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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路途凶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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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队到达了丰都县,丰都的码头小,不能停靠大船,第三师参谋部让工兵团在丰都城三十里外修建了简易码头,还征集了几十条帆船和小火轮,可是还远远不够,部队无法整部登船。王梓竣和谷少安商议部队分两批走,第一批三个团并携带少量辎重,由谷少安负责;第二批由王梓竣带领,有一个团和旅部人员及大部分军需辎重。

自丰都水域前行百里左右有处名为“剑峡”的水道,地势极其险要,剑峡长百丈,宽不过三十丈,两侧高山对峙,崖壁陡峭,山峰只高出江面五十余丈。若在此峡两侧伏击,断无生还希望。王梓竣要谷少安在经过此峡时注意保持船距,不可鱼贯进入,要等一艘船通过,另一艘才可继续进入剑峡,以防被袭击。

此时四川境内已无战火,川滇护国联军与北洋军自袁世凯退位后,已握手言和。谷少安对王梓竣如此小心翼翼不以为然,王梓竣提醒他,李国翰在洪家山输了个精光,怕是会报复,谷少安这才不敢掉以轻心。

赵震宇和陈宽的两个团和湘军团跟随谷少安连夜登船,人员物资上船清点后,已是黎明时分。前面一艘小船引航,几十条大船一字排开,浩浩荡荡地向着微明的东方驶去。

重载船到目的地需要航行一天一夜的时间,再返回来,还要一天。王梓竣让留下的彦世鸿团就地搭建营地。王恩主动请缨,带领新成立的彝族支队上山砍了一些木材,未到中午,一间间宽敞的木架结构外蒙毡布的平顶帐篷屋已整齐地戳在了码头附近的空场上。

江面刮过江风,四周山上林涛阵阵,太阳已偏西,空气也不那么潮湿,王梓竣心情不错,正信步江边。

这无言的美景,这秀丽的江山,何时才能属于自己?这广袤的苍穹,这辽阔的土地,何时才会低眉俯首!王梓竣心怀激荡,有感而发,脱口而出道:“麾下百战虎狼军,纵马扬刀日月新。胸纳天地竞宽广,寂寥江山待明君。”

一首诗吟罢顿觉心情舒畅,江风拂过,带走了烦闷和劳顿。

“旅长!”一个粗犷的声音将诗情画意赶走,王恩大步走了过来。

王梓竣冲他笑了笑,说:“你们彝人吃苦耐劳,这么快就搭建好了营地,了不起!”

王恩也笑了,说:“这是我们经常干的活计,顺手。”

王梓竣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王恩道:“刚才上山砍木头的时候发现山上猎物甚多,想请旅长一同去打猎。”

“好!”王梓竣痛快地说道。

太阳快落山时,王梓竣和王恩等人满载而回,猎到了十几只野兔、二十只山鸡和一只野猪。王梓竣吩咐全部交给炊事员,晚上全体战士都打打牙祭。王恩留下一只肥大的山鸡,说要按照彝族的做法给王梓竣做个“透地香”。

这次上山打猎,王梓竣见识了王恩的枪法和作为一名猎手的机警。王恩以前用火铳,开始还不习惯步枪,但只试射了两发子弹就找到了窍门。而且王恩的经验十分丰富,哪里有山鸡哪里有野兔,只凭侧耳静听和仔细观察就能判断出大概位置。那些战果,绝大多数是王恩的功劳。特别是猎到的那只野猪,当时王梓竣刚打到一只山鸡,王恩嘘声制止了他和警卫员的欢呼,静下来听了一会儿,便朝一个方向快速跑了过去,王梓竣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只听那边一声枪响。等他们跑过去,才发现一只野猪已经倒在地上,王恩正乐呵呵地走过去准备捆起野猪,那只野猪的伤口在双眼之间,一枪毙命。

回来的路上,王恩对王梓竣说,他将彝族支队里的猎手集中在了一个小队,请求王梓竣先发给这个小队武器,王梓竣答应了。回到营地,王梓竣让军需官把库存的和刚维修好的步枪优先发给猎人小队。王恩高兴万分,带着那些猎人士兵听参谋讲解枪支的使用方法,他还亲自给其他人作示范,讲自己使用步枪的心得,直到天彻底黑透才结束了学习。

王恩见天色已晚,赶紧忙活起那只“透地香”。“透地香”是彝族最美味的佳肴,做法较复杂,要将山鸡去毛,掏去内脏填上野山椒、野麻椒、香叶、桂皮,盐也抹在里面,然后山鸡外面涂上厚厚的泥巴,放到事先挖好的坑里用炭火烤,烤到泥土炸裂,香气飘出来时为止。这时,再将泥土去掉,用猪油刷净鸡皮上的泥土,掏出已无味的佐料,再上炭火烤,烤到外皮香酥黄脆,鸡油将要流尽时,才算做好。

就在王梓竣等得饥肠辘辘,就要喊人送饭的时候,王恩端着“透地香”来了,还拿着一坛酒。

王梓竣喊来彦世鸿和章月华一起品尝王恩的手艺,但是彦世鸿负责警戒,不敢饮酒,吃了一只鸡翅便出去巡视,章月华说她已吃过晚饭,闲坐了一会儿也走了。

喷香扑鼻的山鸡很对王梓竣的胃口,他问王恩为什么要用泥土包裹山鸡,王恩说山鸡的肉有土腥味,用泥土包裹可以吸走鸡肉的这股异味。王梓竣吃得高兴,喝得也不少,两人把这三斤一坛的酒都喝光时,已经后半夜了。

