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扔下手中的论语，周延儒呵斥道：“王业泰！将我刚刚所讲的《孟子·告子篇》背一遍！”
拎起了一把戒尺便怒气冲冲的朝着王业泰走了过来。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王业泰轻飘飘的说道：“告子篇不过一句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罢了，何必通篇背诵全文。”
“刘先生慢打，倘若我等通篇背诵了四书五经，难不成等流贼兵临城下之时，上城墙喊几声喊之乎者也，就能退敌了吗？”
“你！劳心者治人，劳力者受治于人的道理你们难道不懂？”刘宗周一时语塞，气急败坏的看着王业泰说道。
“谁说孔老夫子说的就一定是对的？难道他老人家上厕所随便说的一句话就能奉为经典亘古不变吗？”
刘宗周只感觉急火攻心，胸口一口老血就快要直接吐出来了，只是用手指着王业泰说不出话来。
“你......你！”
“哈哈哈，果然是阳明先生之后啊，孺子可教也。”众人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精壮汉子身穿跟刘宗周相同的官服，大踏步的走进了东宫，慈祥的看着王业泰说道：“看到业泰如斯，就能想起当年阳明先生是如何廓清寰宇的了。”
“李孟暗！切莫误人子弟，此子目无圣贤，日后必成奸佞为害家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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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先生，若朝上之人都如同先生一般，恐怕这朝廷早就撑不到我去为害的时候了吧。”
“你！”
刘宗周气的原地直打哆嗦，此时李邦华拉了拉王业泰的衣摆，暗示王业泰闭嘴。
“刘先生，这还是讲课要紧，都察院还有一堆事情呢，咱们赶紧务实一些吧。”
想起了都察院的公文，刘宗周这才惺惺作罢，令两人入座。
这么一通吵下来，王业泰瞬间就成了朱慈烺兄弟二人的偶像了。
“业泰，你也太厉害了，这顶的刘先生一愣一愣的。”朱慈烺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仰慕之意，直接告诉了王业泰。
王业泰此时看向朱慈烺的眼神却已经有些变化了，虽然现如今朱慈烺还是君，王业泰是臣，但是一想到几年之后，流贼就要攻破北京，王业泰反而是可怜起了朱慈烺。
堂堂的一个皇子，无论是在什么方面来看，朱慈烺都是比较节俭的了，衣服上还有不少的补丁，而朱慈烺的衣服换下来，还要留给朱慈炯穿。
王业泰的老子王先通虽然只是一个新建伯，但是自从继承了爵位之后，王业泰也是绫罗绸缎一样不少，虽说不是锦衣玉食，但是这山珍海味什么的也都吃过不少。
转眼看看朱慈烺，自幼被教导如何治国平天下，但是到头来得到的也不过就是一个身死国灭的下场罢了。
“殿下，这些东西本身就于你无甚大用啊。”
“那我该学些什么啊？”朱慈烺仰慕的看着王业泰。
“当然是马上治天下啊，现如今这大明到处都是流贼，如果不能平定四方，大明何时才能消停下来啊。”
两人的窃窃私语，引起了刘宗周的注意力。
“王业泰！你在与殿下说些什么？想要讲，大可以站在我这里讲嘛！来啊！”
刘宗周气急败坏的看着王业泰，只见王业泰小声道：“来便来！”说完便直接站起身来朝讲台走去。
东宫之中，面对着讲台下面的三个帝国的未来，夸夸其谈的说道：“今下西北有闯贼作乱，辽东又有建奴肆虐，东南海商拥兵自重，我大明当下最紧要之事，当时整顿军备，廓清寰宇！”
刘宗周站在讲台一边浑身颤抖着，两撇小胡子也在打着哆嗦。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老夫这就去找陛下！”刘宗周拂袖而去，李邦华忍俊不禁的拍着王业泰说道：“贤侄果然是谈吐不凡啊，之前总是听这老家伙说你什么不学无术，我看纯粹就是谣传嘛。”
王业泰正想继续说些什么，李邦华却对四人说道：“今日看这老家伙的样子，应该是不会在上课了，两位殿下先行温习功课吧。”
“诺。”
话分两头，此时的崇祯正在乾清宫翻开前线的战报，原本奢华的乾清宫随着大明财政的日渐紧锁，用度也一缩减。如今只剩下奢华的宫室，而殿内的朱漆都有些剥落。
王承恩手捧一卷奏章缓缓走过来对崇祯说道：“陛下，刘老大人来了。”
“嗯？他不在东宫上课吗？宣。”
刘宗周如同受了欺负回娘家的小媳妇一般，一进乾清宫便跪倒在地，言语之中略带抽噎的说道：“陛下，老臣实在不才，这新建伯府的小伯爷言辞放荡，老臣实在是教不了了。”
“嗯？竟有此事？一一道来。”
身材削瘦的崇祯注视着刘宗周，刘宗周旋即将今日王业泰在课堂之上的恶行全盘托出诸如藐视圣贤，穷兵黩武好大喜功云云。
此时一个小黄门跑了过来，跪倒在地说道：“陛下，都察院李邦华李大人也来了。”
“嗯？宣进来吧。”崇祯诧异的看着缓缓走进来的李邦华问道：“李爱卿也是来说新建伯家的那个小子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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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邦华笑道：“非也，非也，陛下，老臣知道刘大人必然来说小伯爷的坏话，所以特意来给陛下当第二只耳朵。”
“你！李孟暗，你平日里一直以王陆传人自诩，今日又要偏袒那厮不成？”
刘宗周气急败坏的指着李邦华说道。
李邦华不急不恼的说道：“陛下，兼听则明，偏听则暗，依臣所见，这小伯爷所提之事，虽然有些孟浪，但是句句均是治国良策啊。”
崇祯今年不过才三十多岁，此时的崇祯却已然满脸皱纹发丝斑白，去年杨嗣昌畏罪自杀之后，国事日益艰难，李邦华一言既出，崇祯目光中却又闪出了一丝惊喜之色。
刘宗周气急败坏的说道：“李孟暗！你难不成想做亡国奸佞不成！”
“够了！”亡国两个字就像是悬在崇祯脑门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般，平时崇祯最听不得人说的便是亡国这两个字。
刘宗周意识到失言，马上俯首在地不敢抬头。