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厉律仍旧微笑，让自己的态度保持在礼貌和善的范畴。
“行了，这里又没有外人，就我们两个地狱刑者，说话不用遮遮掩掩的。”
柴续完全把厉律当成了厉豆豆，并且把他的茫然莫名当做对外人的避讳和掩饰。
而厉律听柴续口中吐出地狱刑者的身份，眼神稍微变了变，很快对他的身份有了正确的认识。
门徒，厉豆豆在公墓里遇到的那个门徒。
刚才赵总介绍过这个少年，厉律知道他的全名叫柴续。
而厉豆豆从公墓回来，说那个门徒是“姓柴的小子”。
李则表示，那个“门徒”阶地狱刑者的地狱图鉴是直接戴在手腕上的。
厉律目光落在柴续左手手腕的那只白色的，形似腕表的物体，那是厉律初次见面就注意到的东西，现在想来不是巧合，而是地狱刑者对地狱图鉴的联系所致。
此刻一切都对的上号，再结合赵总说的，柴续男女不分的特点，厉律确认柴续是把他错认成豆豆了。
柴续注意不到厉律表情的变化，自顾自地接着说：
“我知道很多地狱刑者还维持着‘生前’的生活，只要是在公共场合下，就会装作自己就是普通人那样。我对你们这种原则没有意见，不过现在没外人，真的不用继续装了。”
“没打算装，就是有点意外，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况见面。”厉律浅笑着回答，并没有立刻纠正柴续的误会。
这倒不是因为他打算借柴续的误会忽悠对方什么，而是感觉直接说出来，可能会刺激到对方。
这里是公司，以柴续有些乖张的性格，说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情，到时候不好收场。
所以厉律打算温和处理这个误会，比如先顺着他的话聊一聊，然后再哄他去个隐蔽一点的环境说清楚。
“你为什么要用‘生前’这么奇怪的词呢？难道在你眼里，地狱刑者都不是活人吗？”
见厉律不再伪装和否认，柴续总算露出舒适一点的笑容，然后耸耸肩，反问道：“难道你不是经历了死亡之后，再成为地狱刑者的？”
“这个我当然不否认。”厉律苦笑，“只不过我们现在已经活过来了，在我看来，这就和心脏骤停，然后又被医生抢救回来差不多。”
“这么说也行吧，我其实也没有太纠结这其中的区别，也就是习惯这种说法而已。”
柴续随意地说着，然后就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于是对厉律说：“不研究这个了，我现在有件事拜托你。”
厉律记得厉豆豆说过，柴续要求在“不规则晋升日”时跟她组队，现在他又说拜托，厉律于是点点头。“什么事，你说。”
考虑到“不规则晋生日”的积分抢夺规则，厉律对组队这个要求是抱着反对态度的，所以他已经想好了，如果柴续再提出组队，他会直接拒绝。
拒绝的方式当然不是坦白自己位阶低，没办法跟他玩儿，而是继续装深沉，让柴续猜不透他到底什么位阶，即使真正到了“不规则晋生日”那天，也尽量避开。
“我想请你帮我个忙，配合我演个戏。”柴续微微前倾身体，表情很认真的说。
居然不是自己猜测的事情，厉律内心颇感意外，但他表面装作没什么的样子，接着问：“演什么戏？”
柴续清了清嗓子，大约也是觉得这戏不好演，略微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才郑重的说：
“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不想在我姑父公司工作，所以我想你配合我做个戏，让我姑父觉得我人品糟糕到家，没得救了，然后直接把我踢出公司。”
厉律面部表情僵硬了一下，然后忍着尴尬问：“所以，你到底是打算让我配合你演一出什么戏？”
柴续已经做了铺垫，感觉这时可以直说了，于是两手往腰间一插，理直气壮地说：“就那个，领导家的无赖侄子调戏女同事的戏。”
厉律：“……”
见厉律不回答，柴续有点急，催促说：“行不行啊？我也不真对你做什么，就演个戏，或者你直接去找我姑父告状，情节随你编，越过分越好，我对名声无所谓。”
“不好意思，帮不了。”沉默良久，厉律终于面无表情地拒绝了。
“你不是这么小气吧？还在怪我打伤你的鬼吗？”柴续觉得这个忙很好帮的，但是厉律却拒绝的这么干脆，他感觉很委屈啊。
厉律低头捏了捏眉心，之前计划温和处理柴续误会的事，看来是不行了。
“不是我小气不帮，是真的帮不了。”
听厉律这么说，柴续皱皱眉，问：“这有什么难办的吗？”
“难办。”厉律点头，态度果断。
就算柴续不介意流传出调戏男同事的名声，厉律也介意流传出被男同事调戏的名声啊。
太糟糕了，赵总给他安排的这个“徒弟”太糟糕了。
厉律内心腹诽着，面上保持平静，微微昂起脸，指了指自己脖子：“仔细看看，看到什么没有？”
柴续不知道厉律的意图，但还是微微凑近，盯着厉律的脖子看了一会。
他先是茫然了一阵，然后忽然注意到什么，表情变得很怪异，说：“你这喉结有点突出啊。”
他说话时，重新看向厉律的脸，用有些同情的口吻说：“激素吃多了吧？怪可怜的。”
末了他还安慰厉律，说：“没事的，现在整形专业那么发达，实在不行就去整一下，我觉得应该能调整好。”
这反应把厉律感动得简直想骂人，忍了忍情绪，最终用平铺直叙的口吻说：“我是男的，你那天在公墓见到的地狱刑者，是我妹妹。”
柴续：“……你耍我吧？”
“没有，我说的是真的，我知道你重度脸盲，我跟我妹妹也确实长得很像。”
厉律诚心诚意地解释，柴续则是半晌没说话。
过了好一会，他才木然地挠了挠后脑勺，起身离开办公桌，然后转身往门外走，边走边说：“不好意思啊，刚才的话当我都没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