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总侄子要在公司工作了，空降造价一部。
这个消息一早就在公司传开，综合办公室那边已经往一部新安置了一张办公桌，并且赵总亲自找厉律谈话，让他带好新人。
“柴续什么学历我也不清楚，估计不对口，不过他也十九岁了，不能老是无所事事地混着，你费点心，尽量让他学点东西，他要实在学不会，你就让他打打杂，做做复印之类的事情都行。”
赵总苦口婆心，肤白微胖的国字脸上满是愁容。
关于柴续他是真揪心，这小子没爹没妈，学历不祥，这些年一直在外面游荡，也不知道都干了些什么，这次好不容易把人找回来，他姑妈又是操碎了心。
几天前一通电话的苦劝，总算是把人劝回了家，然后赵总跟妻子一合计，觉得不能让柴续这么无所事事下去，否则一辈子就毁了。
想来想去，也只能把柴续安排在公司里了。
哪怕是当个后勤人员吧，至少他是靠自己双手吃饭。
后来在全公司里一搜罗，发现就厉律最适合当这个引路人，因为他跟柴续年龄相近，却又不失成熟稳重，对十九岁的柴续来说，应该是最适合的人生榜样了。
此刻的柴续的内心里，可谓一万头草尼马狂奔而过，因为让他来公司工作，纯粹是赶鸭子上架，姑妈甚至没跟他商量，就直接跟姑父把这事定下了。
现在他站在公司门口，满脑子还是跑吧，就当没回来过，跑的远远的这类想法。
但是一想到自己现在跑走，难免又会被姑妈和姑父广发寻人启事，闹得沸沸扬扬，最后只要在正规酒店入住，不多久就有警察找上来，说你是柴续吧？你家人在到处找你……
头痛啊。
柴续捂了捂脸，感慨亲戚这种存在就纯粹是麻烦，他一个地狱刑者，每天忙着杀鬼打怪换积分就够累的了，哪有时间来上班啊？
“小续，怎么还在门口愣着？”姑父赵总许久没见侄子上来，只能自己找下来，然后对还站在门口发呆的柴续招手。“来来来，快点，我待会还要出门谈事呢。”
柴续听见声音，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人。
虽说这人在他眼里还是一张难以辨识的猩猩脸，不过从他说话的口吻，还有今天系的深蓝色斜纹领带分辨，应该是他姑父无疑了。
最后半推半就的，柴续被赵总拉进了公司里面。
穿过那扇巨大厚实的玻璃大门，进入由钢化玻璃格开的走道，两旁全都是分隔开的办公室，每个办公室里都是人。
当然这些人在柴续眼里都是“猩猩脸”，除了大小尺寸稍有不同，基本没什么区别。
当然胸部比较傲人的那些，还是可以清晰分辨出是女性的，至于少数几个穿着t恤，似乎有胸又似乎没胸的，柴续真的分不出那是男是女。
这时他忍不住回想，在公墓遇到的那个姓厉的女孩子。
当时她穿着黑t恤、短牛仔裤，要不是她自称是性别女，柴续还真没法分辨她的性别，毕竟长短发已经不能作为性别的标志了，而她胸部又不是很明显来着。
哎，这雌雄莫辨的社会。
柴续在心中无力吐槽，跟随赵总从一间间办公室前横穿而过。
在柴续状似随意地打量办公室里时，办公室里的人也在打量柴续。
他们对于柴续的到来都感到很新奇，不时有人或偷笑着窃窃私语，或装作认真工作着目不斜视，却在他走过之后抬头打量。
“赵总侄子怎么老是盯着人胸部看啊？”
“是啊，好像不爱看脸，就是盯着胸打量。”
“不光盯着女的胸看，男的胸他也看。”
“额……不是吧？”
议论声在办公室里响起，众人说着悄悄话，话声被玻璃墙阻隔大半，少数会传进柴续耳朵里，他听了也当做没听见，毕竟这种误会也不是一两天了。
而且他现在还在为另一件事苦恼，那就是怎么顺理成章摆脱这家公司。
直接跑出去肯定不行，最好还是被姑父主动赶出去，这样才不会有后顾之忧。
要不调戏个女的，耍个流氓之类的？
普通人对这种事的容忍度比较低，只要一次，就可以彻底让他在这个公司里没有立足之地。
等姑父一家对他彻底失望，认定他就是个无可救药的破皮无赖，大概就不会满世界找他，更不会想着帮他找工作安身立命了。
嗯，就这么干。
柴续打定主意，开始在各个办公室之间搜索可调戏的对象。
首先这对象当然得是个女的，不过这里面能一眼看出是女性的还真不多。
柴续皱着眉，感觉这个事情实践起来还挺不容易的，首先绝对不能找错对象，光这一条，他就有百分之五十的出错率。
