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隔绝了冷意,也让鹿一白的鼻端充斥的都是浅澹的酒味儿。
还有周怀幸身上的雪松味道。
鹿一白心跳始终没有平复,听到他这话的时候,轻声问他:“你梦到过我?”
周怀幸说:“很多次。”
梦里的鹿一白仍旧属于自己,可是他不能醒来。
一旦醒来,她就不见了。
周怀幸失望过太多次,但也正是这一份失望,才让他慢慢认清了自己。
好在,一切都不算晚。
“谢谢你。”
他声音很轻,一字不落的飘入鹿一白的耳朵里。
她被他抱着,慢慢的伸出手,将周怀幸也抱住了。
“不客气。”
鹿一白轻笑着说,就听周怀幸又问:“今夜不怕黎家人知道了?”
昨晚他被鹿一白的模样吓到,本来想来的,却被她给拦住了。
今夜周怀幸调侃她,鹿一白却是反问:“周先生不怕黎家人知道?”
周怀幸说我当然不怕。
他唇边带着笑意,摸了摸鹿一白柔软的发,又加了一句:“我只怕你。”
他声音缱绻,鹿一白绷着,却没忍住笑。
“那你还不松手?”
周怀幸却不肯松:“舍不得。”
他说:“清风明月入我怀,怎么舍得松手?”
鹿一白想说的话,骤然便失了声。
清风明月如我怀。
多么动人的一句话。
最动人的是,说这话的人,是周怀幸。
鹿一白眉眼低垂,放任自己在周怀幸的怀中。
“那就多抱一会儿。”
与她而言,他也是清风明月。
他不舍得,她也是一样的。
鹿一白的许可,让周怀幸的心跳都加快几分。
醉意彷佛更浓了些,让他都怀疑这是个梦了。
他的手指在鹿一白的后背摩挲着,她穿着宽大的羽绒服,柔软而蓬松。
这蓬松之下,是她纤瘦的腰肢。
周怀幸慢慢低下头,与她抵着额头,目光落在对方眼中,带着点暗沉沉的光。
“要不要跟我回去?”
他的呼吸有些重,鹿一白贴着他,敏锐的察觉到了对方的变化。
这个人……
她捞起一旁的牛奶瓶,抵在了周怀幸的额头上,迫使他跟自己分开点距离。
“周先生还记得,昨夜自己说的话吗?”
昨夜周怀幸说了许多,况且眼下鹿一白眉眼动人,让他除了眼前人,什么都想不到。
周怀幸摇头,听鹿一白提醒:“我们要重新认识——那么,今天是我们认识的第二天。”
周怀幸瞬间懂了她的意思。
将一个才认识第二天的女人拐到家里,这本身就是一个孟浪举动。
更何况,当初他们就是因为每一个步骤都做错了,才导致后来的结果。
周怀幸虽说确实有了反应,可老房子三年没着火,一朝被点燃,只能说明他还没老。
他无奈叹气,在鹿一白拿着奶瓶的手上蹭了一下,不怎么有诚意的解释:“我要说,这是自然反应,不是我本意,你信么?”
鹿一白信他才怪。
她偏了下手,躲开周怀幸的触碰,不怎么有威慑力的瞪着对方:“看来你也没醉的很厉害。”
毕竟,真喝多了的人,这时候就该老老实实睡觉了,绝不会有任何别的反应!
她眼波潋艳,看的周怀幸眼神愈发暗沉。
“嗯,酒不醉人。”
可人自醉。
下一刻,阻隔在二人面前的奶瓶就被周怀幸拿开,男人圈占地盘似的,将鹿一白困在这方寸之间。
而后,吻上了她的眼睛。
这个吻轻飘飘的,像是一片羽毛落在眼睛上,让鹿一白忍不住眼皮颤动。
周怀幸流连在她的眼皮上,一路向下,从脸颊,到唇边,却又停住。
气息交错,鹿一白悄然睁开一条缝,就见周怀幸深吸一口气,骤然坐直了身体。
她这才睁开了眼,却见男人往前排摸了一把,抓住了烟盒。
“我去抽根烟。”
男人话音没落就下了车,鹿一白坐在车上,从他的声音里明晃晃的听出了潜台词。
心火焚身。
她忍不住弯了弯眼睛,又觉得脸颊发烫。
刚才那一瞬,鹿一白甚至觉得他们会发生什么,谁知周怀幸居然这么能克制了。
当年那个胡作非为的周怀幸,如今也学会了隐忍。
而这源于什么,鹿一白再清楚不过。
循序渐进,他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在乎他们重新开始的关系。
夜风渐大,吹在身上刀子似的,也让周怀幸的酒意被吹散了大半。
他咬着烟,却没有点燃,毕竟鹿一白不大喜欢烟味儿,她不在的时候倒还罢了,她在,他就不抽了。
只是心火难消,心头好就在车上,他却得逼迫自己吹风降火。
啧,怎么说呢,自作自受吧?
鹿一白却敲了敲车窗。
周怀幸回头,就见鹿一白问他:“吃糖么?”
他不大爱吃,摇了摇头,鹿一白就把糖放在了自己嘴里。
而后,从车窗里探出了脑袋,扒着车窗含湖的叫他:“周怀幸。”
周怀幸疑惑的看她,见女人抓住了他的西服外套,示意他低头。
女人分明脂粉未施,可那一双目光像是带着钩子,看着人的时候,让周怀幸才要熄灭的心火,再次烧的旺盛。
他被蛊惑了似的低下头,就被鹿一白咬住了唇。
唇齿相依,是甜的,软的。
布丁果冻似的,还带着点薄荷糖的清凉。
周怀幸呼吸骤然重了。
他反客为主,捏住了她的脖颈,迫使她仰头,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鹿一白在他紧实的手臂上掐了一把。
周怀幸这才松开了人。
女人脸色薄红,眼睛里水光潋艳,还带着点火气,呼吸不稳的嗔怪他。
“周总这是打算让我死在这儿呢?”
她这个姿势本来就不舒服,半个身子从车窗里探出来,本来只是想逗人玩的,谁知逗过了火,倒把自己给搭了进去。
周怀幸轻笑一声,让她重新回到车里坐好,自己跟着上了车。
鹿一白正摁着自己的腰揉,周怀幸动作用力,她的腰刚才被车窗硌着了。
幸好还有羽绒服护着。
周怀幸看着她这鲜活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心动,伸手过来抱着人,替她揉捏着腰肢,呼吸错落在她耳边,问她:“不是你先招惹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