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沉长莲跟陆恒丰到了放榜的地方。
榜上并没有沉长莲的名字。
而陆恒丰的名字高高挂在第一位。
沉长莲心里早有预料，也不把这一次的排名放在心上，她笑着祝贺陆恒丰。
“恭喜啦。”
一同看榜的学子们也没有跟往年一样，该热闹的热闹，该哭的哭。
他们的情绪好似早就被什么事情耗光了。
只有某些好事的学子，拦着沉长莲问：“幼，你怎么没有上榜啊？不是自称天下第一才子吗？”
沉长莲但笑不语，这名学子却有一种被看透的心虚感。
他更加用力地骂了回去，尽管沉长莲什么都没有说。
“笑什么？！你有什么可笑的！罪臣之子，能来参加会试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你还想着中榜吗？”
他的话沉长莲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放在心上，绕开他就要走，却不想，陆恒丰跟他杠上了。
“什么罪臣之子？！你把话说清楚！沉恩虎的罪名早被宣帝洗清，你难道还信那些被捏造的罪行？！”
“……谁不知道沉恩虎畏罪自杀？”
陆恒丰气的脸红脖子粗，“你是在质疑圣上吗？！话不能乱说。”
这学子的同伴也来拦他，“够了，咱们走吧。”
能侥幸待在榜上，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
沉长莲一如既往，赶回京郊看着小土豆们读书，她劝陆恒丰跟着鸿鹄书院的学子们一起去庆祝。
“不用担心我，没什么可担心的。”
沉长莲笑容格外沉敛，把陆恒丰推向鸿鹄书院的学子堆里。
长公主也该开始行动了，这个榜可做不得数……
而此时，长宁殿内，长公主带着收集的证据，跟那群伪装好的考生，一同面见圣上。
她找的不只是今年的考生，还有往年，明明觉得自己考的不错的，结果名落孙山的……
或许是偶然，可数量多了就不正常了……
宣帝膝下子女众多，可能活过成年的却不多，他的几个儿子都是在即将成年时没的命。
就连女儿们也是福薄命薄。
只有一个长公主，安安稳稳活到了今天。
她名声不好，世人提及，总要说一个‘淫荡’，可长公主不把这个当回事，依旧我行我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一点不顾及旁人的目光。
宣帝也心疼这个淹没在世人口水中的女儿，也曾劝她。
“如今父皇的权势也跟以往不同了，不需要再委屈你了……”
长公主明言拒绝，一是留着这些面首做事的确是方便些，二是家里多些样貌英俊的男子，她心情也舒畅些。
总之，一害而有百利。
这事儿不是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长公主带着人证，宣帝也不得不重视起来。
“你是说，往年的会试都被人做了手脚？”
“应当不只是会试…不过，若是想要先止损，就从今年开始吧。女儿已经查清楚了，这件事跟鸿鹄书院脱不了干系，先把那群学子抓起来……”
“还有，觉明司指挥使卓烨也掺和进这件事了。”
宣帝眼皮一抬，看着眼前嫉恶如仇的女儿，“他怎么掺和的？”
长公主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全部说出来。
“起初是卓烨那个经营书坊的好友不知从哪里得来一本鸿鹄书院学子为会试准备的‘书’，他大肆印刷，并进行售卖……”
“而后卓烨为了不让事情闹大，抓住这群学子，对他们威逼利诱。”
宣帝合眸，“知道了。”
他揉捏肿痛的太阳穴，“这个卓烨啊……”
“父皇，为什么不咬咬牙废了他？”
“有些时候留着他也能有些用……”
宣帝真正把控的权势不多，有些事朝卓烨施压，好歹还能做下去一些。
会试这事儿不小，宣帝大动肝火，决定亲自与孙谷源交涉。
无论如何，孙谷源这是截了他培养朝臣的路。
中试的学子都与孙谷源有牵扯，那宣帝又该怎么培养自己的臣子？
——
上完课回家的路上，沉长莲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卓大人，你怎么回来这里？”
忙了一夜的卓烨本想着休息一会儿，却想到了沉长莲。
他远远地看着站在榜前的学子，自然也看到了沉长莲。
他没看榜，还以为沉长莲得了第一，也把那几个脸红脖子粗的学子当成了给沉长莲送祝福的人。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后，卓烨才上前。
榜上第一，赫然写着‘陆恒丰’三个大字，至于沉长莲的名字，竟是根本找不到……
这实在是……
卓烨难以言说自己心里的感觉，他觉得异常愤怒。
可他经常生气，这个情绪没什么好特别的，他还有一点揪心的酸涩。
就像吃了一颗酸倒牙野果的小朋友，还不能哭出来。
沉长莲怎么办啊……
卓烨策马疾行，找到了跟鸿鹄书院的学子们坐在酒席间庆祝高中的陆恒丰。
他更气了，捏着陆恒丰的衣领就往外走。
身后的下属想拦他，“大人息怒，这可是今年的——”
“是个屁！”
卓烨回头打断下属的话，而后又拎着陆恒丰走了一段路，“你就是鸿鹄书院院长的幼子陆恒丰？你这副行径，如何说出要跟沉长莲做朋友的话？”
陆恒丰到现在头还是晕的，他根本不清楚卓烨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大人，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说的话你会不清楚吗？装什么傻！”
卓烨一直认为陆恒丰是一只窝在沉长莲脚边装傻的大尾巴狼。
“你占了沉长莲的试卷与名次，还恬不知耻的跟她做朋友，事到如今还要装傻充愣吗？你可真是无耻！”
陆恒丰脑子一下炸开。
他跟被点着的爆竹一样，‘砰’地炸开，“大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沉弟！”
卓烨踹他一脚，“弟什么弟！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卓烨险些被陆恒丰气死，又踹了陆恒丰一脚，把这个弱书生踹的倒地不起。
他也知道这是沉长莲的事，自己犯不着生这么大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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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
可他就是在乎沉长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