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青瑶与易天行策马向西急行,寅时未过,二人便已到达裴家附近。遥见前面一灯光,唐青瑶连忙翻身下马。易天行见状也即跟着下马,道:“可是裴家的灯火?”
唐青瑶一脸肃容,头道:“不错。”
易天行面sè亦变得沉重起来:“看来裴家出事了,否则不会现在还着灯。”
唐青瑶一拍马股,将马驱走,道:“我们过去看看。”
易天行亦将坐马放走,默默地跟在唐青瑶身后。不一会儿,唐、易二人便来到裴家门前,尚未近前,忽然从门中冲出一个年愈四旬的中年妇女,手持一把长仅一尺七寸的短刀,对着他们骂道:“贼胚子,胆敢来此送死!”
唐青瑶定睛一看,欢声道:“伏姨,是我!青瑶!”
那中年妇女一愣,仔细看了看唐青瑶,道:“原来是你这丫头,要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三更半夜的便跑来了,害我白紧张一场。”
唐青瑶道:“伏姨,出了什么事?”
那中年妇女目光投向易天行:“这位是……”
唐青瑶道:“他叫易天行。”罢对易天行道:“这位是伏姨,她是裴良叔叔的妻子。”
伏姨脸sè一变:“可是朝廷通缉的易天行?”
唐青瑶心头火起,暗恃事急相投,却遭遇裴家的冷落,后悔不该来此,冷笑道:“正是。我们路经此地,打扰之处,尚请海涵,告辞。”
裴家门内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世侄女且慢。”接着一个脸sè红润的魁梧汉子出现在门口:“不要怪你伏姨,近rì我们恰好有仇家上门寻仇,她是怕不但帮不了你们的忙,反而会连累你们。”
唐青瑶火气稍降,道:“裴叔,你的仇家是什么人?”
裴良道:“世侄女先别着急,进屋再。赛花,快去给客人斟茶。二位,里面请。”
唐青瑶与易天行进入屋内,唐青瑶游目四周,道:“裴圭大哥呢?”
裴良叹道:“我叫他去滇郡祁岭拜会甘老前辈去了。”
易天行道:“裴叔故意支开令郎,难道是自觉对付不了仇家?”
裴良望了易天行一眼,道:“哥所料不差,此是我谴犬拜会甘老前辈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是甘老前辈号称铁锏铜环,独门的锏环合击之技,颇有独到之处,我亦想犬能够从甘老前辈那里得到一教益。”
唐青瑶动容道:“裴叔你的裴家腿法是武林一绝,伏姨的短刀亦得自刀门真传,武功甚是了得,是什么人可以令你们如此忌惮?”
此时伏赛花端茶上来,闻言叹道:“是我师兄洪睢,他是我师傅刀王洪涛的二儿子,当年他行为不端,yù图*妇女,被我发现,当时便阻止了他的恶行,而且我将此事告诉师傅,以致他被逐出师门,从此他便与我势不两立。他从练武便不用功,所以屡次寻仇,都败于我们夫妇手中,若非我念及师门深恩,不愿意伤师傅他老人家的心,早已经将其结果。不料他今rì居然不知道怎的勾结上了蛮郡的铁牛鄣南翔,结伴来向我们挑战。”
裴良叹道:“我闻鄣南翔此人天生异禀,力大无穷、浑身刀枪不入,连号称蛮郡第一快剑的追风剑李泰来、南郡扬威镖局的总镖头跨虎将常颃都败于他手中,而且此人凶残成ìng,败在他手下的人不死也必重伤,我自恃武功尚不如李、常二人,所以忧心如焚,一接到鄣南翔的挑战书,便立即遣走犬子,与内子坐等他到来取我二人ìng命。所以世侄女你们到来,我俩才会如此失态。”
唐青瑶冷笑道:“不过是一条蛮牛,什么刀枪不如,多半是凭借天赋,将横练功夫练得比较好而已,我去会会他。”
忽然屋外传来一声大吼:“裴良、伏赛花!你们这对狗男女给老子滚出来!否则老子便将你们的孽种宰了喂狗!”
裴良与伏赛花闻言大惊,连忙纵出房去,唐青瑶与易天行对视一眼,来到窗边窥视屋外情况。只见一个高达七尺的巨汉右肩扛一大锤,左手擒着一个满脸激愤、与裴良有三分相象的红脸少年,立在那里;巨汉身后是一个一脸邪气、活像个市井无赖的瘦汉子,右手拿一短刀,不住把玩。
伏赛花悲声道:“圭儿!”便要扑上救人。
裴良一把抓住她,道:“敢问阁下可是鄣南翔?”
