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谁知道呢。”
沉长莲让两人先回去休息。
次日出门时她先是洗好这段废剑,而后将它用布包起来揣进怀里。
今天上午照例跟圆杜去了七星庙的后山。
能拆下来的木料都拆的差不多了,就差没搬回去了。
昨夜又下了一场雨,木头受了潮,也进了水汽。
搬木料的人惊呼一声,然后瘫倒在地。
“大、大人,血……”
圆杜过去后也不说话。
沉长莲开口安慰这个受惊的人,“动物的血罢了,怕什么?”
圆杜也催促,“让你干活你就干活,别整那些有的没的。”
然而等人一走,圆杜就虚了。
“弟啊,我知道你跟那位卓大人关系不错,能不能跟我交个底……这人命不会牵扯到我身上吧?”
“放心,自然不会,死的也不是人啊,圆杜,不要怕。”
沉长莲笑着拍了拍圆杜的肩膀,“要是害怕,我们就先去民居看一看,反正这里需要搬的木料也不剩多少了。”
“好好好。”
圆杜在离开前硬是拉着沉长莲又上了一炷香。
看着香柱燃尽,他才搂着沉长莲往外走。
“真不是我害怕啊,那、那小河都是红色的,这得死多少人啊……”
沉长莲又拍了拍圆杜胖乎乎的手。
“怕什么,不是说了吗?死的不是人。”
“圆杜兄,冷静一点,这事儿算不到我们头上,你跟我只不过是在后山恪尽职守而已,旁的事谁知道呢?”
圆杜呆愣地看着沉长莲,“你知道吗?”
沉长莲回他,“你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
圆杜终于是放松了些,连气都喘匀称了。
“吓死我了,我真怕交代在哪儿……”
沉长莲又道:“不会的,放心吧。”
该为这件事头疼的也不是他们。
早朝过后,孙谷源被留了下来。
他心里已经有了底,毕竟事情已经闹出来了,他也干脆不藏着掖着了。
不必宣帝多问,孙谷源就先开口了,“这些账目请陛下过目。”
宣帝把这些账本摊在桌上,仔仔细细看了一页又一页。
“你的意思是,你在洞窟内百般周折,只是为了做一些农具?”
“是的,陛下。”
孙谷源也不看宣帝的脸色,“臣深知陛下重农,又怜爱农民,所以特地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了些农具,低价贩卖给了农户。账目陛下应该都看过了。”
“昨日觉明司指挥使卓烨不也搜出了几个浇铸农具的模具?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东西吗?”
宣帝神色难看。
卓烨连夜找了他,那地方确实没找出别的东西了。
他一拍桌子,“好!那这件事朕先不论你的罪!可你的人穿着夜行衣去攻击朕的觉明司,这你怎么解释?”
宣帝是真的气极了,连‘爱卿’这两个字也顾不上用了。
“这件事需要臣解释吗?那根本就不是臣的人啊,臣早早就准备好了这些账目,打算跟陛下坦白,又怎么会去刻意攻击觉明司的人?”
“陛下,你我共处多年,旁人不了解老臣,您还能不了解吗?”
宣帝看着孙谷源苍老的面孔。
能混到如今,孙谷源也是在借势。
他活到这个岁数,定然是做不出这么破绽百出的事。
只是他手下的人,却格外的愚蠢。
这大概也是他这些年买卖官位的报应。
窝在孙谷源身边的大多是空有些钱的酒囊饭袋。
等孙谷源回头时,却发现身边早没有能用的人了,不仅如此,还需要担忧,这些人究竟会不会拖他的后腿。
事实证明,是会拖后腿的。
这种事情发生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他也吃不消。
宣帝只能看着因为证据不足再次逃出生天的‘犯罪嫌疑人’。
孙谷源到底是受了罚,不过只是罚些银两而已,他最不缺的就是钱。
他也有些生气,回去后立刻整治起了自己手下的那群杂鱼。
———
一顿饭过后,圆杜心里的阴影已经完全消失了。
倒塌的民居离沉长莲的烧鸡铺还算进,沉长莲索性请圆杜来自家铺子里吃了一顿饭。
为了壮胆,圆杜特地去旁的地方买了一坛子酒。
“嗨,这年头,做什么都不容易,你不知道,我家的生意也黄了一半……你这铺子里还算热闹……”
圆杜揉了揉晕乎乎的脑袋,“对了这些食客怎么盯着我看?怪吓人的……”
沉长莲笑了起来,“那你也看回去。”
自从薛光前出事之后,沉长莲就没好意思舔着脸找他买鸡子,直接找了京中一家价格稍微贵一点的货源。
依旧是每日二十只,不过不会多买了,因为赚的不多,反倒是馄饨又被搬了出来。
大概调馅料的换成了书童,这馄饨味道还算不错。
铺子也因为馄饨又热闹起来。
主要是馄饨便宜。
能买烧鸡的人不多了。
圆杜扶额叹息,“还不是江州那边的事儿闹的,百姓恐慌,害怕无以为继,就把能省的钱都省下来,打算留到以后用……”
“这也不是什么坏事,该是你挣的钱迟早是你的,不是你的,再怎么眼馋也没办法。”
“嗨,也不知道江州的祸患几时能停。”
“该停的时候自然就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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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杜兄,别喝了,再喝下去你下午就不能同我一起忙活了。”
圆杜连忙把酒盏放下,“嗨,这真是个好东西,喝的时候没烦恼,趁着酒劲说话的时候也没烦恼,一放到桌子上烦心事就又上来了……”
“圆杜兄,你喝醉了。”
———
“陆恒丰!你是喝醉了还是疯了!连夜找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事?”
“我没醉,王兄,这事儿你做不做?”
王居卿:“……什么事儿?是指咱们两个一丝职权也没有的小官闯到敌营把叛逃的上属杀了,然后提着他的头颅回到宣军驻地的事儿吗?”
陆恒丰跟王居卿也是倒霉,刚刚到任没两天,上司就带头叛逃了,他们两个也被敌军打包带走……
“王兄!机会只有一次!你是想做宣臣,还是当一个叛徒?”
王居卿老实回答:“我想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