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五月底起,学校就开始了一轮紧锣密鼓的期末考试。顶点 23S.更新最快
阿图因家大业大,又有许多的产业要忙,早已无心继续读理学院和外国语学院的课程,便在数月前跑去跟院长应献尹以及院司汪士载商量,说着能否仿效以前的法子而提前从博学院毕业。
两位先生这回却死活不干了,说两年就读完从大学到博学院的课程太过份,京大好歹是大宋第一名校,被学生这么折腾可颜面无光。话说得堂皇,但实际上却是因为开明目前正在出成果,担心他一毕业就跑,甩下实验室不理可不妙。阿图揣摩准了他们的心思,好生地信誓旦旦了一番,却纠缠了好几个钟头也说不动人家,直到脸都黑下了,双方才各退一步,说好明年夏天再安排一场特别考给他,从而让他提前从博学院毕业。
没办法,只有挨到明年和苏湄一同毕业了。再说,学校里还清清白白地留着几个妹妹,仙腿大神功的厉害招数还没使将出来,总令人带着点心有不甘。
六月七日,学校的考试完毕。到了晚上,傅恒带着傅萱和傅樱来到了西主院傅莼的房里,姑侄终于相认了,三人相互搂抱着哭了小半夜。
傅萱和傅樱虽然打乘海船时就有所怀疑,还曾趁着傅莼洗澡跑进去看她光溜溜的背脊,结果上面并没有枪伤所遗留的弹痕,因此最终死了心,可万万没想到早先的怀疑是对的,溥纯就是六姑。问起她是如何更改容貌的,傅莼无法明言,实际上也不知道有罗拔这号神医,只是把一切都推到了阿图的头上,让她们自己去问相公。
虽然大家相认了,但傅恒说最好还是暂时不要公开傅莼的真实身份,继续拖上个一、两年才更稳妥。所以,第二日大家见面时还是用着原来的称呼,彼此称“纯姐”、“小萱”与“小樱”。
三女相认当然是美事一桩,但又牵扯出了后患。至此以后,每当阿图去蛮妹和乖宝的房里,都要受到两女的联手逼供,追问那些可以令自己变得更漂亮或者更大的秘法。
五月中旬,就在阿图买下百家湖那块地的十来天后,李家的五子李知璋登门来访。起初,阿图还以为李家想买下东美洲公司的美洲银行,但银行乃百业之母,是所有行业的“水之源”,他甚至还想买下一家京都的银行作为宝业的后盾,自然不会考虑将美洲银行给卖出去。寒暄一阵后,李知璋都道明了真实的来意,言李家希望能参股两公行,恳请他这名大股东和皇家能同意增发部份新股给仁和商行。
两公行目前已经不缺资本了,增发新股会稀释老股东的股份,这个是阿图所不愿的,但考虑到李家在大宋商业上地位,便直言说:“倘若仅为资本缘故,但敬谢李公抬爱;假使对两公行有益,则可考虑。”
李知璋道:“不瞒驸马。其实早两月以前,二位总行理就寻过家兄,劝我李家购买新募之股份。因我仁和商行与银行长期都和两公行有生意往来,深知個中之弊端,又对其前景没把握,便婉言以谢。但当得知驸马入股后,我等才发觉自己认断有失,家父亦言若有驸马出手则两公行无忧矣,因此便委派在下前来和驸马磋商。依知璋看来,仁和入股乃是对公行、各位股东以及我李家均为有利之事,请为驸马详细剖解。。。”
接着,李知璋就讲起了理由,主要有四条:其一,仁和商行以往就是两公行最大的本土货源供应商以及进口货物分销商,约占其贸易总额的三成半,在大陆的商业领域里有无可比拟的优势。入股公行后,彼此间能以更有利的方式合作;其二,仁和银行虽然在美洲的业务不多,但却是南洋那边最大的银行,拥有最多的分行和网点,可以在生意上最大限度地支持大南洋公行;其三,仁和商行目前是两公行最大的赊账债主,总欠款近八百万贯,如果能将欠款转为新股的话,能大大减轻其的债务;其四,仁和商行对两公行的生意以及管理层都知根知底,能帮阿图这个新手尽快地把它们给执掌好。
这些建议令阿图心动,于是给他开了三个条件,说假如同意的话,便可考虑李家入股事宜。条件是:一,两公行得按自己的想法来进行改组;二,高层职员得按自己的心意来委派;三,目前已合并了的新股价是二贯九多点,李家得给一成半的溢价,即每股三贯四,否则不好向股东交待。阿图入股两公行的价钱是一贯六,三贯四便是其一倍有余。
李知璋统统地同意了,阿图就跑去找皇帝当说客,本来还以为要费点口舌,没想到皇帝一听就答应了,还说有李家入股两公行之前途就更有把握云云。同时,赵弘也决定推翻敬宗的禁令,允许两公行合并为一家,并言:“改一商行之制都要瞻前顾后,何以革天下之弊端。”也不管内阁的意见,当即就发了解禁的诏令。
于是,三百万新股得以发行,总价为一千零二十万,四百万以赊款转拨,六百二十万以现钱支付。此次增发后,两公行的总股本便更改为二千三百万股,皇家拥有八百万股,占百分之三十四点八;阿图拥有八百五十二万股,为第一大股东,占百分之三十七;李家拥有三百万股,占百分之十三;三辅学社聚殖会、方圆社、对马财行、柔佛商会五家合计一百八十万股,占百分之七点八;剩下的公众持股一百六十八万,只占百分之七点三。