那巨汉傻笑道:“想不到你还认得出老子,哈哈。”
裴良道:“不知道犬子什么地方得罪了鄣兄,鄣兄要将其擒住?”
瘦汉子插嘴道:“裴良,你别以为将你儿子遣走,我便会放过他。哼,斩草要除根,你吃了这么多年的江湖饭,连这都不懂?”
裴良怒道:“洪睢!我们的恩怨,与下一代无关!”
洪睢冷笑道:“你白痴么?留下这孽种,难道让他杀我替你们报仇?”
伏赛花怒道:“洪睢,如果我们要杀你,你难道还可以活到今rì?!”
洪睢笑嘻嘻地道:“那是你们自己蠢,害怕洪涛那老鬼伤心,与我何干?”
裴良与伏赛花大怒:“禽兽!居然对自己亲生父亲如此不敬!”
洪睢眼中寒芒一闪:“那老鬼既然对我无父子之情,我还敬他作甚?!鄣大哥,替我杀了这对狗男女!”
鄣南翔将裴圭扔给洪睢,大喝一声,挥舞大锤,扑向裴良与伏赛花。裴良与伏赛花两人骤然一分,分左右两路夹击鄣南翔,裴良运腿如风,踢向腕膝等关节,其势刚猛绝伦;伏赛花身形游走,短刀翻飞,灵活无比。鄣南翔虽然力大招沉,但速度却不及裴、伏二人,不一会儿便接连中招。
屋内的唐青瑶低声道:“这蛮牛武功不高。”
易天行却肃然道:“不对,鄣南翔虽然拙于速度,但是外家功夫已近登峰造极之境,挥舞如此重的大锤,如若无物,而且你看,他中刀时肌肤与刀竟然激出火花,刀锋过处,连条白痕也没有,这是铁链甲练至最高境界的特征,鄣南翔有此功护体,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久战之下,必有胜算。”
唐青瑶焦急道:“那怎么办?你我功力未复,帮不上忙,这样下去,裴叔他们不是有生命之忧?”
易天行道:“虽然最高境界的铁链甲强横霸道,以裴叔和伏姨的武功尚不能破解,但是所有的横练功夫都有罩门,只要找到鄣南翔的罩门,以他那么缓慢的身法,不出十招便会死在裴叔二人合击之下。”
唐青瑶道:“废话,我当然知道横练功夫有罩门,但是练横练功夫的人多半都有几手保护罩门的方法,而且对罩门的防护也甚严密隐蔽,不容易让人找出来。难道你光凭观察便可以找出鄣南翔的罩门?”
易天行冷静地道:“万事万物,皆有规律可循。防护得再严密隐蔽,也一定会有蛛丝马迹。静下心来,看看再。”
唐青瑶闻言不再话,与易天行一道静观裴良等人酣战。果然随着时间飞逝,裴良与伏赛花的攻击渐缓,而鄣南翔却越战越勇,大锤有如虎跃龙腾,紧随裴、伏二人而至,杀得裴、伏二人只有闪避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此时易天行骤然大喝道:“鄣南翔的罩门在中极穴!”
