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河暗中发誓,他一定要努力读书,正大光明的拜入章大儒门下,成为他老人家的内门弟子,让这些瞧不起他的同窗对他另眼相看。
秦河在努力的答题,某个始作俑者却在书院里四处寻找老二,人没有寻到,秦皓心头也有些焦急。
长随小六早早备下的一份卤肉还是温着的,很快送到了自家公子的手中。
秦皓挥退小六,拿着卤肉在书院里到处寻,起居室去过了,大书阁寻过了,没有老二的踪影,秦皓感觉没法跟他媳妇交代了。
终于天黑前,在一处僻静的凉亭中,看着坐在石凳上努力答题的老二,秦皓叹了口气,他当年有老二这般勤快,大概会入朝做文臣,而非武将。
秦皓从亭顶跳下来,把秦河吓了一跳,这没声没息的就冒出一个人来了,正是他气恼的白夫子。
秦河不说话,接着答题,心头的焦虑无人能懂,但是这一口气憋在心头,不在月考上出成绩,他不服气。
秦皓在老二身边坐下,将温热的卤肉放到孩子面前,问道:“咱们几时回秦家小院去。”
秦河差一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白夫子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去他家混饭吃,他娘做的饭菜好吃,也不能老是去,反正他不回去。
他若是月考不及格,没能留在东山书院,他无脸面对母亲,好不容易才得到母亲的肯定,送来读书的,他再也不要回去做泥腿子。
“我不回去,月考前都不回去。”
直接让白夫子死心了,他甚至想说白夫子没事可以走了,不要妨碍他答题。
秦皓握住老二的笔,劝道:“先吃晚饭,吃完再做,这儿天黑了没灯,去我房里做。”
秦河立即摇头,“不去夫子房里,他们看到了定会说夫子又在给我补功课了,说我抱大腿。”
有条腿不抱,是不是傻。
秀才在东山书院住的起居室,是四人间通铺,岂是他一位夫子单独一处小院住着舒服,这孩子怎么不听劝呢。
“他们说就说吧,又不少块肉,这卤肉的味道不错呢。”
秦皓将纸袋子打开,传来卤肉的香味,秦河的肚子立即咕噜一声,笔都握白夫子手中了,他只得停了下来,先吃肉吧。
结果卤肉一吃,天黑了,答卷的时间没了,他还得赶紧交给章大儒检查的。
秦河急坏了,转眼被秦皓带走,最后两人趁人不注意跑回夫子院里,在书桌前安安生生的把卷子做了,这才准许他去往内门书房。
立军立状的事章大儒知道了,甚至这件事的前因后果也传到了章大儒的耳中,看着秦河这孩子过来,章大儒无奈叹道:“你这一次月考定是过不了。”
秦河的脚才跨入书房就听到大儒这么一声评价,想死的心情都有,他不懂,自己在县学里多少也是核心弟子,为何在东山书院他一无是处,不管他怎么努力也赶不上来。
章大儒掀眸朝他看一眼,面色严肃的说道:“考不过可是要被逐出东山书院的,你可是做好了准备?”
秦河苦涩的开口:“夫子,我知道的,我会努力的去考,实在考不过,我认命。”
“你出了东山书院,想必县学也不会留下你了,你可得想好,以后大概也中不了乡试,或许你的学业止步于此。”
章大儒越是这么说,秦河心头越是拔凉拔凉的,可是他今天硬着头立了军立状的,为了争这一口气,他押上了自己的前程。
秦河不敢看章大儒,只得苦闷的接话:“我知道的,我会努力的。”
说着说着,话都有些哽咽了,谁知章大儒突然哈哈大笑,他疑惑的看向章大儒,不确定大儒这是什么意思。
章大儒终于笑够了,收起了笑容,朝他伸手,“把考卷拿来吧,今天看你有无进步。”
秦河提着心将考卷呈上,心头还在打鼓,为何大儒突然笑了起来,是半点也不留恋他这个弟子呢,这偷偷摸摸的恐怕都没把他当弟子看待。
苏明玉一边做生意一边打听着章大儒的情况,结果章大儒的情况没有打听到,倒是听说她家老二在书院里出名了,与古方有立了个军立状,月考不及格就得被逐出书院,这如何是好。
苏明玉一回来,坐院里忧心重重的,可不能让她家老二被逐出书院,实在不成,她想办法贿赂了王管事,等月考的时候将答桉偷出来——呸呸呸,怎么可以这么想呢,这是作弊。
这会儿院门外来了人,苏明玉正想着老二,便有人给她送消息来了,老二没有从东山书院回来,白夫子倒是来了。
白夫子不但来了,还提了两坛子酒,看到白夫子,苏明玉突然有个想法,这不现成的帮手来了么,她家老二不能离开东山书院的,他跟章大儒还有一段师徒情呢。
若是因为她的醒来,改变了老二的前程,她得愧疚死。
苏明玉立即起身相迎,比往日还要热情。
在柴房里忙活的老三秦万见师父来了,也是欢喜的出来相迎,倒是娇姐儿还在西屋里绣花,两耳不闻窗外事。
白夫子来了,苏明玉这就入厨房做几道小菜,好让白夫子下酒。
秦皓一袭墨绿袍衫加身,斯斯文文的,来到秦家院里也像回到了自个家中一般,直接挽起袖子跟老三一起做事。
“我先前说了的,能在你家吃饭,我也不闲着,改日再来,我们师徒二人一起上山砍柴去。”
秦万听了,立即点头,那样的话,师父是不是能提点他几句了,他想学诡阵,上次说的不够多,他想了好几日了,也没有想明白。
待两人噼好了柴,厨房里就传来了菜香。
苏明玉发现今个儿的白夫子有些不一样,看她的眼神也比以前热烈,这不太对。
苏明玉的目光落到两坛酒上,随后看向白夫子那清俊的面容,不知这面具下又是什么样的容颜呢?
苏明玉不动声色的坐下,这就叫老三陪他师父喝酒,哪知孩子小,一杯就醉倒了。
这会儿秦皓朝媳妇看来,苏明玉沉默了,只是在看到他的面具时,她做下了决定,“孩子酒量浅,要不我陪夫子喝两杯。”
那敢情好,秦皓这就给媳妇斟上一杯酒,唇角若有若无的染上一抹笑意,打了十二年的光棍,不知今晚能否结束这种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