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里？”
雨幕中，卓烨的身姿几乎跟黑夜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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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穿了黑衣，除却显得阴森外，竟还衬出了自己过分白皙的面容。
他的面色，放在逢瞻眼里还是有些病态的。
“卓大人问我这些做什么？”
“天黑了，有什么事明日再做吧，城中动乱，夜间还是不要到处走动，很危险。”
逢瞻忽略卓烨的话，走到卓烨身边，然后道：“大人要不要跟我打一场？”
“……你很讨厌我？”
“大人怎能能这么想的，只是想跟您交交手而已。”
逢瞻言罢也不等卓烨动作，直接就抽出了自己的刀。
这把刀已经陪了他不短的时间，说是他最为默契的伙伴也不为过。
他抬臂，挥刀。
卓烨却是侧身一躲。
“我不愿跟你交手。”
“巧了啊，我正好想跟大人交手。”
“……哪里巧了。”
来不及说更多的话，卓烨又被一道凌厉的刀锋逼近。
卓烨看了眼窗内。
窗户已经被关上，他看不见屋里的沉长莲，却也不知道沉长莲能不能听到打斗声。
不想惊扰到沉长莲，卓烨就把逢瞻往楼下引。
那是喂马的地方，地上的草被雨水打湿，或许还没湿透，两人踩在草上时还能从逐渐小起来的雨水外听到稻草被迫曲折的脆响声。
“你是真的想跟我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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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烨凌空一跃，又躲过逢瞻横砍过来的一刀。
而他的落地点也被刀刃对准。
无奈，卓烨也只能抽出长剑借着长剑与长刀的力落了地。
他前些日子肩上被一个极其特殊的飞镖击中。
如今伤口已好，却也不知道是不是飞镖上有余毒缘故，他肩上的筋骨有时还会作痛……
这些日子他一直温养着，平日里倒不觉得有什么，一旦跟人交手，劣势就凸显出来了。
尤其是比蛮力时，肩上的筋骨就更疼了。
卓烨借着巧劲从逢瞻的刀刃下脱身。
“你跟你兄长一样，果然都是天生神力。”
“大人的剑确是有些软啊，为什么不认真一些呢？”
“……逢瞻，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仅仅是因为我也喜欢沉长莲吗？”
尽管心里已经有过这个答桉，可亲耳听到时，还是显得刺耳。
逢瞻对沉长莲也是有些心思的。
年久月深，一日又一日的接触，让他早就对沉长莲起了朦胧而又不可言说的心思。
可却不能言说。
且不说沉长莲原本应该是他的嫂嫂，再说沉长莲如今的男儿身份，他都没有告白的可能……
“不仅是因为大人喜欢沉长莲，而是因为，我也喜欢沉长莲。”
情敌相见，自然是分外眼红。
逢瞻从一开始就有把卓烨踩在脚底摩擦的冲动。
他跟真正的沉长莲还是有过几面之缘的，小男孩跟小男孩之间，肯定是有些友情。
得知自己的朋友被觉明司的人残害之后，心里肯定是有愤恨的。
逢瞻狠狠瞪着卓烨，“大人不会真的忘了多年前的事吧？你可是带着自己的手下殴打过沉长莲跟沉长华。
这件事，沉长莲不提，我却是要提的。不要说你当时是因为孙谷源的命令无法抗拒……你若真的有心，便不会任由手下殴打还是幼童的沉长莲！”
逢瞻这番话，是在为真正的、被潦草埋在荒地的沉长莲说话。
“……你心里对我有怨气，是应当的。”
可卓烨当时的确是没有办法。
觉明司的确是宣帝创的，可刚开始时，其中也掺杂了不少孙谷源的人。
他们为了讨好孙谷源，而卓烨也为了顾全恩师的脸面，也就放任自己的手下去打了两兄弟。
但他也拦住了那些想欺辱沉家幼女的几个下属。
当时的他不得已对这个幼女放了几句狠话，却也没有料到，这个幼女竟然真的死在了去漠南的路上……
“这些事，是我的不好。”
卓烨愧疚是愧疚，躲刀子的速度还是不慢的。
光是躲已经不行了，卓烨用上了手里的剑。
可他始终收着劲儿，不敢真的跟逢瞻来个你死我活。
卓烨手中的这把剑，若是不奔着杀人去，便是没什么特别的。
逢瞻也被他这副态度弄的气上心头。
“认真点，大人，看来你也不是很瞧得上我。”
“你还年轻，戾气不应该这么大……”
“大人，我在边域长大，戾气若是不大一些，怕是早就变成一滩肉泥了，还能有站在您身边的机会？”
卓烨再也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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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自己再年轻一些的时候也是满腔戾气。
满朝文武也都视他为疯狗……
“大人，用尽全力吧。”
不知为何，卓烨竟然真的听进去了逢瞻的话。
他用尽全力出手，每一招每一式都不再留情，剑剑狠辣，刀刀狠毒……
两人打的酣畅淋漓。
可武无第二，迟早有个人要落入下风。
显然，这个落入下风的人是逢瞻。
而卓烨也在最后时刻收了手。
“大人且慢——”
书童去拉逢瞻时，卓烨的剑芒也从逢瞻脖颈处收回去了。
“大人晚上好啊，这么巧，你也来散步吗？”
书童一边说着，一边把逢瞻往身边拉。
“大人，我们就不打搅了，我先带着他回去了。”
“……回去吧，夜间风大，把门窗关好，不要吹风着了凉。”
“好的好的。”
回去的路不长，书童却走的很艰难。
主要是如今逢瞻的状态实在是太罕见了……
“逢瞻，你没事吧？胜败乃兵家常事，况且这卓烨比你大了这么多岁，而且你们两个所处的环境也不一样，平时吃的饭也不一样…对了，刚才穿的衣服也不一样，还有，你刚才站的位置迎风，雨刚好落在了你的眼睛上，而卓烨站的方位背风……”
书童简直要把自己毕生所学给用上了。
他从来没有觉得几步路可以这么缓慢……
逢瞻冷不丁开口了，“不，我的实力的确不如卓烨。”
“哦哦哦，这也只是暂时的，咱还年轻，再练几年就能超过卓烨那个老东西了。”
逢瞻心里还是憋着一口气，这气儿直到遇到沉长莲也没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