲了过去。
轰!
张飞这一冲撞就宛如陨石坠入大海,溅起千层浪,又如火山喷发,声势骇人。
只见他手中的蛇矛舞动的宛若疾风暴雨般,击打芭蕉,噼噼啪啪,一道道,一条条,一缕缕,刀光剑影,矛影重重,寒风朔朔,矛芒所到之处,溅起了点点猩红,黄巾悍徒们无不倒在血泊之中。
此刻张飞就如同一台凶残的绞肉机,哪里叫得越厉害,他就往哪里冲。
鲜血很快就染红了张飞的锦袍,战甲,让他看上去就如同从修罗地狱中走出来的恶煞凶灵。
渐渐的,这些黄巾悍徒们仿佛明白了过来,从一开始他们叫嚷的最凶猛,到现在声音越来越小,甚至渐渐出现了一面倒的局面。
只是这时候他们明白的有些晚了点,此刻那些赶到的汉军骑兵也瞬间冲入了战场,和张飞里应外合,简直就是一股势不可挡的洪流,急流勇进,势如破竹。
随后,两千多的骑兵在张飞的带动下,不断的挥动着手中的长枪,长刀,在小山村这个算不上空旷的战场上不断凿穿,来回厮杀。
此时的局面简直呈现一面倒的局势,可以很清晰的看出来,黄巾悍徒们大势已去。
不管他们怎么挽救,都很难出现有利的局面,除非此刻天降神兵。
小山村的厮杀来的快,去的也快。
等到姜易率领麾下的三千步卒赶到的时候,已经看见张飞让人清扫整个小山村的战场了。
姜易骑在马上,轻轻的扫了眼整个小山村的大致情形,眼里充满着震动,他没想到眼前会是这样的情景。
此刻,小山村这座并不辽阔的战场上,已经可以说是浮尸遍野了。
黑烟缭绕,猩红的鲜血染红着大地,在加上遍地的尸体,让小山村看上去就是一座修罗炼狱了。
从马上下来,姜易吩咐麾下步卒也加入清扫战场的行列,而他却是在张飞引领下,来到这座小山村仅存活的七八户人家。
望着脸上漆黑、布满烟尘,眼中惊恐一片的村人,姜易心中微微一叹。
这就是战争,这就是乱世。
“三弟,如今天色已晚,我等今夜就在此处休整一夜吧,明日清晨,在火速赶路!”
姜易挥了挥手,让身边的亲随护送这几户存活下来的村民下去休息。
今日对于他们来说,不亚于一场噩耗。
时间渐渐消逝,夕阳渐渐下沉。
残阳如血,光辉扑洒在这座小山村上,使得小山村显得更加落寞孤寂、凄凉了。
夜幕,渐渐降了下来。
星光如萤,月辉如银。
夜间的风呼呼而来,争先恐后,吹打着枝头。
远处,一座简陋的军营里寂寥无声,唯有中央大营闪烁着时断时续的火光。
中军大帐。
帐内,一道壮硕的身影匍匐在长案前,低着头。
长案上,一盏明灯闪烁着忽明忽暗的光芒。
明灯旁,铺展一本厚实的书卷。
书卷不是很大,大约五六寸的样子,但却很厚。
帐内,那道壮硕的身影低着头,望着案上的书卷,津津有味的品读着。
这道壮硕,秉烛夜读的身影,并非他人,正是姜易。
自从护送刁秀儿到王允府上之后,姜易在王允的敦敦教导下,渐渐养成了一个习惯。
不管夜晚有事没事,他总是抽出空闲的时间来品读这个时代的书籍。
虽说刚开始看的时候很吃力,但是经过王允日夜的教导和注解,姜易渐渐也习惯了。
长案上这本书卷正是他离开雒阳,前往幽州的时候,王允亲自送给他的。
书上还有王允的注解。
这对于他来说,无疑要珍贵的多。
“呜呜呜!”
正当姜易看得入神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道时断时有的声音。
声音不是很大,但仔细听上去却越显悲痛。
“来人!”
姜易微微抬起头,脸上闪过一抹疑惑。
“将军!”
大帐掀开,一人走了进来,望着坐在正中央的姜易,上前抱拳行礼,道。
“何处传来哭声?”姜易望着掀开帐帘走进来之人,轻轻颔首,询问道。
“哭声?”
来人微微一怔,脸上露出疑惑。
刚才他一直站在营帐门前,未曾离开,并没有听到什么可疑的声音,更不要说什么哭泣声了。
望着来人脸上流露的疑惑,姜易旋即不在多问,立刻起身,掀开帐帘,迈起步伐,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黑夜里,那哭泣声若隐若现,若非姜易耳朵灵敏,听觉惊人,否则还不曾听到这般隐秘的抽泣声音。
月光下,姜易眉头微微蹙起,脸上布满着疑惑。
这深更半夜的,到底是何人好端端在哭泣呢?
暗自埋下心中的好奇,姜易很快就发现了那哭泣声从何而来。
黑夜下,一道人影身穿粗布大衫,偷偷躲在一棵大树旁,低� �头,偷偷抽泣。
声音虽然很轻,但是不难看出此人是在刻意压制。
望着那哭泣之人,姜易脸上疑惑更甚。
今日将他们及时救下,逃离了死亡的威胁,这在他看来,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可是眼前之人……让他一时不明所以,这人为何在此偷偷哭泣,看他的样子,仿佛有什么伤心之事。
迈起沉重的脚步,姜易缓慢的走上前,望着那哭泣之人,询问道:“深更半夜,尔为何独独在此哭泣?听你声音,仿佛遭遇了什么大难?”
耳边突然冒出这句话,让此人心中一颤,眼中一抹哀伤一闪而逝,旋即低着头,偷偷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转过身,望着月光下,站在他眼前的姜易。
“将军误会了,小人哭泣并非遭遇大难,而是心有所喜,感谢将军将我等救下,免遭那些贼子毒手。”
“某为将,尔为民,护你,保你平安,乃我职责所在,无需言谢!”姜易心中虽有狐疑,但是脸上却是笑道。
来人见姜易面带笑意,眼中闪烁着光芒,然后道:“这位将军,夜已深,小人先行告退了。”
说完,来人对着姜易拱了拱手,告辞离去。
望着那转身离去的背影,姜易眼中闪烁着莫名光芒。
此人虽不愿说出心里话,但绝对对其隐瞒了什么。
“来人!”
“将军!”
“给我悄悄的盯住此人,若有任何异常,就前来禀报我!”姜易双眼如神,静静看着黑夜。
“诺!”身后闪出一人,对着姜易躬身应道,然后悄悄的消失在夜色中。
夜,悄悄的静了。
黑夜下,姜易带着人悄悄的离去,渐渐的走进了深深的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