裴良闻言,虎吼一声,一腿向鄣南翔脐下四寸的中极穴踢去,鄣南翔连忙后退闪躲。裴良与伏赛花见状皆知易天行所言不虚,心中大喜,俱都抖擞jīng神,招招向鄣南翔中极穴猛攻,鄣南翔立时阵脚大乱,步步受制,骤然怒吼一声,大锤横扫裴、伏二人,以图暂缓劣势。裴良冷笑一声,身体往后一仰,已经躺在地上,施展地躺腿法,翻滚着接近鄣南翔,双腿连续不断地踢向鄣南翔脐下。伏赛花则翻身后退,反手一刀掷向洪睢。洪睢见场上形势不妙,正yù开溜,忽然见短刀飞至,连忙将手中裴圭挡在身前,却不料短刀shè至洪睢身前丈许处,骤然一沉,目标便低了一尺,刚好从裴圭胯下钻过,正中洪睢的腹部。洪睢惨叫一声,手底下一松,裴圭乘机振开洪睢的束缚,回身一腿踢中洪睢太阳穴,将其踢出丈余。鄣南翔见状,大喝一声,挥臂横扫,同时转身飞逃。裴良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起,随即腾空一腿,飞踢鄣南翔后脑,鄣南翔闻得耳后风生,业已不及躲避,只得运气于头,硬挨了这一腿,不想这一腿乃是裴良毕生功力之所聚,威力非同可,立时踢得他脑袋一晕,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裴良落地后,毫不犹豫,膝盖一屈,猛然一记旋风腿踢在鄣南翔中极穴上,鄣南翔罩门中创,惨呼一声,大锤脱手落地,口中鲜血狂喷,脚步凌乱地向后退去。伏赛花得此良机,合身扑上,右手从左袖中拔出一柄短刀,迅捷无比地抹过鄣南翔的喉咙。鄣南翔口中咯咯作响,却发不出声来,颓然地倒在地上,嘴角吐出泡状的血沫,浑身不住抽搐,眼见不活了。
伏赛花一击得手,连忙跑到裴圭身边,挽着他的手,关切道:“圭儿,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裴圭摇了摇头,轻轻拨开伏赛花的手,对着屋内拱手道:“是哪位朋友出言相助?请出来一叙。”
易天行望了唐青瑶一眼,低声道:“这子处变不惊,气度从容,异rì成就当在其父母之上。”
唐青瑶微一颔首,便拉着易天行走出门来,笑道:“裴大哥话越来越见外了,难道忘了妹是谁了么?”
裴圭道:“唐大妹子我怎么敢忘记?不怕你把我shè成筛子么,这位兄弟是……”
易天行拱手道:“在下易天行。”
裴圭脸sè一变,道:“易天行?”
唐青瑶冷笑道:“看来这里不欢迎我们,我们就此别过。”着便yù动身。
裴圭知道唐青瑶起了疑心,焦急道:“大妹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裴良连忙拦住唐青瑶:“世侄女千万别误会,元成邑谋朝篡位,我们也非甘心附逆之人,但是我裴家势单力薄,实在无力回天。不过你们可在此暂避,待风声不这么紧了,再走不迟。”
唐青瑶哼道:“裴叔好意,侄女心领了,告辞!”罢不理裴氏父子的挽留,与易天行向西而行。
易、唐二人走入一片树林,远处裴居已然在视线之外,易天行忧然道:“你现在能否施展轻功?”
唐青瑶心中一动:“你怀疑裴叔出卖我们?不会的,裴、唐两家世代交好,而且他们刚才又蒙你出言相助,胆怕事亦或有之,出卖我们应该还不至于。”
易天行叹道:“我不是担心裴叔,我是担心伏姨。我们一见面,她便很不乐意,我们走时,她连最起码的客气话都不一句,一副惟恐我们将祸患带至裴家的样子。现在我被朝廷通缉,帮助或包庇我的人动辄便有杀身灭族之祸,伏姨以前是怎么样一个人我不清楚,但现在很明显整颗心都放在儿子身上,为了不连累裴家,我看她很可能告密。”
唐青瑶斜了易天行一眼,道:“你等我。”着飞身往来路奔去。
过了约一盏茶的时间,唐青瑶有如风驰电掣般赶了回来,掠到正在打坐调息的易天行身旁,喘着粗气道:“果然被你料中,伏赛花当真想通知官府,哼,我们与裴家七代的交情,算是完了!”
易天行睁开双目,眼中jīng光一现即逝,然后才徐徐起身,微笑道:“你也别太生气,既然你能听到这些话,裴叔当不赞成此举。而且伏姨没有马上去报官,便证明她仅有自保之心,而非真的想害我们。我们快走,在她天明报官前我们得赶到地肺口。”
唐青瑶道:“地肺口?你想进入地肺?!”
易天行道:“不错,地肺四通八达,深邃无比,一进去谁也难以找到,而且运气好的话我们可以穿过地道,直抵滇郡。”
唐青瑶惊道:“你疯了!听地肺之中满藏毒气yīn火,是天地间至yīn至秽的所在,没有任何生物可以生存,连金石入内,也会化为飞灰,你居然想通行其中?”
易天行笑道:“你的那是地肺的下层,地肺上层却只是寻常洞穴,没有什么危险,当然,这些洞穴直通地心,如果我们走错路,便可能走到地肺下层,死于非命。”
唐青瑶道:“据九州大地皆有地肺口,你何不直接穿过地肺去神州呢?”