正想着，姑父赵总就已经领着他来到造价一部的办公室门口。
“小续，这里就是你的办公室了，我给你找了个很靠谱的师父带你，以后你要跟着他多学点东西。”
进门前，赵总仔细叮嘱了一句，然后才推开一部的门。
六张办公桌整整齐齐地贴着左右墙壁摆放，位于最后排左手边的桌子空着，其余五张桌子后面都坐了人。
“来，给大家介绍一个新同事。”赵总带着柴续往里走了几步，以比较程序化的口吻做着介绍。“柴续，你们可以叫他小续，以后他就是一部的一员了。”
“欢迎欢迎。”
一部的五人都站了起来，没有浮夸地鼓掌，就是微笑着点头说欢迎。
厉律作为赵总给柴续钦定的“师父”，办公桌自然安排在了柴续附近，也就是那张空办公桌右手边的位置。
赵总径直走到办公桌最后一排，准备给柴续介绍厉律。
不过柴续却站在靠近第二排韩芳的办公桌边没动。
他盯着韩芳，正在目测韩芳是女性的几率有多大。
嗯，马尾辫，蕾丝边连衣裙，重点是胸部很明显，应该是女性无误了，不过对女性耍流氓的正确方式该怎么打开？
是语言上的骚扰，说妹子你真好看，我们出去开个房吧，还是上去摸她的脸？或者直接对她的胸部出手？
柴续一时拿不定主意，于是就这么定在韩芳跟前。
“小续，你愣着干什么？过来。”
在柴续犹豫不决的时候，赵总的声音传来。
“哦，来了。”柴续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只能先把耍流氓的计划按下，去应付下姑父给他安排的“师父”。
柴续忽然忍不住想，如果这个“师父”是女的就好了，要是直接对“师父”耍流氓，应该可以把姑父的怒气值直接刷爆。
“小续，以后他就是你师父了，你要跟他多学点东西，知道吗？”赵总抬手介绍厉律，苦口婆心地做着嘱咐。
厉律点头微笑，对柴续说：“你好，我叫厉律，以后就是同事，不用叫师父那么见外，直接叫名字就行了。”
柴续盯着厉律的脸，忽然发现这张脸是可以从万千“猩猩脸”中区分出来的，像极了他在公墓里死命记住的那张。
“你姓厉？”
柴续已经有八成把握认定，眼前这人就是公墓里遇见的那个地狱刑者，不过总感觉哪里不一样，好像高大一些，声音不大像，而且头发也变短了，不过这些因素可能误判，而且发型太容易改了，于是柴续要确认他的姓。
厉律被这个莫名的问题问的有些懵，但还是点点头：“是，我姓厉，厉律。”
柴续立刻露出个笑容，仿佛见了老朋友一样说道：“你剪头发了啊？”
说巧不巧，厉律前两天是剪了下头发，于是又点点头：“是。”
听到肯定的回答，柴续笑容愈发灿烂了一些，然后问：“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我是这家公司的员工，我在这里上班。”厉律越发有些满头雾水，但还是按部就班地做着回答。
终于旁边的赵总听不下去了，皱眉道：“小续你别又是在胡闹，厉律是我给你找的师父，你以后跟着他好好学东西，听见没？”
柴续于是面容和煦地微笑，十分有诚意地说：“听见了，我会跟着师父好好学东西的。”
“嗯，那我就放心了，好好学。”赵总拍拍柴续肩膀，用一种很欣慰的状态，放心地离开了办公室。
接下来的一个上午，柴续表现的很“乖巧”，厉律让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枯燥无味的专业书籍让看就看，复印机不会用就学着用，偶尔跑腿送个资料什么的，跟刚出校门的实习生一样勤快。
于是一上午很快过去，到了下班时间，饥肠辘辘的众人一哄而散。
“赵总中午出去应酬，不能带你回家吃饭，所以让我带你到公司食堂吃饭，你跟我一起去吧，今天厨师阿姨肯定加菜了。”
厉律站起来，边收拾资料边对柴续说话。
柴续也已经站了起来，正双手环在胸前，靠坐着办公桌，脸上似笑非笑，用一种戏谑的眼光打量着忙碌的厉律。
厉律不由停住了动作，抬头看了眼柴续，问：“怎么了吗？”
柴续像是因为看了个笑话一直想笑却得憋着，这时终于憋不住了一样，嗤笑一声，过了一会才说：“我看你要装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