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局？”司马元霸和司马度及司马元宜面面相觑，对司马元吉所说的话大感疑惑不解。
“不错，一个局！”司马元吉肯定地点了点头，微笑道，“此次赵国谋虑深远，企图先挑起我秦国内乱，然后再兴重兵犯我大秦国境，其用心实在是险恶至极……然而，若是我们能将赵国，甚至是赵燕两国的联军悉数歼灭——那又如何呢？”
“悉数歼灭？”司马元霸皱眉道，“赵燕联军攻我秦国，必定尽起精锐，恐怕至少有五十万之众……以我司马家之力，便是将他们赶出秦国也是吃力至极，又何谈将其全歼呢？”
“如果再加上一个所有人都认为已经死了的霍子丰呢？”司马元吉大有深意地微笑道，“据霍子丰所说，他在皇宫中被慕容远重创，体内五脏都几乎被震碎了，若不是他修习的真气玄奥无比，竟有极佳的疗伤效果，绝对难逃一死……因此，如果传出他的死讯，以慕容远对自己武功的自信，必定会深信不疑！而霍子丰一“死”，他的那支雁门铁骑也就不会那么引人注意了，如果我们司马家利用在秦国的影响力，以收编为名，将这支雄师隐蔽起来……那么霍子丰和他的无敌铁骑便会成为一着敌人料想之外的奇兵！想想看吧，当赵燕联军袭我大秦之时，我们在正面战场先且战且退、诱其深入，然后由霍子丰绕至其背后，在关键时刻配合主力施以突袭——两相夹击之下，赵燕非大败不可！要知道，霍子丰和他的部队，可是在一夜之间击破鲜卑二十万大军的虎狼之师啊！”
司马元吉说到这里，神情显得颇为激动起来，眼中狂热之色更浓，兴奋地道：“若是真的能够将赵燕的伐秦大军全数歼灭，那么赵燕两国自然是元气大伤，再也无力和我们秦国相抗了……到时候，等大皇子的帝位稳固，我大秦便可派出大军伐赵征燕，想来必定无往不利、马到功成！只消灭了赵、燕，则一统北方之日亦不远矣！若是我司马家能扶助大皇子先一统北方，然后再渡河南征，争霸天下……那么司马家的名声地位，必将比现在光耀百倍！而你我数人，也可以流芳百世，名照汗青！”
听罢司马元吉的一番言语，司马元霸等人都是呆了片刻，然后相互交换了几个眼神，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心动和兴奋。
“叔父，此计虽然甚好，但是关键却是在那霍子丰身上，”司马元霸想了一下，向司马元吉说道，“万一此人有所差池，并没有按计划和我们一起夹攻侵秦敌军，那么我们大秦恐怕就会有灭国之虞啊……”
“不会的！”司马元吉信心十足的道，“霍子丰除此之外，再无第二条路可走——试想一下，如果大秦亡了，他霍子丰又能有什么好处？到时候秦国各州各郡，必将无一例外地一一臣服在赵燕铁蹄之下，又岂能独缺他一个雁门郡？要说他能凭区区一个雁门郡，就能和赵、燕两国分庭抗礼的话，便是打死老夫，我也是不信的……而他若是向赵国或是燕国投降——先不说以他的性格会不会这么做，即便是他这么做了，一个背负弑君恶名的敌国降将，又有谁人敢委以重用？一旦他那么做，则终生郁郁不得志的境况当是可以预见的，老夫相信，以霍子丰的远见，他是绝不会那么不智……”
“叔父所言甚是。”司马元霸点了点头，又道，“只是若照叔父的计划，这霍子丰必将立下盖世大功，若是再洗脱了弑君的罪名……恐怕此人可就难制得很了……”
司马元吉听司马元霸如此说，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子谦，那霍子丰立功再大，他也始终是秦国臣子——只要大皇子能够登上帝位，则随便封他个虚衔爵位，然后慢慢夺他兵权，将其闲置不用，他又能兴起多大的风浪来？当初汉朝的开国将领韩信那么大的本事，在天下太平之后，不也是被汉高祖制得死死的么？”
说着，司马元吉叹了一口气，继续道：“霍子丰这个人，本事太大，野心也是不小，始终难以叫人放心……不瞒你们说——将赵燕联军全歼于秦国境内的疯狂想法，正是他提出来的……甚至诈死惑敌，然后诱敌深入，再前后夹击的策略，也都是他的主意……唉，此人军事上的才智，实在是当得‘惊才绝艳’四字，便是我那英年早逝的弟弟司马明辉，想来与他相比也是稍有不如的——只可惜他不是我们司马家的人……”说到这里，他大有深意的朝司马元霸看了一眼，嘴角浮起了一丝莫测笑意。