易天行大笑道:“地肺乃是大地吐故纳新之所,郁结在内的yīn火毒气积累到了一定程度,便经由地肺口喷出,原则上这些地肺口皆可相通,但实际上,绝大部分地肺口都通往地心,在地肺下层相连,所以根本不能穿行。”
唐青瑶道:“那你怎么知道滇、北二郡的地肺在上层便可以通行?”
易天行戚然道:“关于地肺的这些知识都是我一个老师告诉我的。”
唐青瑶道:“谁?”
易天行叹道:“无相大师。”
唐青瑶惊诧道:“他怎么会知道这些?”
易天行道:“你知道无相大师出家前是什么人么?”
唐青瑶道:“听他出身邪派,只是不知道传言是否属实。”
易天行头道:“是真的,只是他改邪归正后,很积了几场大功德,他那辈的武林前辈大多不愿再揭其短,所以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出身了。无相大师本是邪火yīn宗的高手,邪火yīn宗的人擅炼yīn火,对他们来,地肺是老天给予他们的恩赐。所以许多邪火yīn宗的人几乎穷其一生,都在探索地肺,我知道的这条通路便是当年无相大师发现的。不过我仅听无相大师过,当时他只是随口闲聊,我亦听得不是很在意,所以到了地肺,还得靠我们自己摸索探路,实在是很凶险。不若到了地肺口,我们俩便分手,我走地肺,生死由天;你直接回家,只要你抵死不认,又没有被当场逮到与我一路,谁也拿你没有办法,朝廷和刘家的人就算心中认定你在帮助我,没有真凭实据,他们也只有装作不知。要知道,除非不万不得已,天下间没有任何势力会对唐门妄动干戈的。”
唐青瑶摇头道:“我们一起走。”
易天行急道:“太危险了,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走这一步。地肺地形实在太复杂,交错纵横,不但容易将人引入地心,更易将人带入死路,就算是久行地肺的无相大师,亦曾经在其中五次迷路,险死还生。我光凭不准确的记忆,要找出穿越北、滇二郡的通道难于登天。我是别无选择,你何苦冒险?”
唐青瑶嫣然一笑:“我喜欢,你管得着么?”见易天行意yù张口,立即接着道:“如果我身陷险境,你会弃之不顾么?如果不会,就立刻闭嘴,不要再罗嗦!”
易天行呐呐道:“其实我们二人认识不久,相交不深,我未必肯与你共陷死地的。”
唐青瑶瞪了他一眼,跺脚道:“你再一遍!”
易天行将头望向一旁,道:“晤,天sè将明,我们得走快才行。”
唐青瑶哼了一声,道:“需不需要我背你?”
易天行笑道:“我倒想啊,不过我妈告诉我做人要诚实。”着对唐青瑶做了个鬼脸:“不需要。”
唐青瑶喜道:“你的伤势好了,怎么快?!”
易天行道:“没有痊愈,不过已经能施展轻功,一口气跑上百十里路。”
唐青瑶娇嗔道:“你这人!怎么不早?”着轻皱黛眉:“什么时候的事,你醒来不过才十余个时辰,你可千万别逞强,否则留下病根,可就不好医治了。”
易天行笑眯眯地道:“挺关心我的嘛。你别忘了,我是药王谷申子建的得意门生,要让我留下病根难不难,易倒也真不容易。而且我对自己的身体一向重视得紧,更没有兴趣逞匹夫之勇,所以你只管放心。”
唐青瑶道:“你还没有告诉我什么时候可以施展轻功的?”
易天行徐声道:“就刚才,你去裴家打探之时,我趁机舒经导气一番,已经恢复了一元气。”
唐青瑶欢声道:“真的!太好了,想不到万木回chūn功居然有如此神效,你怎么不早些行功。”
易天行瞪了她一眼:“从我醒来到现在,我就没有好好歇息过,哪里有什么时间运功?”
唐青瑶赫然道:“嘿,我都昏了头了。那我们事不宜迟,马上去地肺口!”
易天行微微一笑,一拍唐青瑶的香肩:“我们比比脚力。”话间已然掠出十余丈。
唐青瑶怒骂道:“人!”连忙向易天行追去。
古心胜房中,四个紫衣汉子静静地站在古心胜面前,正是古府八邪中的古风、古道、古杀、古飞。当中的古风身材高大,手提一柄硫磺碧焰紫金腾蛇枪,屹立如松;身材魁梧、手拿混元牌的古道和白净无须的古飞分别站在其左右;面目yīn郁的瘦汉子古杀隐在他们身后,仿佛见不得光一般。
古心胜道:“你们想必已经知道情况,我就不多了,今夜我们一定得将卢秀主仆斩尽杀绝,不能留下任何证据,你们有没有问题?”
