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沉长莲还是决定亲自走一趟单县,看看运输活禽的难度有多大。
书童不忍直视沉长莲怀里的干粮,“公子,也不用这样抠搜吧?好歹买点烧饼……”
沉长莲看他一眼,“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菜窝窝也是好东西,怎么就不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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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集的菜窝窝刚蒸出来是很香的,可是放久了就会变得冷硬冷硬,必须要泡热水才能软和。
为此,沉长莲带上了火折子跟一个小碗,路上煮热水喝。
临行前她仔细交代书童,“我七日内应当能回来,你跟着单小睫,好好做事,多顾着她一些。”
“明白明白。”
书童塞给沉长莲一把匕首,“路上小心。”
“放心吧,我现在可是京中的风云人物,众目睽睽之下,没有哪个傻子上赶子来杀我。”
沉长莲进京赶考的路并不好走,贫穷是一方面,她不仅徘回在饿死跟冻死边缘,还需要面对无数个潜藏的危险。
为了不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某块雪地中,沉长莲不得不闹大声势,每到一个地方都要找到父亲生前的‘旧友’联络感情……
不过,单县到京都的距离不远,一周就能打个来回。
“放榜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再等下去我就要落灰了。”
近两个月,沉长莲也就在京都内打转,也憋的不轻,急着往外走走。
书童也托她一件事,“我听说单县的烧饼很好吃,帮我带一个呗。”
“……如果带回来没变味儿的话。”
沉长莲就出发了,她租了一辆小马车,夜里就出了京。
春天走到头,快到夏天了。
沉长莲停在山腰处,歇了马。
碗里的水还没烧滚,火就被淋下来的雨浇灭了。
她不得已抱着碗温乎的水回了马车,啃着冷硬的菜窝窝,掀开一点车帘看雨势。
雨下的不大,无需担心山洪,只是今夜估计是一步也走不了了。
沉长莲把提前准备好的小褥子铺在车内,昏昏沉沉睡下。
她睡的香甜,一直跟着她的人却遭了殃。
万正河面无表情地抹去脸上的雨水。
昨日在卓烨那里领了命令后,他利落地查好了沉长莲最近遇到的事儿。
无非是拒绝一个屠户家姑娘的求爱,说自己喜欢上了一个寡妇。
万正河倒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奇怪的,他爹娘是土匪,他也好不到哪里去,生下来就会跟在寡妇身后逗人笑了。
他无法理解卓烨奇差无比的面色,还好心好意安慰卓烨,“寡妇跟寻常姑娘比起来也不差啊,大人,我觉得这个沉长莲还是有点品味的……”
“……你刚才说,她这几日要外出?”
“是啊,好像是去单县买烧饼。”
“跟紧沉长莲,山匪还没处理干净,很猖狂,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只身外出并不安全。”
刚刚褪去土匪外衣不久的万正河只能回答:“哦,知道了。”
万正河再次抹去淌了满脸的雨水,他面无表情地咂向身旁的树,树叶挂着的雨水失了重,又落他一身……
“早知道就不多嘴了,人家喜欢寡妇就喜欢呗,生的什么气?”
万正河能看出来卓烨是因为沉长莲喜欢寡妇那件事才生气的,他只是没想到,报应会落到他身上。
不过,沉长莲跟卓烨也没有什么瓜葛,万正河想不通卓烨为什么会跟护着自家人一样护着沉长莲。
不过去个小县,几日光景,还要他在暗处一路相送……
好在万正河的意志力足够坚定,就算在雨天、就算在树上,他也是能睡着的!
再次唤醒他的则是湿漉漉的、混着雨水潮气的血腥味儿。
万正河童孔骤缩,透过雨幕看向那辆马车。
马车外围了不少人,衣衫破烂,看样子都是些流寇。
万正河赶紧跳下树,拎起重剑冲到马车前,先斩下几颗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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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来的鼠辈?!”
这群流寇也不是不知死活的人,见势不妙就熘走了。
万正河掀开车帘,“公子莫怕,贼人已经被我赶走——”
下一刻,万正河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刚才还神武非凡的他此刻正被一把锋利的匕首抵住脖颈。
这匕首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万正河仅是吐气时轻轻挨到了一下,就留了条极细的血线。
他抽着冷气,看着马车内另外一个捂着脖颈即将咽气的人。
沉长莲一脚把他从另一侧踹下,鲜血脏了她的脚底,也弄脏了她的小褥子。
她轻啧一声,“本来下雨就不开心,真是……烦人。”
万正河连重气都不敢吐了,静静地看着传闻中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书生。
匕首绕着万正河的脖颈转了一圈,沉长莲在万正河即将开口时收回匕首。
“呀,刚才没细看,大人穿的竟然是觉明司的衣服!真是失礼。”
万正河只觉得后背发凉,觉明司的衣衫显眼,倘若沉长莲真的是卓烨的朋友,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沉长莲刚才,是真的起了杀意。
“大人也别怪我,毕竟你看上去真的很像一个土匪呢。”
沉长莲热情地把万正河扶到车上,又递给他两个菜窝窝,“大人先吃些,别饿着了。”
大概是沉长莲刚才冷戾跟如今的热情差别太大,万正河竟然生出一种割裂感,总感觉晕晕乎乎的,什么也抓不住。
“大人不会生气了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没事没事,我前不久还是土匪呢,你错认很正常。”
万正河竟也信了沉长莲的借口,只是,他心里还有一分疑问。
“早知道您是大宣第一才子,好从未听说过您还有杀人的——”
“杀人不就跟杀猪一样?”
沉长莲挑着眉,“我家里一年到头吃不上几顿猪肉,不过,为了生活,我总会接一些杀猪的活,干的多了,自然也掌握一些窍门。”
“……是吗?”
“是啊,不过也只是投机取巧的把戏,多亏大人及时过来了,否则小生今日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
沉长莲笑着,睫毛投下的阴影藏下她眼底的冰冷。
“不过,大人怎么会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