王梓竣和王恩都有了些醉意。第一次有人把以前的阿合拉则,现在的王恩当人对待,王恩感慨万千,话也格外多。

王恩说自己本是“呷西”【注1】,从小陪土司的儿子上汉人的学堂,也认得几个字,长大后,土司让他管理账目,为了让他忠心做事,土司答应他,到他娶亲的时候还他自由身,让他做“曲诺”【注2】。没想到,王恩成年后竟喜欢上了土司的女儿,他向土司求亲时被拒绝,还丢了账房的差事,被撵到又累又危险的狩猎队。再后来,土司为了防备他再对女儿起意便将他卖给了朱继伦。

王恩边喝酒边说自己的故事,王梓竣听得唏嘘不已,到最后,两人都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正睡着,屋顶“咚”的一声轻响,像是一粒小石子掉在了屋顶上。王梓竣睡得正沉,王恩却猛然惊醒。他站起身,推开屋门,问门口的几个卫兵听没听见响声。卫兵说听到了,大概是风刮下来的枯树枝吧。王恩站在屋门前凝神静听,神色忽然变得紧张,他跑进屋里摇醒了王梓竣,对王梓竣说:“旅长快醒醒,这里有危险!”

王梓竣睁开醉眼,疑惑地看着他,王恩又重复了一遍,拉着王梓竣就往外走。出了门,夜风一凉,王梓竣也清醒了几分,问道:“怎么回事?有什么危险?”

“我感觉这里有状况,就像是有猛兽逼近了。”王恩说着攀上了屋顶。

好猎人的直觉是一种信号,是历经许多次与猛兽生死搏斗后激发的本能。王梓竣相信王恩。

少顷,王恩手里拿着一块红布从屋顶上跳了下来。王梓竣接过了红布,展开后这红布有三尺见方,红布的四个角用细麻绳分别绑着四块小石子。王梓竣想了想,便将红布团成一团,用力向上一抛,红布在空中下坠时借着兜住的空气将四个绑着石块的角撑开,红布平展展、慢悠悠地落到地上。

王恩说:“红布在屋顶上就是这个样子的。”

王梓竣点点头,又看看东方渐露的鱼肚白,说:“这是为炮兵指示方位用的。天一亮,这间屋子就会被炮兵锁定,会被炸得粉碎。”

“有人想害旅长!”王恩说完,几个卫兵紧张地四处张望。

王梓竣冷静地说:“部队里有内奸……现在只有你们彝族支队可靠,你立即集合有武器的小队,对后面那两座山进行搜查,一定要找到炮位!”

“好嘞!”王恩答应一声,跑向彝族支队的营房集合猎人小队去了。

王梓竣找来彦世鸿,命他立即暗中清点人数,若有刚才出自己营房的人,即使是去厕所也要向巡逻的卫兵求证。

天即将破晓,要趁着黎明前的这一段时间查出内奸,否则,天一亮,山上的敌人观察哨会发现营区内的异常。

彦世鸿带着执法队在黑暗中清查人员,果然发现有一名士兵失踪了。估计是扔上红布就逃跑了。执法队将这个失踪士兵所在的排,自排长以下统统关押起来,等待审查。

王梓竣让卫兵将红布又放到了屋顶上,把相邻几间屋子的人员全部撤到安全地点,在王恩没找到敌人炮位之前,一切都要继续假装真实,以迷惑敌人。

也只有李国翰这种受过正规军事教育的人,才能想出这种主意!王梓竣冷笑一声。

●注1:呷西:彝语“呷西呷洛”的简称。意为“主子锅庄旁边的手足”,汉语称为“锅庄娃子”或“家奴”。他们基本上是单身的家内奴隶,几乎一无所有,常年在主子监督下从事繁重的家务和田间劳动。呷西的地位最低,可以被主子任意赠送、买卖以至屠杀。但由于呷西本身是主子的一份财产,故主子并不轻易杀害他们。成年呷西一经主子允许婚配,便从主子家中迁出,成为阿加,但与原主子的隶属关系不变。

阿加:彝语“阿图阿加”的简称。意为“主子寨旁的奴”,汉语称“安家娃子”,或“分居奴”。他们是业已成婚安家的生产奴隶。他们无人身权利,亦无自婚权和对子女的亲权,主子不仅可抽其子女为呷西,而且有权将其赠送、出卖甚至处死。阿加被限制住在主人宅旁,常年为主子从事田间劳役和家务劳动。主子通常交给阿加一小块“耕食地”,用以解决阿加全家衣食之需。阿加的私财,主子可以随时占取。少数阿加如果富裕起来,则有赎身的可能。

●注2:曲诺:彝语中“曲”有“白色”之意,“诺”即“诺合”的诺。此词意为“诺之下的曲这种人”,汉语称为“白彝”或“百姓”。其人身权利和财产所有权受到一定的限制,被迫居住于主子的辖区内,承受一定的隶属性负担。但他们有相对的人身自由,主子不能将其买卖或屠杀。他们占有一定的生产资料,有相对独立的经济,是自食其力的隶属民或一般劳动生产者。个别曲诺由于经济地位的变化,或上升成为剥削者,或下降到阿加、呷西的境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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