古风洪声道:“公子放心,我们会一定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
古心胜沉声道:“不可大意,只要稍有差池,不但会辜负表弟的托付,还会连累整个古家。”
古飞道:“公子你忘了我们以前是干什么的了么?凭我的易容术加上古杀多年的刺客经验,忽然发难,刺杀卢秀,应该不成问题。”
古杀接着道:“我来此之前,已经做过调查,卢秀手下就一个薄胡儿有本事,此人内外功俱有根基,但轻功却非所长,余者更不足虑。刺客讲究的便是一击必杀,得手后立即脱身,我虽然武功低微,但还不至于被薄胡儿等人截杀当场,加之有古飞暗器之助,更可无忧。”
古飞道:“我们二人得手后便将卢秀的仆从引至偏僻之处,再与埋伏在彼的古风、古道一起结果他们。”
古心胜道:“古风、古道,你们意下如何?”
古道头道:“此计甚妙,我与古风用的俱是外门兵器,在闹市动手难以掩人耳目,而且我们两人轻功亦非所长,脱身不易。”
古风道:“我也赞成此计,不过伏击卢秀仆从的地得马上定下来。”
古杀道:“我已经想好了,南门外覆碗坡,草深过,正是伏击的好地方。”
古道大笑道:“不愧是名刺客,调查工夫下得够足。”
古杀冷笑道:“如果不调查便贸然行刺,我就算有十条命也活不到现在。”
古心胜笑道:“既然如此,大家依计行事,明rì巳时,我们在北门码头会合,然后动身回府。”
古风四人轰然应是,转身离去。古心胜望着他们远去,叫上古松,也跟着出门,直奔城中市集而去。市集将近,古松道:“公子,如果找不到灵秀美貌的丫鬟怎么办?”
古心胜冷笑道:“那就找个傻大姐,免得她哭哭啼啼的碍事。”
古松皱了皱眉头:“那样卢坎不是立即便能肯定我们李代桃僵?卢秀再好sè,也不会看上个傻大姐吧?”
古心胜笑道:“你真以为我会让一个无辜的弱质女流落在卢坎这种禽兽手中?无论她是谁,我都会想办法救她,卢坎既然见不到她的面,怎么会知道她的美丑贤愚?”
古松道:“公子难道想连卢坎派来的人一并解决?”
古心胜折扇轻摇:“那倒不必,只要那女子不落入卢坎手中,他没有见过面,光凭几个奴才的一面之词,就想动我们古家?嘿,恐怕他还没有那么本事,最多我们把成州的生意结束了。况且我们还没有找,你怎么知道我们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丫鬟去封那些狗腿子的嘴?”
古松道:“如果我们突然结束成州的生意,岂非告诉天下百姓,我们得罪了卢坎?这样做对我们的整个生意都会产生不利的影响。不如……”
古心胜瞪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头:“你以为我不知道?但你别把卢坎当傻子!他虽然昏庸无能,但是事情发生得如此巧合,我就算不救那女子,他也会怀疑我们杀了他儿子。一不做,二不休,他儿子都杀了,难道还管得了他怀疑我们?我告诉你,别出溲主意。我们古家虽然是商人,但也算得上是武林世家,世代皆以豪侠自诩,为了保全自己,牺牲无辜,别人暂且不,爹知道了,不打断我们两兄弟的腿,我就跟你姓!”
古松轻笑道:“那还不是姓古?公子可真会话,准不准都不吃亏。”
古心胜为之气结,道:“废话,有jīng神给我去瞧漂亮姑娘去!我对此道不熟,你有没有门路?”
古松轻笑道:“找张禺,这子在郸城算是一霸,手下有百来个地痞,不但垄断了郸城的仆役雇佣市场,而且暗中还干着拐卖妇孺的勾当,要买丫鬟,找他准没有错。”古心胜闻言眼中寒芒骤现,哼了一声,也不话。古松看出他心中不快,叹道:“这种人在神州每个城市都有,公子气也没有用。我们此次还得靠他帮忙才行。”古心胜置若罔闻,在前面昂头疾行。
进入市集,古松抢前几步,领着古心胜,径自来到仆役市场,来到一个jīng壮的中年人面前。古松当先拱手道:“张老板,近rì可有什么美丽聪慧的姑娘卖身的?”
