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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腔的陆恒丰险些靠撞墙来言明自己不做面首的决绝，这腔的沉长莲已经拍着女使的肩膀开始说好话。
“姐姐，麻烦在长公主面前替小生说两句好话呗～”
她眉梢上的少年气与眼角的笑意掺在一起，眼波流转轻盈，俏皮的嘴角勾起，还真让长公主一阵恍忽。
“你想多了，长公主收面首不只看脸。”
“是吗？小生别的也不差了。”
陆恒丰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过来，用极尽哀伤的目光看着沉长莲，“沉弟，你……”
‘长公主’身旁另一女使大喝一声，“等放榜后，你再仔细考虑考虑，不管你提什么要求，我们长公主都会同意的。”
沉长莲拉住要从她身边离去的‘女使’，“为什么要等到放榜后？”
‘女使’一言不发地离去，沉长莲愣愣站在原地。
难道长公主是要等到放榜后再动手？这样的确也行，只是张炳连那边的事儿已经收不住了……
“沉弟、沉弟，你怎么不理我？”
“啊？你刚才说了什么？”
一瞬间，陆恒丰脸上的表情极其复杂，沉长莲甚至从他脸上看出了怨妇的忧愁。
“你刚才为什么不帮我？”
沉长莲扬眉看着陆恒丰，眼底尽是戏谑，“嫁入皇门是好事儿，我害你做什么？”
“你……我们发过誓要一起学习的……”
“陆兄，男子迟早要成家，一起学习又不代表不可以娶妻生子，你也是个男人，这种事情都不知道吗？”
陆恒丰怔愣地看着沉长莲，脑子里却像被雷噼了一样，空空荡荡的，只剩下一地焦黑的碎墟。
是啊，沉长莲容貌这样出挑，就算没中榜也引得京中女子争相求见……
沉长莲能说会道，常能哄得姑娘们笑意连连，暗地里，不知有多少姑娘对沉长莲动了心。
而他始终木讷地看着沉长莲与姑娘们嬉笑……
只有他，驽笨到连沉长莲迟早结婚生子这件事都不知道……
“陆兄？你在想什么？”
如果说刚才陆恒丰身上的怨气还能用小寡妇形容，如今可就是死了亲爹的忧伤了。
陆恒丰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你若有了妻子儿女，还会跟我来往吗？”
沉长莲捧腹大笑，“哈哈哈，你一天天想的都是些什么事？娶了妻子如何就不能同你来往了？”
“是吗。”
陆恒丰的心情却没有欢快起来。
有了妻女后，他肯定是不能跟如今一样，整日黏着沉长莲。
他把这些古怪的酸话憋进心里，不敢拿出来给沉长莲瞧，怕沉长莲看了觉得害怕。
放榜的日子就在明天了，陆恒丰翻来覆去睡不着，顺带吵醒了原先睡的好好的沉长莲。
她伸手按住陆恒丰的肩膀，“陆兄，你想这么多做什么？快睡吧。”
而这一夜，睡不好觉的不止有陆恒丰一个人。
整个觉明司灯火通明。
卓烨幽童沉戾，静静地看着原工部尚书张炳连。
“你如今闲人一个，费得着用这么大的工夫拖半个朝堂的人下水吗？张炳连，现在收手你还来得及。”
张炳连拾起自己的傲骨，“什么是半个朝堂的人？不都是您的恩师孙谷源的人吗？如今知道害怕了？当时偷行贿赂的时候怎么不见人影？”
最初张炳连查的也不过是负责监修城墙的小官，发现他的确收了不少赃款后，张炳连本来已经想着收手了，却发现那一堆赃款中的金叶。
这东西很是稀罕，造价高昂，决计不会是小官从那些罪民手里得到的。
张炳连突发奇想，花了大价钱请了江洋大盗，在几位大官家中都找到了金叶。
宣传官员俸禄不高，哪里能有这么多钱搞这种稀罕玩意？
张炳连拖关系呈递给皇帝一封上书。
卓烨白日被皇帝叫过去问话，他看着名册里的名字眉心肉直跳。
——竟都是那群跟鸿鹄书院有关联的官员。
宣帝威严的声音响起：“卓烨，你发现了吗？这些名字都有一个共同之处呢？”
卓烨恭敬跪下请罪，“微臣驽钝，请陛下明示。”
“看不出来吗？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他们都有一个同样的主人啊，卓烨，你说是吗？”
宣帝这句话更像是在敲打卓烨。
“……是。”
“世上没有这么多巧合，他们肯定藏着什么事，这件事交给你了，给朕好好查、查清楚。”
“微臣明白。”
“对了，今年会试第一的卷子你想看看吗？有句话写的还是不错的。”
宣帝掏出卷子，指给卓烨看那一段写着朝堂官员结党营私的话。
卓烨本来是紧张的冷汗直流，看清卷上的字迹后，竟然什么都忘了。
那是沉长莲的字！
卓烨虽然没读过几本书，可他记性好，轻松就能记下一个人的字迹。
刚才宣帝说了什么？会试第一？
沉长莲肚子里还真有点墨水……
“卓烨，你发什么愣？！”
“啊，微臣只是想知道，这位会试第一的学子叫什么名字？”
宣帝抬头看了卓烨一眼，“怎么？被他的话刺伤，还想找他动动手？”
“微臣不敢。”
“明日就该放榜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回去吧，好好查一查这件事。”
“……好。”
短暂的喜悦消退，卓烨重新头疼起来。
他连夜找来张炳连问话，却不知道这个软骨头已经硬了起来……
“张炳连，我劝你想清楚，你这样做可是彻底得罪了孙——”
“得罪他又怎样？我与他交好不也是落到了如今这个下场？”
“这件事不小。”
卓烨若是真的做起来，也就跟孙谷源离决裂不远了……
张炳连看出卓烨面上的犹疑，“怎么？卓大人也会害怕？哦，我忘了，您还踩着两条船呢。”
“闭嘴。”
卓烨恶狠狠都看着张炳连。
这件事无人不知，卓烨也早习惯被人骂为‘走狗’、‘墙头草’……
他也的确是时候该跟某个‘靠山’决裂了。
长在两座大山之间的草，长不高。
他若是跟着宣帝，说不定能挽回自己的名声，可孙谷源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