超级舰和公行是阿图心中的两件大事,后者的进展很顺利,不但对头们没来阻碍或说是没能力阻碍,而且还常常出现意外之喜,这让阿图深刻地明白了一句古训:“一个好汉三个帮。”正是因为有了皇家和三辅学院、聚殖会那帮人地并肩使力,再加上后进的李家,才使得自己不是孤军奋战,而超级舰却有这个毛病。
一件令所有人都大感意外的事即将发生,便是柴门纹要走了,而去向更是令人瞠目结舌的锦衣卫。
由于在那次西洋密使事件中的杰出表现,严象留意到了她,或许还怀疑是她干掉了老黄以及那个负责联络的锦衣卫,在得知她会消息机关之术后,特地跑来府上看了一遍其所设计的书房机关,接着就相中了她,欲招她进锦衣卫当一名小旗女卫。
阿图听说后,先是大笑严象之愚蠢,居然想着打柴门纹的主意,让她去做这种无聊又赚不到多少钱的职业,需知柴门纹在府上每年的薪俸加年底的红包足足可拿一千贯有多,又岂是锦衣卫开得出来的,而且还不包括自己给她所赚下的外快。但最后却发现是自己错了,柴门纹得到了傅萱的同意后,欣然接受了严象的任命,不日就要去位于深山里的夺锦堂接受三个月的特训,然后不知道会被派往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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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正午并不是离别的好时节,阳光**辣地烤着江面,把甲板晒得滚烫,让人只想回避这毒火,而忘却了应洒下几分泪滴,也顾不得当凝噎几许情丝。
一艘漂亮的双桅双体帆船停泊在锦衣卫的专用码头里,长长的跳板已斜斜地搭起,象名彬彬有礼的绅士正伸出手臂做着某个邀请。跳板下,撑着小花伞的几名夫人正在和花想容说着话,处于紧紧围绕中的女人带着满脸的欢笑应答着,目光却时而向船尾那边一瞟。
并非是“此去经年”般的分别,也无需“执手相看泪眼”式的造作。京都出雲不过二千余里,以阿图今时的装备来说,不过半个多钟头的行程罢了,在许诺三个月内定会去看她后,便把离情给轻轻地放下。相关的人都表现得从容淡定,可两名婢女却哭得拥成一团,未雨将跟随花想容回国,未晴还是留在这里,毕竟是相伴而长大的孤儿,还是最看中生命里那缕来之不易的真情。
靠近船尾的码头边,阿图和毛利淳正望着悠悠的江水而叙,滚滚的浊流总是会令人联想到要淘尽什么,也的确是到了要淘尽什么的时候了。未来的半年里,出雲国那边将有极大的举动,国主和权臣们将进行一番殊死的较量。
如同河静国一样,出雲国也是个弊病丛生的国家。其国四县,为出雲、石见、备后和安芸,前两县是受封之地,后二者乃夺人之土。历史的遗留使得附庸越来越多,这些豪强们分去了国家近六成的常规赋税,又使族人于国府掌持权柄,所行皆利于私门,处处干涉国主执政,以致国事糜乱。
四县中,尤以出雲县祸乱最甚,四名强藩——大田庞氏、富田赖氏、安来本庄氏、饭南许氏连同十余名本处的小领主,将国府所在的出雲城团团围住,县内的八成国土都是他们的封地。甚至可以这么说,出雲县里,出雲城之外便已不是国主的政令可到之处。
国府有前、后、左、右四师,因税源不足而从最早的每师千人国兵缩减到了目前的六百。花想容手中所拥有的是智遥的国府左、右二师,加上二百亲卫队合计只有一千四百人。至于前、后两师,前师在兵院大尹庞濂手里,后师由另一名兵院少尹本庄翊掌管,二师中尽是豪族子弟担任主职,若要行大事,必先除两师。另外,本县的各地府兵都是附庸或领主的,并不受国府的调遣。
两师对两师,加上没有府兵在手,这便是花想容一直都不敢有所作为的主要原因。当然还有另一层,那就是过去的她还太年轻,智遥也不敢乱听一个黄毛丫头的瞎指挥。
毛利兄弟的入仕给花想容带来了转机,其父郡山介毛利荀立意为国主效死,将于战端开启后,连同三位安芸本地的领主出兵二千五百以攻大田庞氏,与国府协力先除此最强敌。因此,在北江器械所订的五千只燧发枪中有一半是要送去郡山城的。
两年不到的短短时光,花想容就于不知不觉中布好了这个大局,其手段、能耐以及敢舍生一搏的勇气都令阿图暗中佩服,虽然嘴上从来没夸过她。
跳板那边,船长走落船来到花想容面前说着什么,瞧瞧舷边水手们的举动,阿图就知道他定是在催促着开船,于是问道:“仲雅兄,大事可有几分把握?”
毛利淳的两撇八字胡微微地翘起,笑答道:“如意子无忧,国主必定大竞全功。”
再望跳板那边,傅莼、苏湄、傅萱、傅樱、里贝卡、芊芊六名夫人已经和花想容说完了话,于最后的时刻还是放了他们俩一马,把身位给让了出来,并笑吟吟地欲看他们以什么样的方式来道这个别。
在老婆们面前谨慎还是必需的,一步行差踏错,回去定有苦头要吃,或者家规又要写多几条。阿图神气活现地踱到她面前,笑嘻嘻道:“其实我一直都把你当个哥们,也真想跟你拜个把子。兄弟,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