“哼！”司马度听到司马元吉提起他的父亲时，竟说他比不上霍子丰，这让从小以自己父亲为荣的司马度生出不服之心，神色间颇不以为然。
司马元吉皱了皱眉，朝司马度看了一眼，却也没说什么，只是在心中暗叹了一声，然后敛容向身前的三个手握重兵的侄儿肃然道：“我决定，明日就要在宫殿之上确立由大皇子继承皇位——有霍子丰这路奇兵，我们也没有什么可顾虑的了，必要时，甚至可以不惜和王、寇两家兵戎相见！嘿嘿，既然慕容远那个老狐狸想以帝位的争夺来挑起长安的内乱，那么我们就如他所愿好了……只是，希望他不要得不偿失才好……”
三人轰然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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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睿站在窗前，心中思潮起伏，对自己的外公慕容远，越来越是不满……
这两个月来，慕容远不但将李睿在长安城辛苦培育起来的势力悉数接收，更是几乎将他软禁了起来，除了他的姐姐李嫒以及护卫铭剑之外，谁都不让他见到。
想到姐姐，李睿心中更是烦闷——当日通过在皇宫中和霍子丰的对话，他猜到李嫒必定是被霍子丰擒住了，果不其然，后来真的让他在霍子丰大将军府中的牢房内找到了她……只是，当时她衣杉褴缕，竟是饱受一名狱卒的欺侮，更是差点被其玷污……自从被救出来之后，李嫒就性情大变，成日里尽是跟外公慕容远修习上乘的武功，对其他事情不闻不问，便如痴了一般……
“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事情绝不会像你预想般发展的……”
霍子丰当日在皇宫之中对他说的这句话，他当时丝毫不以为意，可如今，这句话却不自觉地屡屡在心中响起——只是此时的心境，与当初却又大不相同了……
“莫非我真的错了？”李睿苦笑着喃喃自语道，“莫非外公他原本就没有打算助我登上秦国的帝位，而只是利用我而已？可我，毕竟是他的外孙啊……他怎能如此对我？”
叹了一口气，李睿看着窗外的明月，心中满是苦涩的味道……当初照他的预想是——在将李宣杀害之后，再将他的子嗣一一除去，然后由他跳出来揭露谋害李宣的真凶乃是赵国慕容家，做出一番大义灭亲的姿态……由于秦国可能的皇位继承人已经尽数死去，他理所当然地成为了继承皇位的不二人选——在寇家的支持下，登上帝位绝不仅是妄想……
“少主……”房门打开，铭剑的声音在李睿的身后响起，“刚才我听到了一个消息——我想，你有必要知道……”
“什么消息？”李睿没有回头，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冷笑，道，“说吧。”
铭剑听出李睿的语气中对他的冷淡，心中颇感难受，叹了一口气，道：“顾安顾公公……他死了……”
“什么？”李睿身躯一震，转过身来，难以置信地道，“顾叔他死了？他怎么死的？”
“据说是自杀，”铭剑轻声道，“至于真正的死因……没有人知道……”
听出铭剑的话中似有所指，李睿若有所悟，心中顿时一沉……
“是我外公吗？”李睿看着眼前自己一直视若手足的手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却是难掩其中的怒意。
铭剑默不作声，低下了头。
从铭剑的态度中，李睿已经知道了答案，他心中对自己外公抱有的最后一丝幻想，终于在此时消逝……
闭上了眼睛，李睿负手转身，朝窗外看去，轻声说道：“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声音竟然略有一些发颤。
铭剑看了李睿的背影一眼，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转身出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