张禺一愣,随即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古老哥,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怎么?耐不住寂寞了?要找卖身的姑娘,你得去群玉楼。”
古松骂道:“滚你的。臭子,我家公子要找个丫鬟,不需要那种女人!”
张禺谄媚笑道:“原来是古家的少爷,不知道是古二公子还是古七公子?”
古心胜冷冷地道:“在下古心胜。”
张禺道:“嘿,既然是古七公子要人,市面上的庸脂俗粉当不能入君尊目,二位请跟我来。”着当先带路,领着古心胜主仆穿过长街,来到一条yīn森的巷,在一扇破旧的门上敲了敲。门上忽然露出一扇窗,一个眼睛望外一瞥,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一个獐头鼠目的老者。张禺也不理他,带着古心胜二人径自来到内屋,一把拉开地毯,拿出一把钥匙,将地上的暗门打开。里面立时传来几声大喝:“大哥好!”
张禺当先跳下,扬声道:“二位贵客请下来。”
古心胜与古松对视了一眼,一同跳下,只见地下乃是一间十丈方圆的密室,四个凶神恶煞般的壮汉各持弓弩,守卫在密室口,见到二人下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密室四壁悬挂着几盏昏暗的油灯,映着角落里四、五个倦成一团的人影,除了从衣着能判断出是女人,样貌身材都看不大清楚。
古松道:“张禺!你就不能把灯亮么?”
张禺笑道:“这里通风不好,如果的灯多了,里面的人会窒息而死的。”
古心胜哼道:“那你为何不把密室修好一,解决通风又非难事。”
张禺笑容不变:“嘿,本买卖,哪里有那么多钱。”
古松怒道:“这么暗!我们公子怎么选!”
张禺沉默半晌,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兄弟们,把这些妞带上去。”
众人来到地面,张禺尚未话,古心胜便道:“你个价,我全买了。”
张禺一愣,道:“古七公子可要看清楚,我张禺做生意向来童叟无欺,但是货物出门,可就概不退货了。”
古心胜冷冷地道:“你真把人当货物?”
张禺笑道:“原来是古七公子动了恻隐之心,行,就冲古七公子这份仁义,我吃亏,一口价,五个女人五十两银子。不过,嘿,古七公子,恕我句不中听的话,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现在就这世道,近十年来,兵祸不断、天灾连年,每年饥寒而死的数以亿计,光去岁襄、葛、云、阳四州大旱,便有三千户人家满门饿死,家里只要有一活口的都还没有统计在内。我虽然干的是买卖人口的勾当,可也没有强迫谁,这些女人可都是家里实在没有办法,自愿卖给我的,都有其父母和自己签字画押的契约为凭,我这也算是帮她们。运气好的,碰上你这样的主子,这辈子就算脱了苦海;运气差的,卖到窑子里,也比活活饿死好不是?”
古心胜心中一酸:“五个女人五十两银子?”
张禺一愣:“怎么?古七公子还嫌贵?明告诉你吧,我是看你买得多的份上,打了八折,像这么好的货sè,一般少了十二两银子我不卖。”
古松道:“那么八折应该是四十八两银子。”
张禺面sè尴尬地正yù话,古心胜挥手止住:“算了,古松,给他五十两银子,带着这些姑娘回客栈。”罢意兴阑珊地径自走了。
古松把银票交到张禺手中,沉着脸道:“既然有契约,为何行事还如此鬼祟?老实告诉我,这些姑娘是你拐来的吧?”
张禺面sè尴尬,从怀中取出五张契约递给古松:“古老哥,我的底细你知道,拐卖之事,我不是没有干过,而且此处也是专门修来藏匿被拐人员的,不过这五个妞的确是我花钱买的,并非拐带。实话给你吧,最近有个家伙常向我买女人,那些女人到了他手里,不到两天便全被他*至死,他又特别挑剔,姿sè稍差一的根本不要,所以我这里货源吃紧,随时得备着两、三个漂亮的,藏在这里,以免他届时买不到合意的女人,迁怒于我。若非他现在远行在外,没有半个月回不来,这批货我还不敢卖给你。”
古松皱眉道:“是谁如此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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