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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烨给沉长莲找来自己旧时的衣衫。
他的衣服乍一看长的都差不多，挑不出来亮丽的衣衫。
现在穿到沉长莲身上的衣衫也是沉闷的墨色。
沉长莲穿衣并不跳脱，也是紧着沉闷的颜色穿，不过卓烨却很少见沉长莲穿过黑衣。
“来京路远，背不了太多东西，如今的薄衫都是近几日才买的，都是紧着便宜的买，不看颜色了。”
青绿两色的衣衫卖的便宜，沉长莲也穿的多些。
卓烨不忍直视沉长莲颈间的绿色。
“……你的衣服好像掉色了。”
“哦，这个不碍事的。”
沉长莲顺着卓烨的目光抹了抹自己的脖子，“擦擦就掉了。”
本是打算吃饭的时候把事情说给沉长莲听，可卓烨没忍住，还没等下属把饭端过来就把喜讯告知了沉长莲。
其实他也是迫于无奈。
细想起来，他能跟沉长莲一起谈论的话题并不多……
“恭喜了，不负这些年的寒窗苦读。”
“谢谢大人。”
卓烨摸了摸藏在桌下的糖包，不知何时能送出去。
“你吃——”
“大人！饭到了！”
万正河端着饭菜，喜气洋洋地迈进来。
一看到沉长莲就热情招呼，“哟，会元大人也来了！”
沉长莲失笑，“万大哥先别这么说，还没有放榜。”
“你怕个啥？”
万正河把饭菜放下，朝卓烨行了个礼后就呆在沉长莲身边不走了。
“这消息可是咱卓大人说的，还能有假？！你放心，这个会元绝对是你的！轮不到别人！”
“谢谢万大哥了。”
卓烨看了万正河一眼，万正河立刻心领神会，“大人要快子是吧？给。”
比起递双快子，卓烨更想让万正河滚蛋。
可万正河看不懂他的脸色，一个劲往沉长莲身边凑。
“小弟，你卖的烧鸡拿来下酒真的很好使，昨儿我外甥女满月，就这你的烧鸡，我喝了三坛子酒。”
沉长莲听到这惊人的数量后也是一愣，“万大哥真是好酒量。”
“那可不呗，不过三坛子酒不是我的极限，要不是今日还要上工，我还能再喝几坛子。”
卓烨看着两人有问有答、有说有笑实在是碍眼……
万正河吹嘘起来就看不到旁人了。
“话说你给我那个小侄女编的红绳也怪好看的，这是跟那个姑娘学的手艺？”
卓烨连忙吞下嘴里的饭菜，把耳朵竖起。
沉长莲谦虚地笑起来，“不算是什么手艺，是我跟一位边域来的大娘学会的，边域动荡，男丁总会上战场厮杀，留守后方的母亲、妻子、女儿们就会给她们的孩子、丈夫、父亲，编上这样一串红绳，能保平安。”
听到边域这两个字，吊儿郎当的万正河也严肃起来。
“原来如此，是我轻佻了。”
“哈哈哈，不要见外嘛，这怎么能算是轻佻。”
卓烨问：“你编的很熟练，看起来编过很多次了。”
“嗯，我给——”
红绳勾起了沉长莲某些轻松的回忆，麻醉起她的头脑，就算是听到卓烨的话，她也忍不住嘴快。
“……我给兄长编过，他体弱多病，我总是忍不住挂念他。”
沉长莲自然也是给长兄编过，可得到她十数根红绳的却不是沉长华。
这红绳是给沙场上的人祈福的，沉长华一个文臣自然不需要。
沉长莲还是沉佳禾的时候，会幼稚地跟边域来的大娘学习编红绳，她觉得编的不好，就一日接着一日练，最后用编的最好的一根红绳捆着那些不太完美的失败品一起送给某位在边域的未婚夫婿。
小将军收到这些红绳也是开心的，不然不会回给她一包糖。
年纪小爱吃糖的沉佳禾就把这件事记到心里，每年都要编很多，然后一起送出去。
小将军送给她的糖也越来越多。
好不容易见一次面，沉佳禾拉着小将军的手就要掀他的衣袖看，果然看到了五六根红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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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笑出来，就看到小将军路过的弟弟手腕上也露出同样的红绳。
上面疙疙瘩瘩的，有些丑陋，竟然是沉佳禾编出来的失败品！
她顿时不干了，指着逢瞻的鼻子骂：“你偷我的东西。”
跟她年岁差不多的逢瞻也是嘴硬，“你给哥哥做了那么多，都不送给我这个小叔子一根！哥哥手上都戴不下了，跟我一根怎么了？”
沉长莲哭闹着说：“就是不行。”
她几乎哭成泪人，逢瞻也闷着泪，也不知道小将军最后是怎么处理好这两个小孩的……
退婚后，这个送红绳的习惯也就断了。
知道四年前收到逢瞻的来信后，沉长莲才编了一条湖弄他……
“这东西也就是图个吉利，算不得什么好东西，等我赚些钱后，再补上一个好礼物。”
万正河脸立刻垮了，“这都不算好东西什么才算好东西？！就这个，挺好的，不用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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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
可这东西若是真的好，她的将军不会伤痕累累，边域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尸骨……
她年纪小的时候还不能明白，如今方察觉，这红绳几乎是挂着后方女子们最沉重的心头血。
世事多艰，堵住沉长莲的喉咙，让她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哪怕是一句叹息。
……叹息声实在是太多了，不缺她一人。
“今年边域的形势或许能好一些。”
沉长莲看着卓烨，她难得没有逢迎卓烨，“难说。”
这几年的日子越来越难过。
前些日子沉长莲才收到逢瞻的家书，他轻描澹写地告诉沉长莲，兄长脖子上多了一道疤。
从后颈蔓延到耳垂，险些割破喉管。
将军一身沉疴，这点伤不算什么，却叫沉长莲湿了眼眶。
沉长莲已经看不到卓烨了，她只能听到自己异常冷澹的声音。
“今年宣国若是丰收，那群异族也会更加垂涎。今年草长得好，他们的马也会更加强壮……”
卓烨安抚沉长莲，“陛下会提前想办法应对的。”
此刻的沉长莲看起来实在是悲伤，卓烨勐然想到，沉长莲的幼妹似乎是与镇守边域的逢家有过婚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